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祭臺上拼命掙扎起來,想把腳離開紅色的火苗!一陣劇痛傳來,潮濕的柴火燃起大火,煙氣彌漫,蘇小小吸入了不少的煙氣,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哈哈!我終于給我的兒子札木爾可報仇了!你這個妖女!”國師圍著祭臺轉著圈,手里黃金的經輪飛快地轉動著,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
宣承燁坐在雪山之頂上,眼見蘇小小一身白衣在火里漸漸被火舌吞滅,目眥盡裂,有一瞬間他幾乎忘記了一切,站起身來便要奔下去把蘇小小從火里救出來。
如果不是金魄及時地制止了他,宣承燁也許就這么干了。
“主子,你看!”金魄指著木拉爾汗的位置,只見木拉爾汗已經站了起來,他臉上的表情并不比宣承燁輕松多少。
宣承燁還沒來得及動作,木拉爾便騰身而起,腳尖在國師頭頂上一點,撲進了火里。
過了片刻,他又從火里鉆出來,手里抱著個長發的女人。
他抱著女人身體在雪山上一點,幾個騰躍便來到宣承燁面前。
宣承燁的目光落到木拉爾懷里的女人身上,只覺得心臟好象被一只大手緊緊攥住一般,一股劇痛襲來,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貪婪地打量著女人的身體,還好,腳和腿上有此被火焰燎黑的痕跡,衣服被燒得七零八落,身體和木拉爾緊緊地貼著!
一股強烈的妒意突然毫無來由地襲擊了宣承燁的心底,這是自己的女人卻要由別的男人來救!真恨死自己!恨死自己的這個偽裝!他向前弓起身體,恨不得伸長手臂把蘇小小撈過來,緊緊地按在自己的懷里,終于還是忍住,安慰自己:“她還活著!只要她活著,就好!”
和剛才看見火起的那一瞬間,宣承燁恨不得以身代之的痛苦比較起來,現在知道蘇小小還活著這一點已經讓他感到深深地欣慰。
他擺擺手:“換人!”
金魄打開牢籠,把木達旺從籠子里趕了出來,打開他的腳鐐和手銬推到木拉爾面前。
木拉爾把蘇小小往宣承燁的懷里一放,說:“這么好的女人,你若是不要,就送給我!”
宣承燁抬起眼來,兩個強硬的年輕的男人眸光相對,里面有電光閃過。
木拉爾哼了一聲,回過身去,打量著木達旺的傷勢。
金魄推著宣承燁回到黑金大馬車上,宣承燁把蘇小小放在柔軟的獸皮墊上,他低頭看她被灼燒的傷口。
嬌嫩細白小腳被燎得出一長串水泡,有的地方還被燒得皮開肉綻,顯得好不可怕。
宣承燁從桌上的水壺里倒出些水來,他輕手輕腳地將蘇小小的腳用濕布細細洗凈。
“嘶!”蘇小小沒有醒,在睡夢里發出一聲呻吟,她象個怕痛的孩子似的縮回腳去,誰料想這一動卻讓傷口猛地裂開來,露出紅紅的血肉。
她嬌小的腳趾頭握在宣承燁的手里,顯得那么楚楚動人,宣承燁腦中一熱,突然低下頭去,一口含住她的腳趾頭,輕輕地舔舔地她的傷口。
蘇小小呻吟一聲,她的腳趾頭傳來一陣又痛又癢的感覺,突然睜開了眼睛,只見宣承燁伏在自己的腿上,仿佛一只小狗一般含著自己的腳趾頭。
“你在做什么?”蘇小小一驚,翻身坐了起來。
“你……醒了?”宣承燁有些尷尬:“你的傷啊!我……聽人說過,燒傷的話用嘴舔舔會好得快一些!”
蘇小小冷冷地看了宣承燁一眼,她剛才吸入了不少的煙氣,此刻胸口還痛得象要炸開一般,經過這件事情,她算是把眼前這個太子看得透徹了!對他來講沒有什么比皇位更重要的,蘇小小對自己曾經有過的癡心幻想感到很可笑!她收回自己的腳,撕下一塊布匹來擦干凈,然后把一雙足都泡在冰冷的水里。
現在沒有藥,蘇小小想著盡快趕回太極關,她的藥箱還在太極關里,如果不能及時用上藥,蘇小小只怕自己留下疤,想想都可怕!搞完這一切,蘇小小閉著眼睛靠在榻上,心里面閃過許多的鏡頭,但是不過一會兒,她就睡著了。
等到醒來的時候,周圍已經黑了下來,馬車在雪原上奔馳。
宣承燁伏在長榻的一角睡得正酣,睡夢中的他看起來比清醒的時候多了幾分孩子氣的天真和脆弱!仿佛解下了全部的防衛和偽裝。
側面的線條完美得令人發指,高聳的鼻梁,菱形的唇角,淡漠中透出性感。
蘇小小伸出一只手指,從他的額頭劃下來,一直到他的唇角下巴,和他的喉結上。
收回手指,蘇小小的眸光清冷!她對他的心已死!蘇小小翻過身去,讓自己盡量地遠離宣承燁!她在心里下了決心,只要自己足夠強大了,一定要離開這個男人,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在雪原上奔馳了兩天,宣承燁帶著蘇小小回到了太極關。
蘇小小的腳傷還沒有好完全,只能坐在宣承燁的輪椅里被金魄推進了太極關府邸!宣承燁本來想抱她進去,但是蘇小小死活不肯,宣承燁無法,只得由她獨自一人進了太極關府邸!
碧桃看到蘇小小,發出一聲驚喜的歡呼,她向著蘇小小奔過來,轉眼看到蘇小小腿上的傷痕,臉上的驚喜就變成了驚嚇。
“小姐,你怎么了?傷得重嗎?”
“碧桃,快扶我進去!”
碧桃把蘇小小扶到床上坐好,蘇小小讓她去取來藥箱。
她從蘇忠修處拿來的燒傷藥膏果然奇效,涂上后一陣涼意從傷口處傳來,蘇小小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感覺到舒服了許多。
她細細地給自己涂藥,涂好后又用一張白絹把傷口仔仔細細地包扎起來。突然門外輪椅吱呀一聲響,宣承燁走了進來。
蘇小小眼皮也不抬,繼續仔細地照料自己。
宣承燁靠在門口,咳嗽一聲,蘇小小毫不掩飾的冷淡讓他感受到徹骨的寒意。
“看見你還安好,我很高興!”
“是嗎?”蘇小小冷冷地應了一聲,手上不停,仍然再和那條白色的長帛搏斗:“是因為如果我死了就不會有人給你治腿了嗎?”
宣承燁沉默:“不是!”
“哦!”蘇小小冷笑一聲,心道:你高興不高興,我已經不再關心!你我原本路人,能夠和你老死不想往來是我的夢想!
“你的傷好些了嗎?”宣承燁看著蘇小小手上的白絹,低聲問道。
“承蒙您掛念,已經好多了!”蘇小小依然用那種冷冰冰的腔調回答他。
宣承燁遠遠地看著蘇小小,他雖然從來沒有過和女人打交道的經驗,卻也知道蘇小小在生氣,而且她生氣得很有道理!
蘇小小絕對不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女人!她也許有些磨嘰,有些軟弱的,但是那都是在對她界定的自己人范疇里!
而現在自己顯然不在她的自己人的范疇里了,宣承燁突然覺得心里好象空了一大塊!這種感覺如此強烈,甚至遠勝過數年前在承恩殿上,突然聽到母后的死訊時候的感受。
蘇小小包裹好自己的腿傷,說:“太子殿下,您請回吧!天色這么晚了,您國事繁忙,千萬不要在意小小的傷情,況且這個傷情也不嚴重!我將養幾天就會沒事了!”
宣承燁看著燈下的蘇小小,只見她的臉上還帶著些擦痕,她來到北疆后,清瘦了許多。
宣承燁心里一陣難過,他很想把蘇小小摟在懷里親親她的臉,告訴她自己心里有多么心疼她受的傷,受的苦。
可是他什么也沒有做,只是深深地看了蘇小小一眼,便退了出去。
這一夜,注定在宣承燁是個不眠之夜,他將自己埋在公文里直到天明。
蘇小小卻一夜好眠,她醒來后,腿上的灼傷好了許多,只留下一些紅色的斑痕,看來蘇忠修這個燒傷藥效果一流。
她在碧桃的服侍下吃了些清粥小菜,正坐在廊下繡花,突然二子從外面急急地走進來,向蘇小小行了個禮說:“太子妃殿下,御醫院首座李大人來了!”
“快請!”蘇小小聽說李時辰來了,頓時來了精神,她從榻上支起身體,把兩只傷足藏在裙下。
李時辰穿著一襲半舊不新的月白長袍,從門外走了過來。
他看到蘇小小突然腳步一個踉蹌,激動得差點摔倒在地:“太子妃,您被擄去這些天來,可把我擔心死了!”
蘇小小看李時辰比來的時候消瘦了不少,一頭亂發隨便在頭頂系了個髻,臉上胡子拉碴,心里知道這段時間太極城里的醫療治療工作肯定讓他累壞了。
“怎么樣?現在城里的疫情控制住了嗎?”蘇小小問。
“嗯!”李時辰點點頭:“自從太子妃上次指出那些疫病是因為有人投毒引起的,我便把主要的功夫放在了解毒和防止再被投毒上,城里的疫病減少了許多!”
“太子妃這一趟真是艱險!”李時辰感慨。
“還好!”蘇小小心道,如果不來這一趟,自己還不能意識到自己人宣承燁的關系竟然是如此疏遠,所以這一趟來得不能不說很值得。
現在認識到了這一點,心里便徹底放下了。
女人總是感性,一定要撞到南墻,才能知道原來自己的心還是柔軟得不堪一擊。
蘇小小坐在帳里,籠罩在一片柔和的光影里,她想著自己的心事,一時沒有說話。
李時辰怔怔地看著蘇小小,他總覺得蘇小小怎么這趟被回厥人擄去后,怎么有些不一樣了!好象很不開心的樣子。
從前的蘇小小,不管什么時候都給人一種興致勃勃的模樣,即使是面對又臟又臭的疫民,即使是在萬絕谷里,仿佛陷入絕境!可是蘇小小好象從來也沒氣餒過,她一直都充滿活力,充滿信心,可是現在的她,看上去又消瘦又蒼白,蜷縮在帳簾后,甚至聲音里都充滿了疲憊。
李時辰覺得心里很難過,她是太子妃,是全大齊除了皇后外最尊貴的女人,李時辰只能仰望著她,倒底是誰有這么大本領讓她難過?
李時辰搓搓手,“太子殿下說您受了傷!不如讓時辰幫您看一下?”
“哦!小傷而已!我已經包好了!”蘇小小搖搖頭,聲音里透出疲憊。
李時辰搖搖頭:“太子妃您不知道,太醫院有種燙傷膏,對付這些燒傷而不留疤痕,最有奇效,尋常的藥膏都不能抵得過它半點!”
“哦!”蘇小小本以為蘇忠修所留給自己的藥膏的效果已是極致,想不到還有更好的!“好吧!”她不想讓自己留下疤痕!蘇小小讓碧桃撩開帳簾,把自己纏得象粽子一樣的腳傷露了出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