有時候怕什么來什么,據(jù)小白從雅懿那兒打聽到的情報,皇上似是對秦氏頗為滿意,雖未給名分,卻在離開蘭州時,把人捎上了,命她從旁伺候,秦氏又把對老夫人說過的可憐家世說給皇上聽。
一個風(fēng)韻猶存的嫵媚婦人,哭得梨花帶淚,怎能不叫男人憐惜?
聽說她還有個孤苦伶仃的女兒,皇上大手一揮,讓慕菀菀隨駕。
孟慕晴聽得目瞪口呆,只三天,事情就朝著最糟糕的方向發(fā)展。
她不能在這個時候?qū)η厥舷率郑噬蠈λd趣正濃,貿(mào)然行動,會惹怒天子,給孟府招來禍端。
“可惡!”孟慕晴低咒一聲,一個孟水筠就夠了,現(xiàn)在連秦氏母女也參合進(jìn)來,她有種預(yù)感,此番微服,怕是少不了一番折騰。
用腳丫子想也知道,秦氏母女有多痛恨他們一家,若是來了蘇州,定會找茬。
事已至此,孟慕晴深知著急不是辦法,她深吸口氣,平復(fù)著動蕩的心緒。
沒事的,皇上并非昏君,只要他們不主動惹事,再提防著些,不給敵人施展手段的機(jī)會就行了。
孟慕晴寫了封信,命下人快馬加鞭送到孟華遙手里,讓爹謹(jǐn)慎行事,莫要讓敵人鉆了空子。
而另一邊,慕菀菀以婢女的身份,伺候著皇家人用膳,氣質(zhì)非凡的皇子們坐于下首,優(yōu)雅進(jìn)餐。
慕菀菀一邊伺候,余光一邊偷偷往下方瞄。
那么多皇子中,她一眼相中的,是如謫仙般的高塵。
從小到大,她沒見過比他更出眾的男子,仿佛天上懸月,高不可攀。
秋波暗送的目光,高塵似未曾接收到,草草用過膳后,回房歇息去了,不曾看見身后那雙哀怨的眼睛。
皇上考察民情,對地方官員大加贊賞,而他亦抽空宣孟華遙覲見,兩人就私鹽的事密談一夜,孟華遙主動提出,以低于市場價的價格將食言賣于朝廷,每年提供近萬斤,此舉頗得皇上心意,當(dāng)著諸位皇子的面,與孟華遙相談甚歡。
一介商人能得帝王青睞,這意味著什么?高湛打定主意,孟府要么拉攏,要么必除。
他叮囑孟水筠與孟華遙父子三人親近些,奈何,孟家人卻對她的示好視若無睹,除面上的客套,私底下不曾有來往,孟水筠碰了軟釘子,心里憋著一口氣,只覺這孟家人極其囂張。
孟輕歌將幾次過招的時,一五一十寫在信上,當(dāng)個樂子,說給孟慕晴聽。
“撲哧”,二哥干得漂亮。
孟慕晴忍不住樂了,她仿佛能想象到,孟水筠吃癟的樣子。
算算時日,再多三天,皇上就該到蘇州了。
想到前兩日與侯姐姐見面,她話里話外仍惦著五皇子,孟慕晴明媚的笑容不自覺淡了幾分。
但愿侯姐姐這次能把握住機(jī)會,搏得五皇子好感,得償所愿。
龍駕未至,但一則消息卻率先傳來。
“你再說一遍。”孟慕晴目瞪口呆的看著小白,不敢相信自己方才聽到了什么。
小白面無表情地重復(fù)一遍:“姑娘并未聽錯,慕菀菀昨夜與三皇子共赴**,今日早晨東窗事發(fā),隨駕大臣親眼目睹了此事。”
當(dāng)然,他是不可能告訴姑娘,慕菀菀真正想攀上的是自家主子。
據(jù)暗風(fēng)傳回的消息,慕菀菀對主子一見鐘情,而主子卻不聞不問,興許是想賭上一把,她仗著婢女的身份,偷偷摸摸想在主子的茶水里下藥,以好侵犯主子,被主子識破,那杯添了料的茶水,喝入三皇子腹中,而一席薄紗的慕菀菀則被暗風(fēng)敲暈,直接扔去了三皇子的房中,促成好事。
“……”這是什么神發(fā)展?慕菀菀和高湛攪合到一起了?
驚愕后,孟慕晴眸中有狡詐的精芒閃過。
“孟水筠是何反映?”
“聽說氣急攻心,當(dāng)場暈厥。”平淡的語調(diào)里,藏有絲絲笑意。
孟水筠在孟府的所作所為,他有所耳聞,對那人并無任何好感,如今,她遭蒙打擊,小白自是樂意見到。
“呵呵,看來她們有得斗了。”孟慕晴莞爾一笑。
慕菀菀的手段與孟水筠旗鼓相當(dāng),兩人又都是高湛的人,這場戲真真是熱鬧!
幸災(zāi)樂禍地笑,讓小白打了個機(jī)靈。
總覺得此時的孟姑娘像極了一只腹黑狐貍。
“再有她們倆的消息,一定要告訴我。”她還等著看戲呢。
“是。”小白順勢答應(yīng)。
“還是算了吧。”孟慕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改變口風(fēng)。
“姑娘?”小白很是困惑。
“打探皇家秘辛若是被發(fā)現(xiàn),可是要殺頭的。”雅懿定是在隨駕的隊伍里,他前前后后給自己傳遞了不少消息,這份恩情比天大,她不能再讓他以身犯險。
一旦被人察覺他泄露皇室丑聞,下場不堪設(shè)想。
孟慕晴是挺想看孟水筠和慕菀菀撕逼,但若與雅懿的安危相比,她寧肯放棄。
她的言外之意小白心里很清楚,黑眸里閃過一絲贊賞:“姑娘不用擔(dān)心,主子行事向來謹(jǐn)慎,萬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態(tài)度比起平日,多了幾分親近。
“小心些的好。”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總歸再過幾天圣駕就到蘇州了,要看戲,到時候有的是機(jī)會。”
小白面上應(yīng)下,暗中卻悄悄孟慕晴的話傳達(dá)到主子耳中。
清冷的眸掃過密信上的文字,一抹晨星般零碎璀璨的笑意染上黑眸。
“真是個小丫頭。”暗藏笑意的語氣,柔如春風(fēng)。
好想快點見到她。
心尖微微一動,竟泛起些許思念。
慕菀菀和高湛的丑事,被無數(shù)人看在眼里,若想當(dāng)什么也沒發(fā)生過,幾乎不可能。
皇上怒斥了高湛一番,責(zé)備聲極大,嚇得門外站崗的侍衛(wèi)雙腿發(fā)軟。
這事必須要有個說法,否則,有損皇室的威名。
壞了姑娘的身子,總得給個名分,皇上便下旨指了婚,許與高湛為側(cè)妃,待回京后,由禮部著手操辦婚事。
高塵得到消息,命人在暗中散播流言,孟水筠醒來后,就聽說慕菀菀當(dāng)了側(cè)妃,分位比她還高,氣得一口氣沒提上來,又給暈了,直到大半夜才蘇醒。
據(jù)伺候她的婢女說,人哭了一夜,第二天臉色慘白如紙,卻還撐著身子,求見高湛,大度地說,愿意接納慕菀菀進(jìn)府。
她隱忍凄涼的寬容姿態(tài),終是勾起了高湛的不忍,許諾回京后,向父皇請旨,提她為側(cè)妃,與慕菀菀平起平坐。
他想一碗水端平,殊不知,孟水筠早記恨上了慕菀菀,這人容貌不遜色于她,又有手段,竟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爬上高湛的床,是個勁敵!
在外人面前,孟水筠處處表現(xiàn)得親昵,一口一個妹妹,叫得頗為親切。
而慕菀菀自知計劃失敗,又**于高湛,唯有認(rèn)命,將滿腔的怨言吞進(jìn)肚子。
蘇州巍峨的城墻近在咫尺,百姓們走上街頭,翹首張望著城門,想瞧一瞧龍駕。
孟慕晴面戴紗巾,帶著悠悠和飛茗在逐風(fēng)樓二樓的雅間看熱鬧。
密密麻麻的人群黑壓壓一片,幾乎整個城池的人全都在這兒,場面甚是壯觀。
“哇,好多人哦。”悠悠站在窗邊,驚訝地喃喃道,“還好小姐機(jī)智,早早來了酒樓。”
若是晚到一步,不得被百姓擠成餡餅嗎?
龍駕抵達(dá),衙差全數(shù)出動,以刀劍阻擋百姓,清出一條道,供隊伍通過。
飄舞的旌旗隨風(fēng)飛揚,一列騎兵開道,著朝服的官員們坐于馬上,緩步進(jìn)城,后方,一輛純金鍛造的馬車徐徐而來,里邊坐著的便是當(dāng)今天子。
“恭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姓訓(xùn)練有素地跪地高呼。
這是衙門在龍駕抵達(dá)前,專程安排的一出戲。
震耳欲聾的齊聲呼喊,回音不絕。
孟慕晴坐于二樓,耳膜仍是被震痛了。
攥刻精美圖紋的馬車自樓下駛過,但她的眼睛卻不曾在龍駕上停留片刻,而是在后方的隊伍里搜尋。
龍駕后,是騎在馬背上,挺身玉立的皇子們。
高湛一馬當(dāng)先,俊朗溫柔的容顏,引得街邊不少姑娘面紅心跳。
孟慕晴涼涼睨著他,目光森冷,只一秒,便往后挪開。
在他身后,是并駕齊驅(qū)的五皇子與七皇子。
那人白衣勝雪,即使身處這喧鬧歡騰的氛圍里,身上散發(fā)的飄渺氣息,仍是不減分毫,有些格格不入。
孟慕晴剛想挪開眼睛,忽然,高塵抬眸朝她望來。
穿越過人山人海,兩人的眼睛在半空中對撞。
內(nèi)斂華光的眸,靜默濃黑,卻好似漩渦,能把人的三魂七魄通通勾走。
孟慕晴目光怔然,似是驚住了。
短暫的相望后,高塵漠然收回視線。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好像看見這位在笑?
甩甩頭,一定是她看錯了!
孟慕晴收回心神,繼續(xù)往后邊張望,爹和哥哥們有說有笑地跟在隊伍后方。
她找了半天,卻始終沒能見到想見的那個人。
美麗的面龐浮現(xiàn)些許失望之色,很快,她又釋然了。
那人必是隱衛(wèi),豈會堂而皇之現(xiàn)身于人前?定是在暗中跟隨,她只在隊伍里找,哪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