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消息,顧鳳已經瞪大雙眼,一臉恐懼,甚至都不愿相信這是真的。
“后來雨停了,經過一天的打撈,終于找到了林縣令的尸首,可汛期在即,朝廷不想引起恐慌,便派駙馬去處理,現在吏部沒有找到合適人選,所以只能先讓駙馬去代管著。”
“尸首?他死了?怎么可能?一定是哪里弄錯了,他怎么可能死?他那么年輕,他才二十一歲,甚至都還沒有娶親,上天怎么可能就這樣要了他的命?”
顧鳳一邊說著,淚水已然開始不住流淌,可以聽得出,她的話語在顫抖,甚至整個身子都在因為情緒太過激動而抖動。
見著顧鳳如此傷心,紅玉先是有些驚訝,但聽到對方的訴說,眼中的淚水也開始打轉,最后咬了咬唇邊,一手拉著看著有些失控的顧鳳說道:
“鳳姐姐,你也不要太傷心,人死不能復生,可不要為了這事傷了身子,畢竟,你剛受了傷,還需要好好休養,而且你和那林縣令不過只是一面之緣,還是要放開一些!”
紅玉公主本想說讓顧鳳不要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而傷了身子,可是見著顧鳳如此傷心難過,這樣的話,紅玉公主硬是吞回了肚子里,沒有說出口。
“不相干的人?他……只是不相干的人……”
聽到顧鳳喃喃囈語,紅玉公主突然都不知道該如何勸慰對方了,最后只能一臉求助的看著站在一旁一直不做聲的陶琦。
可惜,陶琦似乎并沒有打算開口,依然靜靜的站在原地,就這樣看著一臉傷心欲絕的顧鳳,心中若有所思。
“六哥,你看鳳姐姐傷心成這樣,你就不能勸勸?”
一邊說話,紅玉公主一邊上前扯了扯陶琦的衣袖。
“公主殿下,馬車都準備好了,時間不早了,若是再不出發,等會兒怕是要天黑了!”
雖說榮城和永城相隔不遠,但馬車若是跑得慢些,還是要幾個時辰才能到達。
紅玉公主何嘗不知道自己要趕時間,可是看著鳳姐姐傷心成這樣,她又不知道該如何離開。
“你去吧,六哥會好好的勸她的!”
“真的?”
陶琦終于開口說話,紅玉公主顯得有些興奮,在紅玉看來,林縣令不過就是一個外人,就算顧鳳再傷心,也不過是出于同情,等過一會兒自然也就好了,
當然,若是能因此得到六哥的寬慰,那自然是一件好事,畢竟,自從鳳姐姐再次和六哥相遇,兩人變得生分了許多。
“嗯!”
陶琦微微點頭。
見此,紅玉公主有些激動,不過見著顧鳳那樣傷心,她卻也笑不出來,只能再次說了兩句安慰的話,便就此離開了。
陶琦在說話,可是顧鳳卻依然在傷心,但當陶琦提到那二十年前消失不見的人時,顧鳳終于抬頭眼神復雜的看向對方,似乎在詢問。
對上詢問的目光,陶琦只是淡淡的說道:
“顧家是世代的書香世家,不但如此,而且還是三代單傳,可是到了顧業這一代,卻有了一些不同的變化,顧業沒有像先輩一樣成為一名教書先生,而是選擇考取功名,并且還被分到東岳縣成為當地的父母官,
顧業勤政愛民,得到了當地百姓的稱頌,顧業有一妻一女,本來日子過得還算舒心,時隔八年,顧縣令再次娶了一房小妾,沒過一年,小妾便為顧家添了一個男丁,
可是不多久,顧家遭逢劇變,在一場洪災中,顧縣令因公殉職,而家中的兩房妻妾也都紛紛病故,最后只剩下,一個十歲的幼女,當然,還有一個消失不見的男嬰。”
聽到陶琦說出這些,顧鳳終于停止了哭泣的聲音,輕聲問道:
“這些是你后面查出來的?還是說你們一早就知道?”
聽到顧鳳的詢問,陶琦只是淡淡的應道:
“不,在你來到我家之前,父親就已經知道了,父親說你身世可憐,讓我好好對你!不過,或許父親根本沒有想到,你一個十歲的女孩子,居然有那樣的心機,
你在我家呆了四年,我們都視你如家人,可是,你卻做了那樣的事情,其實我很疑惑,陶府雖然被襲擊,可是卻有暗道可以離開,顯然父母并沒有使用,你現在還能站在此處,相信他們是告訴你了,其實我一直都很想問你,當年到底具體發生了什么……”
“那你為何不問?既然你心中有疑惑,怎么會不想著問清楚,這似乎并不像你!”
說到往事,顧鳳反而變得很冷靜。
“呵呵,問清楚,十年前,我就找過你了,可是當我知道你已經不再是顧鳳,而是傾城夫人的時候,我便覺得似乎已經沒有問的必要了,該知道的,在那段逃亡的經歷中,我都已經知道了。”
“十年前你找過我?那海生你……”
顧鳳突然覺得眼前這人對她的情意似乎還在,只是因為她這身份,所以才會故意疏離。
“海生,我不是故意的,我有苦衷,不錯,你或許已經猜到了,林縣令就是我那同父異母的弟弟,也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不能看著不管,
而且,是我母親對不起大家,所以,我更加不能放著弟弟不管,其實當年家中的變故不是因為其他,而是因為我的母親突然得了瘋病,時好時壞,
而父親是縣令,出入有時需要家眷撐場面,故而納了妾室,可就因為如此,母親的瘋病更是日益嚴重,父親已經開始厭煩待在家中,所以才會出那樣的意外,
而母親得知父親去世,更是瘋狂,甚至連她的親生女兒都不認識,還要親手殺女兒,在關鍵時刻,姨娘出現,幫著擋了那致命的一刀,眼看就要活不成了,在最后關頭,姨娘囑咐女孩子要好好照顧弟弟,女孩子答應了,
可就是那一瞬間,姨娘和母親同歸于盡了,從此,顧家家破人亡,只剩下女孩和一個還不會說話的弟弟。
雖然家中再無親人,但女孩畢竟已有十歲,她想過要靠自己照顧弟弟,可是,卻不幸弟弟被人擄走,而且女孩也被那人威脅,最后進入了陶家,
可是奇怪的是,擄走弟弟的人并沒有再和女孩聯系,這讓女孩感到奇怪,但同時又為弟弟擔心,可是她能力有限,根本就沒有辦法找到弟弟,所以便就這樣安穩的在陶家生活下來,可是四年后,那人突然聯系女孩,于是便有了之后的種種。”
顧鳳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她的淚水一直都沒有間斷過,失去親人的痛苦,讓她心中難受,而對往事的種種讓她感到無比自責。
“海生,不管你是否相信,至始至終,我都只喜歡你一人,接近你父親,是那人的安排,甚至后來你爹娘出事,恐怕也和那人有關……”
“是嗎?恐怕,這還需要猜測嗎?這已經是事實。你以前為了保護你弟弟,而傷害了喜歡你又真正關心你的人,那現在呢?你又答應了那人什么條件?現在陶家也就我一個人,你現在是已經要對我下手了嗎?還是說你已經下手了?”
聽到陶琦的話,顧鳳已經哭得淚流滿面,只有她自己明白,她的心有多痛,可是,這一切她都沒有辦法改變,只因她的人生已經在二十年前就已經被別人所控制。
“海生,我知道現在說什么你都不會再相信我,不管我是不是被人所逼,可錯了就是錯了,但是,你不能懷疑我對你的真心,不錯,我這次來,的卻是有目的的,但我敢用性命保證,我不會傷害你!”
聽到顧鳳的話,陶琦嗤之以鼻:
“你不會,難道他就不會嗎?”
聽到陶琦如此一說,顧鳳突然有些猶豫,頓了片刻,低頭輕聲說道:
“他……他應該也已經放下了吧!海生,其實他一直都喜歡你的母親,或許他真的后悔了,其實這次他讓我來,真的只是想讓我為陶家留后,畢竟,你現在只寵幸男子,再這樣下去,陶家也將后繼無人。
雖然這次他依然用我弟弟相逼,這已經成了他慣用的伎倆,可是,我也是真心實意想來的,我也希望能夠彌補一些。”
“彌補?你覺得真的可以彌補嗎?放下?呵呵,我都還沒有放下,他怎么可能放下?說吧,你來這里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是找機會刺殺我,還是想找著什么毒藥來毒死我啊?”
對于顧鳳的話,陶琦幾乎一點都不相信,畢竟,事實擺在眼前,不要說那人不會有那么好心,就算真的有,那他現在身中奇毒又要從何解釋,
這只能說那人已經開始下手了,甚至已經得手,而在這府上,只有眼前這女人是他派來的,或許還有其他人,可他們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想來想去,還是只有眼前之人最可疑。
不是陶琦故意拐彎抹角,現在顧鳳的弟弟死了,她沒有什么顧慮了,他甚至可以直接詢問對方是如何下毒的,若是她念在昔日的情分上,說不定會直接告訴他,
可是,若是對面的人已經變成了毒婦,那他如此做就會打草驚蛇,會讓那人知道他已經中毒,既是有心下毒,自然知道中毒以后的癥狀,
他現在雖然表現正常,可實際上武功不過只有三成,現在的他就連雪言冬或是匡興宇都打不過,一旦那人有所行動,必定誰也保不住他,甚至,就連這榮王府也保不住,
其實現在,陶琦最擔心的便是秦藍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此時此刻,他不敢去見她,她那樣聰慧,他突然很怕被她看出破綻,三天,三天時間,若是找不到解藥或是解決的辦法,那他就只能走下下策了!
“刺殺,下毒?海生,我怎么可能會這么做,不管怎樣,你都是我喜歡的人,我寧愿毒死我自己,也不會對你下毒的!”
顧鳳說的句句都是實話,現在弟弟已經不在了,也沒什么可以威脅到她了,可是想想那人給她的任務,似乎就真的只有想辦法為陶家傳宗接代。
“海生,或許你真的想多了,時隔這么多年,他真的已經放下了,而他也真的只是讓我來做這些……”
“夠了,你不想說就算了,希望你說的是真的,不然……”
陶琦很想說些狠話,可是當看到那張淚流滿面的臉龐時,狠話終是沒有說出口,還能說什么,事情已經發生了,難道真的要讓他親手殺了眼前這人?雖然已經不愛了,可是依然沒有辦法下狠手,或許,是已經沒有必要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