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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色陰云密布的宣承燁坐在圣華殿里不過片刻,蘇小小便從門外急急地走了進來。她還穿著昨天進宮面圣時的那套禮服,臉上的妝容卻比昨日清淡了許多,整個人看起來神清氣爽,仿佛昨夜宿醉頭痛跟宣承燁要水喝的那個楚楚可憐的蘇小小另有他人。
蘇小小自然地走到宣承燁身旁坐下,看了一眼跪在堂下的三位盛裝女子,抬了抬手說:“平身吧!昨天我進宮去,多喝了兩杯百合蜜,今天竟然睡過了頭,讓三位妹妹久等了!”
“奴婢未曾久等!”下跪的三位女子齊聲答應。
“奴婢玉蓉、奴婢庭芳、奴婢雪蜜參見太子妃姐姐!太子妃千歲千歲千千歲!”下面的三人一起向蘇小小恭身行禮。
玉蓉看起來是三人中年歲最長之人,約雙十年華,一張俏麗的鵝蛋臉,妝容素雅,看上去沉熟穩重;庭芳的年紀約摸十五六歲,長得嬌俏可愛,她一會兒看看蘇小小,一會兒又看看宣承燁,看著看著,便紅了眼圈;雪蜜是三人中長相最為風騷的一個,雪白的肌膚,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只牢牢地鎖住宣承燁,眨也不眨。
蘇小小掃了三人一眼,點點頭:“三位妹妹既然先我入府,那自然比我要熟悉太子的脾性,大家以后就好好服侍太子,以太子的喜樂為喜樂,以太子的憂思為憂思,為太子殿下早早誕下子嗣,開枝散葉便好!”
蘇小小講這些話的模樣既端莊又賢良,和剛才同宣承燁討價還價時候的精明模樣完全兩樣。
宣承燁怔怔地望著她,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那一個才是真正的蘇小小,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恍惚。
“碧桃!”蘇小小轉過頭去吩咐碧桃道:“把我給三位妹妹準備的禮物拿過來!”
碧桃捧著個托盤走過來,里面放著一對碧玉鐲,一對金鐲和一對瑪瑙如意,件件珠光寶氣,顯然價值不菲!“今天第一次見三位妹妹,我心里實在是歡喜得緊!準備了些薄禮,送給三位妹妹!”
三女依次選了自己中意的禮物,又叩頭謝恩了一番。
蘇小小暗地擦擦額頭的冷汗,心想幸好自己嫁來之前跟著安嬤嬤學習了半個月禮儀,否則的話這三個女人她還真不知道應該如何應付!只是有些心痛自己給出去的那份厚禮,罷了罷了!蘇小小暗自嘆口氣,錢財身外物,身不帶來,死不帶去,大不了自己以后再賺就好!只要這些妾室們真的能夠討宣承燁的喜歡,讓他少來煩擾自己便好。
三位妾室們見完,依次站到一旁。
一位中年男子走出來:“小人林根大參見太子,太子妃殿下!”
“免禮平身!”蘇小小打量著這名男子,只見他大約四十來歲,穿著一件讀書人的長衫,右手食指微微彎曲,指尖有著淡黃色的厚繭。
宣承燁點點頭:“小小,這是府里的大管家,你見一下吧!以事府里的瑣事,雜事,銀錢開支,你找林根大商議即可!他跟了我十來年了,是個可靠之人!”
蘇小小點點頭,微微一笑:“林先生一看就是知書識禮,忠心耿耿的人,小小才過府來,什么都不懂!林先生原先怎么管事,以后就怎么管事便是,若有什么變動,我會和林先生說明!”
幾句“林先生”叫得林根大心里很是受用,他原本是個落第的讀書人,生平最大的憾事便是以讀書人的身份結果卻成了太子府的
管事!
一直慨嘆自己斯文掃地,沒有想到太子妃第一天來,便點出了自己的與眾不同之處。林根大點點頭,心道:這個太子妃倒是識人的人。對蘇小小的好感度頓時飆升起來。
林根大退了下去,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的女人站了出來,沖著蘇小小半彎著身體福了福。
“太子乳娘桂香拜見太子妃殿下,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哦,是桂嬤嬤么?”這個女人的聲音在洞房夜蘇小小聽過,她口吻與一般的仆婦不同,蘇小小記憶深刻。
此刻倒是第一次見,蘇小小知道乳娘的地位多半有所不同,只是沒有想到眼前的桂嬤嬤從妝扮上看來,竟然和一個貴婦差不多。
只見她四十余歲,膚色白細,體態豐腴,身上穿著上好的錦緞花襖,胸前掛著一只杏仁大的碧玉鑲金觀音,腕間一對碧玉鐲通體剔透,一看就價值不菲!桂嬤嬤垂著雙手肅立在中堂,但雙眼卻一直眨也不眨地打量著蘇小小,仿佛在衡量眼前這個太子妃倒底有幾斤幾兩重。
蘇小小微微一笑,仿佛沒有看到桂嬤嬤有些挑釁的目光,說:“這便是桂嬤嬤吧!太子殿下對我提起過嬤嬤!他說這府里面,誰我都輕慢得,只有這桂嬤嬤,可是太子從小的乳娘,和太子殿下感情最是親厚,那卻是萬萬輕慢不得的!”
“我前些天一直發愁,到底是送個什么東西給桂嬤嬤做見面禮好呢?我就想啊,桂嬤嬤為了太子,操心了這么些年,現在年歲大了,身子骨自然比不上年輕的時候,于是啊,我想來想去,只有送桂嬤嬤些珍奇的補品才是最好!”
蘇小小回過頭去,沖著碧桃說:“去!把我的妝奩里的那四只百年老參拿來,送給桂嬤嬤做個見面禮!”
碧桃領了命,轉身離去!
宣承燁眉頭一皺,心道:蘇小小這番做為還真叫自己挑不出毛病來,不過什么府里就是桂嬤嬤最為親厚,這些話自己從來沒有對蘇小過,也不知道她是從那里聽來的!
但是自己對桂嬤嬤自然是有些不同之處的,畢竟從小便沒了親娘,一直和乳母很親近,而且桂嬤嬤為了照顧宣承燁,早早便給自己的孩子斷了奶,結果那孩子長到三歲的時候,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病死了。從此之后,桂嬤嬤就更是把一顆心撲在了宣承燁的身上!想到這里,宣承燁突然想起一個人,這個人蘇小小也應當見一見才是,他抬起頭來在人群中一眼便認出那個身穿淡綠衫子的身影。
宣承燁微笑著對那道淡綠色的身影招招手:“云煙,你過來,讓太子妃也見見你!”
“遵命!”那名叫做“云煙”的少女,從人群中站出來,走到桂嬤嬤身畔站住,俯身向蘇小小和宣承燁行了個禮。
“云煙見過太子,太子妃殿下!”她的聲音清脆,宛若空谷黃鸝。
“免禮平身!”宣承燁臉上表情柔和,溫和地讓云煙站起身來,他轉頭向蘇小小解釋:“這是桂嬤嬤的義女,一直在府里長大,也算是我的義妹吧!”
“哦!”蘇小小挑起長眉,真的在心里笑出聲來:義妹,不就是干妹妹么?干妹妹,放在后世,這干兄干妹,總是內涵豐富!看這云煙的模樣,嬌嬌怯怯,我見猶憐!蘇小小點點頭,一副心領神會的模樣,暗地里對宣承燁豎起了大拇指,真是好忙啊,三位妾室,一位干妹妹,古人說得好:食色性也,雖然您身有殘疾,但是也可以一敵三啊!真是身殘志堅的好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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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承燁和云煙不知道蘇小小在想什么,只看她眼底閃起狡黠的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云煙,嘴角還露出一絲絲笑意。
宣承燁和蘇小小相處了一天多,他對自己這個太子妃有些了解,他知道她常常會有些出人意外的想法,此刻看她的唇邊掛起一縷壞笑,知道她肯定有別的想法。
“咳咳!”宣承燁重重地咳嗽一聲,提醒蘇小小不要亂來。
云煙趕緊低下頭來,生怕自己這幅模樣引得新入府的太子妃殿下不快!她知道自己在府里的位置素來尷尬,雖然掛著個小姐的名頭,但是府里有頭面的大丫頭們都敢給自己氣受。
這太子妃看上去容貌竟然美得如同天仙一般,云煙心里不由得自慚形穢,她瑟縮一下,往桂嬤嬤身后藏起來。
蘇小小心道:看你這幅模樣,好象我會吃人一般,咦!你完全想多了!我和宣承燁不過是合作伙伴的關系!你完全不必把我當做假想敵!“碧桃!”蘇小小拍拍手:“這個義妹我一見就喜歡得緊,你把我那對鑲藍寶的金釵拿來!”
碧桃一聽,知道蘇小小又想把那對鑲藍寶金釵賞出去,她皺皺眉頭,不由得有些心痛蘇小小那逐漸變空的妝奩盒子。
蘇小小知道她在想什么,拍拍她的手,催她快去。
碧桃無法,只得拿了那對鑲藍寶金釵過來,蘇小小接過來,走到碧云身邊,親手給她簪在發邊,說:“這對金釵倒象是專門為妹妹打造的一般!你看這碧色的寶石,可不正象云朵一般的形狀嗎?正和妹妹的名字呢!”
云煙婷婷裊裊地伏倒在地,向蘇小小叩頭謝了恩!桂嬤嬤帶著云煙退下!蘇小小長出一口氣,放松身體往椅背上一靠,低聲問宣承燁:“還有什么人要見嗎?快快帶上殿來!讓我一次見個夠!”
宣承燁嘆口氣:“我府里人員簡單,你該見的都見到了!東府是我的門客所住,內眷住在西府,三位妾室均住在綠島閣!你可以住在我的寢宮瑞雪堂!”
“瑞雪堂?”
“嗯!就是這幾天你住的那間小院!”宣承燁又嘆一口氣:“我搬到圣華殿來住吧,這里也方便我處理公務,瑞雪堂距離此地總是有一段距離,最近邊關事務吃緊,有時半夜也會有緊急軍情傳回來,我住在此處,諸事都要方便一些!”
蘇小小點點頭,嫣然一笑,親呢地伏在宣承燁耳邊說:“好!我會潛心研究醫術,爭取早日為你提升武氣到十級!”
她目光一轉,正好對上站在下面的三位姨娘并著云煙的眼神,眼神中諸多留戀,恨不得化作千百道柔情絲,把宣承燁從頭到腳纏起來。
“嗯!”蘇小小拍宣承燁的肩,示意他往三位姨娘處望去:“你今天晚上準備招那位侍寢?”
“什么話?”宣承燁臉色一沉:“蘇小小,你當我是什么人?”
“其實我覺得雪蜜不錯!膚白貌美,胸大嫵媚!”蘇小小用自己的審美幫宣承燁選了一個。
“滾!”宣承燁從牙縫里擠出一個詞,他覺得自己好象有病,明明知道蘇小小無厘頭至極,常常會語出驚人,但是不知道怎么的,還是會被她的一個詞,一句話激起雄雄怒火。
好象和蘇小小相處以來的這段時間來,宣承燁發現自己失態的次數超過以往數年失態的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