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藍也是點了點頭,“是可惜了。”
慕容玲見著話也說得差不多了便用帕子點了點嘴角,卻是站起了身兒,“妹妹排得后,自然有時間緩和情緒,還是不必緊張的。”說著拍了拍秦藍的肩膀便走了開。
秦藍卻是捧著茶杯,眸色沉了沉,心里卻是在尋思著慕容玲的話,想著她斷不會無緣無故地跑來提醒自己要小心又很善心地提供借腳傷避禍的法子,難道她只是單純地希望自己不登場?還是……
秦藍索性放下了茶杯,眼瞅著方才還有些鬧的閣子這會兒卻是少了不少人,又算計著自己的出場排位,秦藍還是決定去換上行頭。這也就轉過外間,進的里頭不過幾步便聽到里面卯得響起一道尖叫聲,也是讓秦藍一驚。
只瞧見一位姐兒正抱著腳痛摔在地,旁邊的幾位姐兒也是一臉的震驚,忙不迭地開始檢查起自個兒的裝備起來。
秦藍皺了眉頭,卻是走上前看了看架子上的名字,很快便尋到了自個兒的,這才抱在手上,那位跌倒的姐兒卻是爬了起來,一腳踹了靴子,只見得那白色的襪底上明顯地印著一抹鮮紅。
“喂,是不是你干的?還是你或是你?”那位姐兒跳著腳,瞅準身邊的姐兒就是一陣責問。
秦藍只覺得無趣極了轉了眼便抱著行頭往里頭走去。
“喂,你給我站住!”
秦藍只覺得這人是不是痛昏了頭了,竟然扯上了自個兒,腳下卻是停都不停。
“看你跑那么快就知道,你準沒干什么好事兒?”
秦藍嘆了口氣,卻是停住了腳,道,“小姐說話可要慎重,莫要行那仗勢欺人之事,何況……”秦藍猛的回頭,瞅著那位姐兒的眼發冷,直看得那位姐兒面色發僵,“你確定你那鞋子里就真的被動了手腳?可得看清楚了。”說完給了那位姐兒一個背影,便徑自離了去。
那等子拙劣的騙人法子,秦藍豈會看不出來?若真是被鞋子里的東西扎了腳,你會一腳踹飛靴子而不是小心翼翼地脫鞋么?那幾個不過是守株待兔,若是逮住個軟柿子便壓到自己名下,強大自個兒的小幫派罷了。
“你倒是長本事兒了。”秦藍尚在隔間里頭換上行頭出來,轉了個彎兒卻聽得旁邊的隔間里傳來訓斥聲,“誰讓你去壓那丫頭了,她連姐兒我都敢對著干,哼哼,表哥幾番捧殺她,她都能避開,又豈是你們這點豬腦子可以對付的,只是這番,哼,我倒是要看看她如何逃脫姑母的手掌心,希望慕容玲那賤人不要多嘴,要不然……”
后頭的話,秦藍沒有聽到。
只是想著聞桂那話,太子爺幾番捧殺自個兒?秦藍皺了眉頭。自己竟不知如何招惹到他了,難不成是因為那只蝶尋花的燈?這不合邏輯,即便自己撞破了太子爺的好事兒,又不是什么大事,他斷不會為了這點子事而三番兩次地爭對自己。
第一次,太子爺用自己寫的福字制作了福燈討了太后的歡心,更是在太后面前夸贊了自己和慕容玲,結果便是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和慕容玲爭寵,導致自己名聲一瞬間便臭了。
第二次,太子爺中秋選妃,不僅提到了自己,更是在選妃過程之中表現出了在等某人的樣子。若是沒有兩位侯爺夫人的提點和幫助,自己尚不會自戀地認為那個某人會是自己。那么這次,太子爺又想鬧出什么呢?正側妃都已選定,那么只要太子爺對自己贊上一句半句,自然不會再有人對自己上心,那么自己的結果便是淪為太子侍妾么?
秦藍只覺得自己的腦子轉得飛快,只覺得這其中斷不會這般簡單,首先太子爺沒必要爭對自己,更不可能是看上了自己,那么原因就是因著某人的關系,自己受到了牽連。那么這個肯定是在自己身邊存在的某人又會是誰呢?
秦藍凝了眉。
表公子旻鉉?不說自己跟他沒什么交集,他本就是個暗地下存在的人,太子爺哪怕懷疑也怕是不能肯定真有這么個人的存在,自然也不會因為他而爭對自己。秦藍搖了搖頭。
那么結果還是框定在了宋知寒身上。
他不是大夫人親生甚至是大爺從外頭抱回來的,那么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以至于旻鉉跟他如此親近,卻讓太子爺萬分忌憚。想到四夫人對他的照顧,曾令六哥兒都嫉妒,秦藍腦子里突然冒出了個答案,一個令自己都有些驚疑的答案。
四夫人的親姐姐出生低微,但是在圣上還是太子時候便跟隨了他,更是生下了長子,圣上登基時候更是賜了她厚姓,為她安排了強有力的養母家,也就是當時的老侯爺,更是冊封為明貴妃,寵極后宮。
只是后來老侯爺病故,幾個子嗣又不中用,這時候聞氏又崛起,聞氏地位攀升又有兒子在身,明貴妃顯然無法壓制她,圣上為了穩固后宮便扶持了母家為軍事重家的孝誠皇后與之對立,此后明貴妃逐漸失寵,兒子更是病故。孝誠皇后遇刺死去后,明貴妃自然未能逃脫聞氏的打壓,如今已是被禁足多年,宛若被打入冷宮。
想到這些,秦藍皺了眉頭,她開始愈發肯定,宋知寒的身份,他或許就是那個病故的大皇子,明妃的兒子——旻簫!
一個已然失去身份的皇子殿下!
皇后宮中——“六殿下和七殿下也快十六了,身邊也該有個貼心人才是。”淑妃娘娘頭戴半鳳金玳瑁,一身翻毛領松衣,眉眼嬌俏,帶著鑲翠護甲的手撥弄著一圈暖玉手釧,那暖玉竟是難得一見的艷陽色,顆顆拇指大小。有些場面話,還是等著她先開口。
皇后娘娘頭戴金鳳銜東珠玳瑁,一身松金牡丹聳領衣,眉目清利,不戴任何飾物的雪玉雙手自然地搭在扶手上,只見那扶手竟冒著淡淡的暖霧,暖手間更是可以滋養肌膚,一旁的大宮女更是手持玉滾輕摩著皇后娘娘的手背。
見到淑妃娘娘識趣地開口,皇后娘娘卻是略看了淑妃一眼,淡笑道,“旻天都有了正側妃,也該是輪到下面的幾個弟弟了。妹妹不妨也幫著瞅瞅,今兒的姐兒們個個兒的水靈,這七殿下到底是妹妹親生的,自然這兒媳婦還是得由妹妹來挑不是?”
淑妃娘娘卻是道,“殿下們的終身大事,歷來由圣上和皇后娘娘做主,嬪妾自不敢逾越半分。”皇朝有例,妃嬪所生子女,只尊皇后娘娘這個嫡母為母,便是自己的母妃再得寵再有權勢,也只可按品級稱呼,想到這,淑妃娘娘面上雖然淡著心里卻是一陣復雜。
皇后娘娘目光微閃,自是從淑妃娘娘恭謹的回答中聽到了旁音,自己這個皇后不得圣上待見,六殿下又是先皇后的兒子,也屬嫡脈,自己這個后母做事還是得拎清半分,否則弄了個不公的名聲自是得不償失,“圣上的意思是,便隨幾位殿下的意,咱們且作旁觀偶有指點便是。”
淑妃娘娘自是知道皇后對于幾位殿下的婚事很是“上心”卻又不得不收心,心里也是一陣痛快,臉上卻是恭謹坦然,“皇后娘娘說的是。”
皇后娘娘略點了點頭,卻是轉而問道,“聽說前兒個七殿下房里添了陪房?”
淑妃娘娘心里略沉,卻是面不改色,“昨個才瞧到,還算機靈。”
皇后娘娘見著淑妃既不否認也不多作解釋,心里也是不滿,卻是道,“倒是本宮疏忽了,竟未曾為七殿下安排陪房。”
淑妃娘娘微垂眉,瞧不清面色,只是回道,“太后娘娘偶然想起,便撥了那丫頭到七殿下房里。”
皇后娘娘只覺得胸口一噎,卻是笑道,“還是母后好記性。”
一時有些安靜。
眼色尖的大太監這會兒子卻是上前恭首道,“啟稟娘娘,時辰差不多了。”
皇后娘娘卻是側首對著淑妃道,“淑妃妹妹,這就隨本宮一道過去吧。”說著在大太監的攙扶下起了身,淑妃隨側,皇后娘娘卻是停住了腳步,側首對著淑妃想道,“前兒個卻是聽母后提起,說是宋丞相家的八小姐倒是個不錯的苗子,這年紀也正好,好生調教一番倒也擔得起皇子妃的名頭,妹妹倒不防好生瞅瞅。”
淑妃娘娘哪里不知道皇后娘娘的用心,太后有意將那丫頭指給太子,只不過皇后娘娘嫌她小小年紀便狐媚惑人,這不就想著把她打發到自己兒子身邊,一來斷了太子的念頭,二來也好堵了太后的口,三來也是給自己添堵,不過,淑妃娘娘心里笑了,那丫頭算不得頂好的,卻也不是差的,只是這臉上卻是不露半分,卻是道,“一切還需得看殿下們的意思。”
暢通閣內,各公子或談天倫地或對弈搏殺,各得其樂。
“將軍!”明秋毫得意地朝著挑了挑眉。
方習聆卻是淡笑道,“這場你贏了。”
明秋毫卻是齜牙道,“哪有你這么不盡心的,沒趣兒!”
方習聆面色淡淡然帶笑,對于明秋毫的直言直語也不介意,扣住茶盞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上面的紋路,“象棋上,你是常勝將軍,我輸得不屈。”
明秋毫兩手拍上大腿,卻也知道壓低了嗓子道,“我算哪門子的常勝將軍,到這會兒子都沒想出什么法子,那丫頭傻乎乎的,指不定就……偏哥兒出不去,要不然……”</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