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手只有一人

康熙四十六年, 南巡之時，太子與江南商戶“孫氏”勾結，觸犯龍顏, 罰面壁一月, 俸祿兩年?！懊肥稀?、“孫氏”商號全部被封, 沒收入國庫。

京城裡, 一夜之間, 梅氏所有的商鋪的標誌全部都被換下——如同當時一夜之間所有的商鋪都掛上梅氏的標誌一般，於是，謠言此起彼伏。

李德全宣佈了旨意之後, 在場的人才終於捏了把汗。——還好，波及並不廣, 沒有任何官員受到牽連, 明眼人都看得出, 康熙只是爲了給太子點顏色看看。

然而，胤禛和胤禎二人, 無一不是擔心那個女子。只等著康熙揮手，立刻就下了船衝向悅來客棧。

“二位公子，梅小姐已經退了房間，離開這裡了。”

二人一前一後幾乎同時踏入悅來客棧，卻得到了這個驚人的消息。

“她去了哪裡？”兩人幾乎同時脫口驚呼。

“這……我就不知道了。”店小二有些鬱悶的看著二人, “二位公子, 你們能不能先讓一讓, 我還有生意要做啊。”

正是晚飯的時間, 客棧的人也比平時多了許多, 胤禛冷著臉色，忽然一跺腳, 陡然間轉身而出。

——她怎麼可以這樣！

胤禎彷彿被定格在那裡，那一瞬間，昨日所有的記憶如潮水般呼嘯而至，他驀然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爲什麼她會那麼說，爲什麼她會跟他們二人告別。

原來如此，原來竟是如此！

回到了龍船上，一向不和的二人出乎意料地坐到了一起喝酒。

西湖的夜色忽然如此皎潔。

他們二人卻是始終沉默著，誰也沒有開口。

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李德全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

“這個結果是梅姑娘跟皇上求的?！?

“什麼？”胤祥的聲音裡全是詫異。

“梅姑娘說了，她今後遠離京城，但凡皇室所在之地，她便退避三舍。哎，這又是何苦呢？聽皇上的意思，是要將她指給四阿哥還是十四阿哥來著，可她不願意，說是不喜歡呆在京城?！?

……

接下來的聲音卻是聽不真切了。

“?！币宦暎范G手裡的酒杯掉落在地。

——原來是這樣。

如此輕易地，就放棄了我們之間的感情麼？

腦海中浮現出那晚他說的話。

“我若是拼了命去求，總能求到你。”

他是打算拼了命去求她的，可是，她呢？如此輕易地便放棄了。

“四哥……？”胤禎看著對面的人臉色不對，試圖安慰什麼。

“你真是蠢！”胤禛忽然罵道，臉色難看。

胤禎慍怒，立刻就要罵回去，卻聽到對方自嘲般的笑起來。

“可惜，我比你還蠢?！?

話音一落，胤禛便拉著孫小如離開，遠遠地，聽到“嘭”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他搖了搖頭，嘆氣苦笑。

想不到，他們二人，竟是全都輸給了她。

踏上了船，望著遠處已經不清晰的蘇堤，胤禎忽然微笑了出來。

——既然，這是你的選擇，我會記得的。

你所有的一切，你的微笑。如你所願，我只會記得開心的事。

那些與你在一起的開心。

遠處，歌妓依舊在唱著曲子——

夜色茫茫，

路上人稀，

一輪明月如鏡。

分手只有一人，

淚眼相送。

一陣清風吹來，

楊柳梢，

隨風飄動。

淚未乾，

人已去，

可嘆一歌未竟。

——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