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又有何懼?”旻玹的話兒近在咫尺,帶著他口中的溫度直接撲向了秦藍耳后。秦藍甚至可以感覺到他就在自己身后,很近很近,近的似乎可以感覺到他的溫度。
旻玹伸出了手,搭在了秦藍的肩上,秦藍身子微僵,略抵抗了下卻最終還是容他將自己給轉了過去,與他面對面。旻玹低下了頭,抵在秦藍頭頂,吐字如珠打葉,直打得秦藍心頭一顫,“你若是子兒,我便把你奪過來好生護著守著。你若不是,我便將你圈著養著,絕不讓旁人沾染分毫。可好,嗯?”
一吻落于眉心。
呵……
秦藍猛的倒退了出去,眼神閃爍,不禁捏了下藏在袖子里的手心,方才讓有些顫抖的言語清晰了幾分,“殿下過了。恕臣女不奉陪。”說完竟逃也似的拉扯了把陶琦便有些跌撞得朝著外頭而去。
旻玹也不追,只瞇了瞇眼兒。
“六哥倒是放心,竟也不怕她跑了。”旻臻這時候卻是走了過來。
旻玹微一笑,“她可警醒著呢,又豈是那等子好騙的。”
“說不出她哪里好,偏六哥在乎她。到底是宋家的女兒,倒不是那么好娶的。宋老兒最是喜歡兜著明白裝糊涂。秦老頭子倒是使了一套花槍,愣是晃花了聞老頭子的眼兒,這次一被老頭子官復原職,上朝時候次次的裝老賣病耳聾眼花的,誰不知道他站老頭子那邊的。這下好,一個閨女占了秦宋兩邊兒的關系,老頭子自是不會輕易將她許了人的。”旻臻道。
旻玹卻是面色淡淡,“早料到會這樣。”若不然他也不會闖了圣上的書房請求圣上賜婚了。
“太子爺算是壓錯了寶了。撈了個慕容玲,安平候府瞧著是上了太子爺的船了,可包不準就半路子跳水游走,至于宋老兒么,哼哼,自是打哈哈得緊兒,哪里就會擺態站位了。六哥,要想成事兒,宋老兒和秦老兒總得拿下,兵事上成孝侯妃老帥只忠于老頭子,不到最后關頭斷不會站位。倒是可以放一放。秦裕那丫頭與太子爺走得近,秦家怕是也靠不住了。倒是常榮侯可以搏一搏。”
“早前太子爺可是納了常榮侯府的庶女為妾的。”旻玹想起道。
“可不是么,只不過常榮侯府可是不認那丫頭了的。”旻臻道。“這也算是表了態了。太子爺心里頭大不舒服的恐怕還是常榮侯府的二公子方習殷沒了承侯的資格,這會兒子太子爺怕是也在打方習聆那小子的主意。好在那小子一早便像是跟明秋毫那小子約好了似的直奔了化州大營去了。倒是讓太子爺無從下手。”
“老爺子身子骨硬朗著呢。咱們還是安穩些好。”旻玹卻是沉道。
旻臻也是略沉了眉,“老爺子近兩年也是招幸的少了,頭疾時常發作,平日里看著是不礙,近日里倒是暗下里尋了不少神醫老道,居然信上了丹藥。”
旻玹只是擺了擺手,“老爺子的事你倒是上心。行了,且走走吧,咱們不過就是個些閑散皇子,哪里關心得了那么多。”
旻臻聽了也是嘿嘿一笑,“那自是不需咱們多惦記的,不還有皇后和太子爺么?凡事自是不必咱們沖在前頭。得,我也不說了,瞧六哥您那眼神跟射箭似的……這次踏青,我倒是瞧見不少長得不錯的丫頭,行行行,您別冷瞧我,咱自是知道六哥你不愛此道,可還不容我飽飽眼福么?”
旻玹哪里還會計較旻臻的唧唧呱呱,只是道,“淑妃娘娘若是知道你那許給正妃的玉佩到了姑母婢女的手上,還不知要如何氣急呢?你倒是不急,回頭急了可不要來尋我。”
旻臻一聽也是撓了撓頭,扯了扯嘴道,“母妃那兒,六哥您一句話可抵得上我十天半個月的磨了,六哥,這次你可得幫著我,要不然母妃又得冷著我了。”
旻玹有些氣笑,“早讓你收收心,偏心思全花在女人身上了。”
旻臻面上訕訕地耷拉了頭。
旻玹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上次那丫頭你不是正歡喜得緊么?怎么的就是管不住自個兒?”
旻臻卻是有些悶悶地道,“太后賜下的女人床事兒是熟透了,咱就是不喜她年紀大性子沉悶。前次看中的水玉,性子是軟乎,就是沒什么勁兒。若不是在寶島上替爺擋了一記,也不會給她個側妃的體面。現在想來,還是秦藍那丫頭性子大的時候張牙舞爪的,性子順的時候又規矩體面,動靜皆宜的……呃……”旻臻突地覺著身子一陣發涼,趕緊又道,“可惜她那種性子也就六哥能馴服得了,咱還是少惹微秒。想想也是氣憤,每次碰上她,都是爺吃虧。”
旻玹冷看了旻臻一眼,“那是你自找的。”
“是是是……”旻臻趕緊著承認自不敢去挑撥旻玹的逆鱗,他算是看出來了,在六哥心里頭,那東西占的份量最重,只是……那丫頭站的位置也不低。
“行了,走吧。站著發什么傻呢?”走到前頭的旻玹停住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
“這就來……”旻臻眼瞅著旻玹的視線透過自己落在遠處,也是微微一愣,眼看著旻玹的眼神慢慢地變冷變寒甚至生出一絲兒戾氣兒,也是心頭一驚,不禁回頭瞧了過去,卻只是看到一被黑色斗篷裹得看不出面目的男子騎在黑色駿馬上,正看著這里,那人的眼隔著老遠都能讓旻臻感覺到一陣恐怖的黑暗和深入靈魂的詭異吸力,頓時變讓旻臻內心沉落幾分。
騎馬的男子這時候也是臨空甩了甩手中的馬鞭,暗沉的眸子更是滑過一絲戲虐和嘲笑,隨后更是揚鞭遙指旻玹,那陣勢,不是挑釁又是什么?
“六哥,那人卻又是誰?”旻臻眼瞅著那騎在馬上的男子在做完那一整個動作后卻是一揮鞭,策馬離去,也是心有防備。
旻玹的眼微閃了閃,“上次太子爺派人刺殺的便是此人。”
旻臻一驚,有些倒吸氣,“便是常榮侯與成孝侯冬獵那次?他竟還活著。”
旻玹也是微搖了搖頭,“雖說是突然出現在兩位侯爺的冬獵上,但保不準便是他約了兩位侯爺,此人能成為太子爺的大忌,對于咱們不是助力便是個威脅,當時我便派人一路跟蹤,卻被他發覺并出手殺了我手下數人,可見此人與咱們也是敵對的。”
旻臻聽著也是沉了眉。
旻玹卻是心都頭隱動,“太子爺打壓我多年,卻并未嘗將我視為心腹大患。偏偏此人倒是讓太子爺處處提防,時時警惕。看來,咱們也有必要好生探探此人的底兒了。”
旻臻聽了也是點了點頭,隨后又有些惱憤地道,“他竟膽子大的跑到太子爺眼皮子底下騎馬而過,竟也不怕太子爺派人圍剿了他么?”
“他這是在給我提個醒那!”旻玹一笑,“倒是來的正是時候。方才在與我對視的時候,他便不把我放在眼中,這樣也好,既然太子爺也只把他視為敵對,不把咱們放在眼里,便是給了咱們機會,對于咱們的暗中行事來說也是好事。”
“也是。六哥也正好坐山觀虎斗不是?”旻臻卻是一錘手有些興味地道。
看著旻臻眼神發亮,對于旻臻的問話,旻玹卻只是淡笑,不置一語。
秦藍原本就是憋足了一口氣,方才扯了陶琦蒙頭跑走了一路,現在停了下來眼看著身后也是沒人跟來,心頭一松,也是渾身的疲憊,有些腿腳發軟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手后撐,才不至于狼狽地躺下。心下卻是恨自己得不行,縱那六殿下言行過火,也不至于讓自己這般慌亂無措吧,難不成在自己與他一次次交鋒又都敗北的過程當中,自己對他的免疫能力正在逐步降低,以至于自己會這般心慌意亂。
一想到這兒,秦藍便沉了眉。
“小姐,您怎么坐地上了?”陶琦剛緩過氣兒來,便瞅見秦藍那懶懶無力的模樣,也是有些無奈,當下也是走過來扶起秦藍,并拍了拍秦藍的披風道,“瞧著這披風都弄臟了,小姐若是乏了不想走動,不防到那樹底下坐坐,奴婢瞅著那里有一道長木蹲,掃掃干凈也能坐坐。旁邊便是一道淺溪,遠處還有亭子,隱隱約約地還能聞到迎春花的香氣,就是瞧不真切。”
秦藍聽著也是點了點頭。
待的陶琦將那木蹲掃干凈又鋪上她身上解下來的披風,秦藍方才拉著陶琦一道坐下,又扯了扯身上寬大的披風圍住兩人兒,這下子即便吹著的風兒有些冷也是沒有吹散主仆二人靜靜坐著慢慢看看的懶散情趣。
“小姐,您看,咱們這身后就是一顆老柳,瞧著樣子怕不是也得有百年了吧?”陶琦說著也是從披風里掙出了半個身子伸手拍了拍那柳樹身子,嗙嗙嗙的幾聲悶想,“真是硬。”
秦藍也是略抬了眼瞧了瞧,隨后淡淡一笑,“瞧你那樣子,擔心全掛在臉上。犯不著沒事找話題引你家小姐不要多想。放心吧,你家小姐心里頭有數兒,方才跑得快,卻不是因著六殿下什么,只是有些事兒沒想通罷了。這會兒子你家小姐想通了,自然不會憋著難受。你呀,就安安靜靜地陪著你家小姐吹吹風,難得出來一趟,總得自得其樂,才不虧不是?”</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