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時辰搖搖頭:“二十天前臨幸過,問題倒是不大,但是此后卻不可再臨幸云妃了!”
元方帝擺擺手:“罷了罷了!你和小小都退下吧,朕要好好想想!”
蘇小小和李時辰恭敬行禮后退下,王如意帶著兩人走出禁城。兩人分別的時候,李時辰說:“太子妃殿下所要的那種藥,微臣盡快配好,早日交給病人服用!”
蘇小小點點頭,兩人各自散去。
第二天李時辰便將一包淡褐色的藥末交給了蘇小小,兩人一同進宮去,只見云想裳宮外站著大批的侍衛,云想裳宮內的宮人們都被禁足,所需的物品都由專人送過去放在宮門口,而里面的人再過來取走。
蘇小小和李時辰把口鼻用酒浸透的紗巾圍住,沿著長廊往內殿走去。
只見原本栽在寢宮前的那株盛開的繁茂的伽葉木蓮已經被砍到地,原本是伽葉芙蓉的地方僅剩下一個碩大的土坑。
百合臉上帶著微笑迎接著蘇小小和李時辰,她一見到二人,倒下便拜!
蘇小小四周一看,攔住她:“百合,你做什么呢?”
“無妨!”百合說:“眼下的宮里全是我們的人,都可靠得很!” 蘇小小點點頭:“不管是不是你們的人,你都得小心一些,不要把這場戲演砸了!你家主子的身子骨可經不得折騰,這次計劃若是失敗,只怕你主子當下就要報銷在大齊了!” 百合點點頭:“我省得!太子妃教訓得是!” 蘇小小把李時辰所配的藥交給百合:“這是你主子的藥,每天分三次給她服下,每次三錢!”
“你們那羊乳沒有喝了吧?”
“沒有了!”百合點點頭:“昨晚的那碗端回來便倒進了恭桶里,今天的這一碗多半也是這樣處理!”
“嗯!”蘇小小心想,雖然云妃是個軟弱的性子的,但是這百合卻是個極有主見的丫頭,果然是個好幫手。
“對了,準葛爾閣下最好也不要再進宮來探病了,你家娘娘所得的這個是惡疾,即使是親爹親娘也會棄之不顧的病,你倒是個忠心耿耿的!”
百合點點頭:“奴婢理會得!”
“嗯!這個藥給云妃加在水里,我和李里辰大人每日里會來探望一次云妃,其它的人恐怕會避之不及,你們好好地呆著其它的倒不用擔心了!”
百合又是點點頭。
蘇小小和李時辰繞著大殿走了一圈,只見整個大殿里紗帳低垂,四處熏著避穢清潔的熏香,隔著窗紗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身染“惡疾”的云妃,只見她形容憔悴,身上的浮腫已經消退。
眼下她得了惡疾,宮人們連看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自然也不會有人發現她身上并沒有出現麻風病人特有的那些疙瘩。
不過,只要她服了李時辰的那些藥,自然皮膚就會變得疙疙瘩瘩。到時候就真的再也沒有人敢靠近她一分了。
辦完這件事,蘇小小心情好到極點,但是她還是和李時辰在花想裳宮里裝模作樣地仔細查看了一番,然后囑咐百合拿些醋和酒來四處噴灑,便離開了。
出宮的路上,李時辰一直低著頭走在蘇小小的身后。
等到了宮墻外,李時辰才低聲說:“太子妃心地良善,有勇有謀,真讓時辰無比佩服!”
“御醫院里的那些藥官們可都放出來了?”
“昨日皇上便下令把他們都放了出來!云妃得的這是惡疾,御醫們治不了,把他們全都殺了也沒用!”
“關于伽葉木蓮的事情,太子妃你從何而知?”
“這個嘛!”蘇小小笑笑,臉上表情看起來有幾分神秘:“我從《蘇氏醫經》上看來的!”
“哦!”李時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對《蘇氏醫經》這本神書的敬仰尤如濤濤江水,綿延不絕。
蘇小小回到翠竹堂,第一件事便去查看小金,昨天舔了那羊乳后,小金便腫大象個球一般,蘇小小把它拿回來,放在藥寵袋里,又拿了些藥丸給它服下,今天再看就已經基本恢復了原本的大小。
蘇小小放下心來,突然聽到前院碧桃說:“客官,您來看病嗎?蘇大夫這幾日不在家!”
“我來拜訪太子妃閣下!”一個好聽的磁性的聲音響起來,略微帶著些塞外口音。 蘇小小聽這個聲音有些熟悉,她從翠竹堂后走出來一看,只見堂前站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一頭棕色的卷發看起來分外醒目,正是昨天在云想裳宮見過的準葛爾王子。
因為蘇小小這幾天都在宮里忙碌,所以她囑咐碧桃所有的外人一概不見,碧桃正在勸準葛爾離開。
準葛爾負手而立,渾身上下傲氣逼人,仿佛沒有聽到碧桃的話一般,站在當地一動不動。
碧桃正要發火,蘇小小走過去:“碧桃,這是我的朋友,不得無理!”
準葛爾回過頭來,沖著蘇小小點點頭:“太子妃殿下,您好!”
“您好!”蘇小小帶著他到側廳坐下來。
“云妮爾,她還好嗎?”準葛爾坐下來,第一句話便問的是云妃的情況。
他今天遵照蘇小小的囑咐,沒有進宮去看云妃,呆在大齊的驛站里只覺得度日如年。
“很好!”蘇小小點點頭:“她的腫全都消了!不過從明天開始,也許真正難過的部分才開始!”
“哎!”準葛爾垂下頭,臉上神色黯然:“云妮爾真是受苦了!都怪我無用,居然不能保護她!”
“這一次以后,你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保護她呢!”
“那倒是!”聽到蘇小小這句話,準葛爾的神色稍緩和,他抬起頭來:“如果真的能如太子妃安排的那樣,我們能夠返回奎魯藩國去,太子妃真是我們的再生父母一般!”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錦袋,打開來,倒在桌上,一粒粒顏色各異的寶石象彈珠一樣跳了出來:“這是準葛爾的一番心意,請太子妃收下!”
“啊!”蘇小小只覺得眼前被寶光耀得一陣發花,她雖然不懂寶石,但是也知道這個錦袋價值連城。
“這怎么好意思呢?”蘇小小想推辭!準葛爾英俊的臉上神情嚴肅:“太子妃請你一定收下,這是我和云妮爾的意思,我們奎魯藩人沒有那么多彎繞繞的腸子,若是太子妃不收下這只錦袋,我們就不是朋友,不是朋友的人,我們可不能接受她的幫助!”
說完準葛爾站起身來,往翠竹堂外走去,他說:“我已經帶信給奎魯藩國汗,飛鴿傳書,估計不過三五天我就能收到回信,拿到信后,我便去找你們大齊的皇帝,請求他讓我們接走云妮爾!”
“嗯!”蘇小小點點頭:“就這么辦!不過這三四天,你就別再進宮了!免得壞了我們的計劃!”
“嗯!”準葛爾點點頭。
此后的每天,蘇小小都和李時辰一起進宮去探視云妃。
不得不說,李時辰不愧是御醫院首座,他的藥用下去后,云妃一張雪白的面孔上長滿了紅紅的疹子,疹子長了一天,消退后,滿臉紅紅的疙瘩。
看上去好不可怖!云想裳宮變成了禁地一般的地方,宮人們為了避免沾染上云妃的病氣,遇之無不繞個大彎而行,只有蘇小小和李時辰每日用酒精掩了口鼻進去探訪一番!這天突然從元方帝處傳來口諭,皇上在養心殿召見太子妃殿下!蘇小小沐浴更衣,穿上用酒精熏過的衣衫來到養心殿里。
遠遠便看見李時辰也立在殿下,他身旁形成一個真空地帶,數米內沒有一個人站立,大家都象看瘟神似地看著他和蘇小小。
蘇小小走進殿里,躬身向著皇帝行了個禮。
王如意隔得遠遠地用拂塵一指李時辰:“太子妃殿下,煩請您和李御醫站在一處可好?”
蘇小小點點頭,心頭暗自好笑,她走過去和李時辰站在一起。
王如意令小太監捧過來一壇白酒,淋在兩人的身前身后,畫了一個圓圈。
元方帝問:“兩位愛卿,你們天天探視照拂云妃辛苦了!”
“這是臣媳,微臣應該做的!”蘇小小和李時辰躬身回答。
“云妃的病真的確定了!”
“是的!”李時辰說:“前些天臣還只有七八分把握,今天已有了十分把握,娘娘的臉上已經長出了大麻風病人特有的癥狀了!”
“是的!臣媳也查看了!”蘇小小恭身說:“臣媳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大麻風的病人,但是云妃的癥狀和《蘇氏醫經》上所記載的大麻風癥的病人一模一樣!李首座醫術過人,倒是比臣媳更加見多識廣!”
元方帝嘆一口氣:“既然如此,那怎么辦呢?總把人放在云想裳宮里,只怕會令更多宮人感染了!那可怎么是好!”
“對了!”元方帝好象想起了什么似的說:“兩位愛卿也要注意身體,可別給染上了!”
“臣有采取措施!我們一直都很注意!”蘇小小和李時辰躬身答道。
元方旁用手指捏捏額頭,又說:“剛才奎魯藩國來人了,他們聽說云妃身染大麻風惡疾,想把她帶回奎魯藩國去治療!兩位愛卿覺得這樣可行不?”
蘇小小和李時辰交換了個眼神,恭敬地回答:“云妃娘娘這個病在我大齊早已滅絕,但是奎魯藩國還有人偶而發作,也許奎魯藩國人有什么秘方也說不一定!如果奎魯藩國人愿意接走云妃娘娘也是陛下的恩典!”
元方帝的臉上顯出極為矛盾的表情,過了一會兒,他才無力地點點頭:“好吧!就這樣吧!兩位愛卿去準備一下,讓奎魯藩國人將云妃接走,可不能讓她在路上有什么意外發生!”
“遵旨!”蘇小小和李時辰躬身答道!
跪在下首的奎魯藩國使者,準葛爾王子微微低著頭,臉上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多謝大齊皇帝的恩典,這大麻風癥在我奎魯藩國卻算不得是極大的惡疾,我們宮里還有些秘方可以醫治這大麻風癥,所以讓云妃盡早返回奎魯藩國,是大齊皇帝對我奎魯藩國的信任!”
雙方又說了一會兒外交辭令,云妃的車駕浩浩蕩蕩地起程離開了禁城,來到大邑都城中。
因為這是極易傳染的惡疾,一路上御醫院的學徒身穿白色的長麻布褂子,用烈酒噴濕地面來進行消毒。
但是即使這樣也阻止不了好奇的人群蜂擁而上,來看熱鬧。 蘇小小和李時辰身穿麻布衣,領隊站在車道兩側,準葛爾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從兩人中間走過。
蘇小小一躬身:“恭送云妃娘娘和準葛爾王子!” “多謝太子妃和李御醫!”準葛爾看著蘇小小,藍色的眸子里多的是欽佩和信服。</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