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致優雅的小院如其主子一般完美無暇,硬說有什么入俗的話,那便是成孝侯夫人愣是讓人移植過來了的一排杜鵑花此刻正在肆意綻放,雖然讓整個院子添了分花色,卻更多了失去了原味,亦如同這些窈窕站立的女子,大家心里都透透的,無非是有心人或攀附或安插過來的產物。
以明秋毫的性子,直接不屑,用槍挑了出去,管她是不是女人,一看那做作的笑,他就渾身不痛快,喝著的酒都變得令他惡心,不過令他頗為郁悶的卻還是這些女人再惡心也不應該惡心到自己頭上,本來嘛,都是方習聆的女人,干他什么事兒,偏方習聆這廝糾著喝酒這借口把他給騙了過來,這會兒他沒有吼出來送上拳頭就已屬客氣了。還想拉自己下水,開玩笑,沒看到候爺夫人那張圓呼呼的包子臉上嵌著的兩顆綠豆眼都射出光來了,就巴不得自己的兒子睡個幾個女人,再提幾個面上來生幾個娃,為他們方家延續香火么?這些女人雖說身份欠了些,目的也不怎么純,但好歹是個女的,而且又不丑,反正在侯爺夫人眼里確實是比他明秋毫這個大老爺們要順眼一千倍一萬倍,好吧,他明秋毫也承認自己是被坑了,若是這會兒都沒明白侯爺夫人朝自己射出的恨意,怪他眼睛無光!
他只不過經常占了方習聆這小子的帳篷,不過他好像沒有跟他同床共枕過吧!明秋毫忍不住嘴角抽搐地看了眼方習聆,卻見他正執起酒壺優雅地倒著酒,面目溫和柔軟,那姿態,那模樣,明秋毫怎么看得就覺得得瑟呢?要不是直接跟這家伙真的干過,還不止一次,他甚至都懷疑這廝是不是女扮男裝了吧!直到此刻他都十分懷疑,侯爺夫人口中的“同床共枕”十有八九就是這廝給造的謠,別看他優雅地不像個女人,卻比女人更斤斤計較,不就是燒了他幾卷書么,至于么,他明秋毫又不是故意的!
“呵……”方習聆一笑,隨即酒杯轉手蹲在石桌上,“告訴你件事兒……”
“唔,你說……”明秋毫翻了翻白眼兒,再看方習聆那副世外高人的找抽的模樣,他嘴角抽了抽,“什么事兒值得你這么神神叨叨的。”
方習聆眼睛微瞇,身子往后微仰,與明秋毫拉開距離,“只當我沒說。”
這下明秋毫沉吟了,“行了,我知道你本事了得沒什么你不知道的,既然你起了頭,不用說定是跟我有關,算我服你一次行不?”說著更是無耐的聳了聳肩頭。
方習聆也是見好就收,道,“我知道你心急著要見那丫頭,不過,我可提醒你……”方習聆的手指點在石桌上,“小心她身邊的人,尤其是看不見的。我的屬下查探到,她身邊最近暗中隱藏著高手,若非那高手對于那丫頭并不盡心,以他的功夫怎么會暴露自己,只怕我那手下未必可以覺察出來。”
明秋毫一聽,也是捶了下手,“好家伙,幸好你提醒得早……”要不然可就好玩了,他正打算找那丫頭呢,現在看來,那丫頭卻是被盯得緊呢,“知不知道是誰的人?”
方習聆微看了明秋毫一眼,沾酒在石桌上劃了一個字,赫然時個太字,但隨即卻又被抹去,最終方習聆落下兩個淺痕字跡,赫然是皇后這兩個字。明秋毫頓時瞳孔皺縮,“這些都是你的揣測,還是你有依據?”
對于明秋毫的質疑,方習聆從來不屑于辯駁,“有依據,亦有揣測。”明秋毫聽了無所謂地擺擺手,“那就沒錯了。這下可是玩大了。那丫頭最是不安生,這次看她怎么辦?”明秋毫說著幸災樂禍的話,只是這眉頭卻是擰了好幾下!方習聆眼看著明秋毫言行不一的舉動,嘴角卻是掛著淡笑,濃酒在口,淺飲慢啄,只是他的眼神卻似看得很遠,幽深綿長,誰也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晨起便做打扮近乎耗了兩個時辰的秦藍此刻正坐在窗前微微出神,突的,只覺得心里頭突的一陣穿刺般的皺縮感,一股不妙的感覺油然而生!
一片葉子不經意間從秦藍眼前飄下,秦藍白皙細嫩的手探出窗外,眼看著那片葉子不緩不慢地落在自己的手心,秦藍握住了嫩葉,不禁抬高視線朝上望去,除了清明的天空,偶有鳥影掠過外,并無它物,院子里并無花樹,這片葉子這么新鮮,沒風的天,卻會從天而降,當真是稀奇事兒。秦藍面目平靜,只嘴角微動了動,“陶琦,咱們該過去了!”此時的陶琦也是收拾規整,推門而入,端著一張笑臉卻又帶著緊張道,“小姐,奴婢這次真能入宮么?”秦藍微笑了笑,“你們怕是得留在外墻等候。”陶琦一聽,頓時失落不少,但轉眼兒卻是恢復過來道,“那也行了,好歹是走了皇宮一遭不是。”秦藍瞧著陶琦聽會自我安慰的,便也就是淡笑這搖了搖頭,只是嘆道,“不是自己心里的家,哪里都不重要。不管它如何巍峨壯闊富麗堂皇,都只是圍城。”陶琦頓時被秦藍語氣中的傷感給刺了下,凝眉沉臉起來,秦藍瞧見陶琦這樣也是眸色閃了閃,但隨即卻是掛上淡淡的小,一手拍了拍陶琦的肩膀,“好在皇宮看不成,太子府你卻是可以一觀的。走吧。時辰不早了。陶歡在門外該是等急了。”果然一出房門便見陶琦笑著事無巨細地把一切準備工作都給秦藍復述了一遍,秦藍點了點頭,三人很快便離開。
殊不知,就在方才,在看不見的暗處卻是有兩個人有過數次交鋒,互相試探,最終一只露出一雙邪媚雙眼的黑衣男子抽身離去。而留下的,卻是眉頭暗蹙。
碩大的相爺府,又是大白天的,黑衣人詭異的身影卻是幾個閃爍便沒入其中,待的落到一中房樹下時候,卻是有兩個美麗女子迎來,一清柔如水一火辣如妖,但見那火辣美女笑著拍落蒙面男子肩頭的樹葉,“簫主可算是回來了。”黑衣男子也是眉眼帶笑,扯下面罩,路出一張俊逸淡然面孔,嘴角勾起的弧度使得他倍顯不羈,赫然便是宋知寒其人,只見他笑捻著一片樹葉,卻是對著似火似水道,“給爺更衣。”樹葉隨即被拋飛,那細嫩的葉紋和形狀赫然與秦藍接到的那片樹葉同出一樹!
一路走過,皇墻宮壁,秦藍隨著老夫人被引入皇后宮中,此時前來恭賀的各家品級夫人同聚在皇后宮中正殿,而隨行的小姐們則是被安置在側殿等候休息,正午十分,各夫人小姐被賜用飯,雖不是正餐卻也有宮中規格,只是此時卻沒有多少人真有心思吃飯,除了秦藍,她吃得很安靜很規矩,從不虧待自己肚子的她不會可以矜持拘謹,也不會行差錯步。用完飯稍適休息,各小姐方才受到皇后的招見,秦藍這才有機會看到皇后娘娘滿面春風,愈發年輕的模樣,看來,只要是母親,不論身份,兒子大婚對于她來說都是真心喜事。在一陣無聊沉悶的下午茶之后,皇后娘娘在一路宮娥太監的伺候下上了鳳車,夫人小姐們隨行。從皇宮內院坐馬車出宮到太子府約莫大半個時辰的時間,到太子府時候,雖未天黑,太子府上卻已然燃氣喜燈,大老遠地便看到紅彤彤的。
皇后攜幾位貴夫人去了后堂,接見了三位新人,并送上媳婦禮,因著宮規,皇后略喝了杯喜酒又對太子說了幾句話后便回了宮。此時天已然黑透,太子府卻是熱鬧非凡,前院男客推杯換盞,呼唱喝笑,后堂嬌客們更是細言碎語,時而發笑。盡管秦藍很低調也不怎么說話,卻依舊被幾個自來熟地小姐妹敬酒亂扯了半天,被酒氣脂粉味兒熏得透不過氣來的秦藍,找機會跟老夫人道了聲兒,便招了太子爺府上的一個侍女帶路出去透透氣兒。此時的陶歡因著有發喜錢,便主動去幫陶琦領了。所以伺候在秦藍身側的便只有陶琦和太子府的一個小丫頭。擱著長廊和那片小林子,秦藍可以清晰地聽到對面男人們笑鬧的聲音,更隱約聽到了絲竹之聲,這時候的前院開了喜場,少不得歌舞耍雜,當然后院也有戲唱,只是秦藍不愛看戲。而作為正主的太子爺卻并不是最忙碌的人,除了幾個兄弟和老臣,其他官員接由他的伴讀敬酒相代,所以不怕太子爺醉的洞不了房。后院自不必太子接待,畢竟此前作為太子母親的皇后便已然接待過各位夫人,這也是秦藍可以借機離開透透氣兒的原因。但同樣也有好些小姐妹也都各找托辭離開酒席,無非是因著對面的公子少爺們。秦藍略看了眼廊子里或三三兩兩或獨自憑欄望夫的小姐妹,只覺得很是無趣,便擺了擺手讓那侍女帶自己去個清凈地兒醒醒酒。
小丫頭辦事很得力,很快便引著秦藍到了不遠處的清凈小花園內走走看看。只是眼看著前頭雖然不慎清晰卻赫然是個男人的背影,透過月色,秦藍清晰地看到那似有浮動的罩衫上韻染出來的紅色,頓時便有些惱火,當下便看向那小丫頭,卻見那丫頭目光略有躲閃,卻規矩地垂著頭,一等待責罵的模樣,頓時讓她有氣不得發秦藍不禁呼吸了口氣,畢竟是太子府上的丫頭,自然輪不到她來教訓,想要無聲無息地離開卻是不可能了,秦藍暗嘆一口氣,擺正了姿態,端端地福下身,“臣女秦藍見過太子爺殿下。”</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