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身爲白衣公子的親隨,蔡彪覺得很自豪,彷彿覺得眼前這位公子幾乎是無所不能,就算沒有武功也能稱霸一方。
謝勳雖霸道,可他卻不笨,對於白衣公子的高瞻遠矚,他也表示贊同,因爲在大的戰役過後伴隨而來的必是大災,而這災便是疫病,
這次西池外的死傷人數巨大,而且由於流民中混有賊匪的緣故,所以屍體沒能好好治理,這的卻是很嚴重的事情,若是疫病蔓延,死傷人數將無法計量。
“明天繼續,我也要看看,到底我西池的百姓有多能吃!”
謝總兵發話,自然沒人再反對。
十天過後,水上倉庫內的糧食並未用完,或許是人們身上的銀子變少,也或許是人們終於不再那樣飢餓,糧食的消耗終於有所減輕,但人們臉上的氣色卻好了很多。
在短短二十天時間內,這位來到西池的大商人幾乎每天都在下命令,前兩天還請人種地給工錢,後三天就說要將土地承包出去,
大商人提供種子,那些有錢有實力的人均可到大商人處申請管理一片土地,等收穫之時,所得收益二八分賬,個人得二,大商人得八,主要是在這期間的其他人做工的工錢還得大商人付。
但被個人承包以後,這片土地便不再由大商人請人管理,而是由土地承包人自己想辦法管理,不管是遇到天災人禍,都要自己想辦法保護種在土地上的東西。
可是沒過多久,大商人又頒下了告示,對於一些窮苦的百姓也能分到少部分田地,只是土地相對貧瘠,產量不多,但也能有所收穫。
對於大商人這一舉動,西池的大小官員又開始沸騰了,一些秉正的官員對大商人這種攀富欺貧的舉動很憤怒,許多官員紛紛向謝總兵進諫,要求大商人能撤銷之前的決定,重新頒立新的分配方案。
可是官員們的上訴卻並沒有任何結果,大商人辦事很迅速,官員還未來得及介入,各地的土地居然就已經分配好了,對此,那些爲民請命的官員紛紛要求當面和大商人理論。
這幾天秦藍很忙,她要在疫病擴散之前將所有人給分散開,雖然初四已經召集了很多榮王的舊部開始幫忙打理,可大的事情還是要秦藍來做決定,可能有些用腦過度,秦藍竟然在馬車內不自覺的睡著了。
“公子,不好了!”
迷糊中,秦藍聽到馬車外蔡彪有些慌張的呼喊聲。
“蔡彪,注意你的形象,你如今可是管家,這樣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見著蔡彪如此不穩重,初四就有些忍不住的想要說他幾句,比起他心中的匡管家,眼前這人真是差遠了。
對於初四的訓斥,蔡彪只是瞪了他一眼,事有輕重緩急,正事要緊,他就先不和這人一般見識了,只是對著車廂內再次呼喊道:
“公子,出事兒了!”
聽到外面說話的聲音,秦藍也是沒法入睡了,於是略顯疲憊的詢問:
“出什麼事兒了?”
聽到車廂內公子的詢問,蔡彪急忙將打聽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什麼?西池官員竟然堵在了謝府門口?這幫人還真是夠閒!”
這幾天初四跟著公子四處奔波,就連他一個習武之人都覺得疲憊,更不要說秦公子一個文弱書生了,
看這秦公子如此殫精竭慮的安撫西池的百姓,這些西池的父母官非但不知道感謝,居然還跑來堵大門,
若不是謝勳夫婦倆再三邀請,秦公子又怎麼會住在謝府,如今那些西池的官員都堵在謝府門口,也不知那謝勳這總兵是怎麼當的,難道這種事情都要公子親自解決嗎?想到這裡,初四便接著說道:
“那謝勳呢?難道他就任由這些官員堵在門口嗎?”
聽到初四詢問,蔡彪本不想和初四有過多的交談,但想到大家畢竟是一夥的,於是據實答道:
“謝勳出面勸說過,可是那些官員很迂腐,甚至他們都打著爲民請命的旗號,那謝大人幾句話就被人給堵上了!”
“哼,這謝勳還真是無能,真不配當總兵!公子,要不我們不回謝府了,其實榮王旗下有商會在西池城,我們要不到那裡住,省的見著這些人礙眼,而且他們也找不到我們,還很清靜!”
對於初四的提議,蔡彪只是略微皺眉,但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妥。
“去謝府,本公子倒要看看,那些個官員是怎麼一個爲民請命的!”
謝府門口,穿著官服戴著烏紗帽的人們頂著寒風齊齊站在大門口,不過他們也都沒有傻站著,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商討著他們的大事,
想著如何才能給這位大商人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道要爲民著想,不要一味的去討好那些富貴之流。
所謂人多力量大,他們相信,就算不用他們多言,這位大商人也能知難而退。
“奇怪,怎麼人還不到?”
其中有人開始不自主的發出疑問。
“是啊,之前都打聽清楚了,那秦公子今天回謝府,這會兒怕是應該到了!怎麼還是不……到了!你們看,他來了!”
不遠處,一輛藍布馬車緩緩靠近,可能是見著謝府門前人太多,馬車也只是遠遠的停在謝府門外,
馬車後面跟著一個騎馬之人,此人穿著褐色長褂,戴著四方帽,嫣然就是這位大商人的管家。
這秦公子所帶的隨從不多,這裡所有官員幾乎都知道哪些人是這位大商人的隨從。
馬車停下後,騎在馬上的蔡管家飛快跳下馬,來到馬車邊上,將車簾掀開,此時,一位身著白色長袍,身披貂皮披風,腰間繫著玉帶,一旁掛著佩玉的玉面公子從車廂內緩緩走了出來。
下了馬車,玉面公子一眼掃過面前的衆人,不帶一絲表情的向前走去。
見著玉面公子行動,有心人想要上前阻攔,可是見對面之人行走似無停下之勢,便只能怯生生的避讓,甚至有人退步不贏,差點絆倒。
眼看他們要理論的人就這樣從眼前走過,所有人開始心焦,可不知爲何,這白衣公子雖沒有說話,可卻給人一種秦名的壓力,讓人不敢直言,甚至張口都覺得困難。
“秦……公……子,請留步!”
人羣中終於有人頂住壓力開了口。
可能是此人打破了周圍壓抑的氛圍,瞬間衆多聲音都冒了出來,許多人也都開始向白衣公子靠近。
“秦公子,你可知你這樣的做法有多麼的不合理!”
“你這樣做會導致民怨沸騰,到時如何收場?”
“你這是奸商所爲……”
……
有了先驅者,聲音開始如潮水般,一浪高過一浪,片刻後,所有聲音混雜在一起,讓人無法分辨。
見到這樣的局面,初四和蔡彪都感到焦急,這位秦公子不會武功,這些裡面很多還是武將,要是傷著了秦公子該如何是好。
而這些人又是西池的官員,他們也不能動手,這讓人真是焦急。
“各位大人,有什麼話,你們慢慢說,你們都在說話,讓我們公子聽誰的?”
蔡彪很用力的制止周邊的官員們,可此時他們眼中只有白衣公子,根本就不理會蔡彪的話。
“你們靜一下,你們這麼吵,事情根本就解決不了!”
蔡彪怒了,可這些迂腐的人彷彿像是開了口就再也停不下來。
“公子,這該怎麼辦?要不讓我……”
蔡彪真想用武力將這些人給壓下來。
可是蔡彪話還沒說話,白衣公子卻突然一個轉身,抽出了蔡彪腰間的長劍,
嘩啦,長劍被秦藍給抽了出來,好重,秦藍感覺自己持劍的手在顫抖,說實話,這些兵器就沒有一件不重的,若不是萬不得已,她還真是不想碰這些冷冰冰的兵器。
白衣公子持著長劍,並沒有多少猶豫,便將長劍向一旁的一位官員給砍去。
“公子……”
“啊!”
……
見著白衣公子的舉動,衆人皆驚呼,難道這秦公子被他們逼得要動武了。
這一刻大家都屏住呼吸,都想要看看這秦公子到底打算做什麼。
白衣公子只是將長劍架在了對方的肩上,有了支柱,瞬間手腕上的負重便減輕了不少,可是對面被長劍逼著之人卻是嚇得身體打顫,甚至額上還冒出了細細的冷汗。
對於這反應,白衣公子仿若未見,只是一臉平常的問道:
“這位大人,你來告訴我,你剛纔都說了些什麼,剛纔太吵,本公子什麼也沒聽清楚!”
“我……我……”
這長劍架在脖子上,讓人怎麼能好好說話。
“秦清翰,你好大膽,你可知挾持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聽到此人呵斥,白衣公子微微轉頭,將視線鎖定在來人身上,對方看上去五十歲左右,一臉的絡腮鬍子,看他的氣勢像是一個武將,不過他的口齒倒是伶俐。
與對方視線相對,白衣公子隨意將手中劍柄一拋,一旁的蔡彪迅速上前接住,白衣公子並沒繼續持劍,而是冷冷的對著全場說道:
“終於,你們也知道自己是朝廷命官,可你們剛纔,那關不住的嘴和那菜市場的大娘們又何區別?本公子不想聽你們製造雜音,有什麼話,派個代表出來,若是你們再這樣七嘴八舌說不清,那本公子也就不再奉陪!”
“你……”
那絡腮鬍子見著白衣公子如此霸道,氣得指尖都在發抖,他們好歹也都是朝廷命官,竟然會被一個商人欺壓如此,這叫他如何能嚥下這口氣。
對於絡腮鬍子的憤怒,白衣公子只是不屑一顧,淡淡的掃著四周的人們說道:
“你們誰先說?”
白衣公子掃了一圈,發現許多人都低下了頭。
“你說,你說吧!”
……
許多人都開始望著絡腮鬍子,希望他能傳達大家的想法。
衆望所歸,絡腮鬍子也不推脫,直接站出來說道:
“這次大家是來爲民請命的,想要秦公子收回之前定下的土地分配協議!”
“爲民請命?”
白衣公子故作不解。
見此那人繼續說道:
“你讓有錢有勢的就能分到好的田地,讓那些貧苦百姓只能分到貧瘠之地,你這不公平的分配之法明顯是奸商所爲!”
“哦?諸位大人莫非都是這樣的想法?”
白衣公子詢問衆人。
衆人不明白衣公子有何用意,但都紛紛點頭。
“是的,我們要求你重新分配!”
……
瞬間,許多人都複議。
“好,我同意!”
白衣公子幾乎都沒有多加考慮便同意了衆人的建議。</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