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傳廣告上說這座溫泉山莊占地有幾千頃,高舒一向覺得這些跟房地產掛上鉤的推廣,無一不是掛羊頭賣狗肉,假的離譜。但甫一進入客房部的高大建筑,高舒看著頭頂遠在天邊的天花頂,一時還真有些嘆為觀止。
客房部是古香古色的中國風建筑,足有六層。此時正是泡湯旺季,人流密集。所以幾十個人也分不到一處,只是一些平時更為要好的家人同事三五成隊,呈小聚居的形式確定了房間。
溫柔的燈光將整間登記大廳塞的滿滿的,讓人心中都不覺懶散起來。
高舒一行人順著甬長的走廊向前走,不多時便進入一個玻璃通道。通道的盡頭目不可及,站在此處一眼望去,一壁之隔的戶外是是一汪深綠色的海。讓人恍然來到熱帶雨林一般。綠植遍布四周,仔細分辨,高舒認出其中還夾雜著若干細葉榕和龍腦香。這些植物可不是中原地帶常見的植被,可見這座山莊的主人的確不凡。
雨后的陽光仿佛要將流失的溫度補充回來,高高懸于頭上方,毫無保留地散發光芒。這光線透過拱形的玻璃,更加襯的左右綠色植被和鮮艷花朵嬌艷可愛。
嘉琪去陪其他部門的單身女同事,高舒就與丁美黛一間,幾個人都在一層。江一舟的房間就在他們房間的對面。
車程不近,大家都有些體力透支,但景色太美,更何況服務人員介紹溫泉便可解乏,于是嘉琪耐不住,準備好了泳衣趕緊先去了,其他人也被她的積極性催動,只稍作休息,也興致盎然低跟了上去。
高舒本來想和丁美黛一起,但后者想也不想的拒絕。
“我還是跟嘉琪他們一起,你也多陪陪你表弟,這里他只認識你,不要讓小孩子太孤單。”說完又調皮地眨眨眼道:“總跟你捆在一處,我都膩了。”
高舒不勉強,也覺丁美黛說的有道理。于是在丁美黛走后,來敲江一舟房間的門。
只是他還沒用力,房門便微動一下,她這才注意到,寬大的門沿正欠著一條細縫。
她頓了頓,依然敲了門,可惜無人回答。左右已經來了,高舒于是推門而入。
江一舟的房間與高舒的房間房型一致,也是一個雙衛浴的套間。高舒的目光慢慢略過去,看到羊奶色的皮質沙發上只有一個小小的背包,剩下的一應設施,連動也沒動過。這房間太過整潔,乃至于有些空曠。
房間的隔音極好,偶爾自走廊傳來幾句窸窣的人語,聽起來也像是從某個包裝極好的盒子里壓抑地傳出。浴室沒有水聲,高舒想到江一舟要么此刻正在內室睡覺,要么就是出門去了。
她覺得不管是哪種可能自己都實在沒有留在這里的必要,于是轉身向玄關處走去,卻不想自身后忽然傳來一道低沉清冷的聲音。
“舒舒,我在這里。”
高舒聞言轉身,看到江一舟正站在浴室的門前,全身上下只余一件浴巾遮羞。
應該是剛剛洗完澡,那身白皙的皮膚上還濕漉漉的。茶色的窗戶采光有限,但也足以讓他身上肌肉有力的線條和緊實的長腿一覽無余。踏在地毯上的腳踝上可稱精美,江一舟松著一側身體隨意地站在那,腳上套著酒店的白色一次性棉布拖鞋,竟站出了些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
高舒的心口一緊,張張口,聲音干澀的吐出一句:“……光天化日,成何體統。”
許是高舒太過僵硬,江一舟被這話逗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體統?在你面前我只恨自己太過傳統。”
高舒對這身體并不陌生,但上一次只是在黑暗中短短窺探過,哪里有今天這次這樣直白?江一舟近乎chiluo的身體讓高舒臉紅心跳,她快速地將目光扭到一邊,不著痕跡地清了清嗓子道:“我要去后山泡溫泉,你去不去?”
“去。”江一舟立刻同意。
“那就收拾一下,我到對面等你。”高舒像打字機一般清脆地將這幾個字一股腦的吐出來,轉身就跑。
但江一舟哪里是吃素的?二話不說,一雙長腿三步化作兩步邁到她身后,一把扯住高舒的手腕,俯身將高舒困在門邊。
高舒嚇了一跳,本能地躲閃一下,結果手指劃過江一舟腰間搖搖欲墜的浴巾,電光火石之間,高舒覺得有一個片狀物體啪地落下,接著就是腳背被緊緊覆蓋的厚重感。
江一舟和高舒的臉同時一紅。
高舒的目光來不及收回,她怔怔地望著江一舟充滿緊實紋路的下腹部和肌肉飽滿的大腿,一時動彈不得。好在江一舟的浴巾下面,還穿了一件白色純棉三角內褲。
浴巾的忽然掉落讓江一舟的某部分也大受刺激,隱隱有著昂首上揚的態勢。眼下這內褲小小的身體肩負大大的責任,嚴絲合縫地將江一舟的下身包裹在一起,堪稱彈力十足。
高舒保持著身體不動,眼睛也不眨地將目光挪向一邊。
但年輕的心永不認輸,江一舟臉紅的像五點半的夕陽,但依然巍然不動,啞著嗓子同高舒道:“你就在這里等我好不好?”江一舟用疑問句,但身體卻身體力行地踐行著肯定。他的鼻尖已經要碰到高舒的額頭,他就這么自高而下,像中世紀神話中守護寶藏的幼龍一樣,一瞬不瞬地望住高舒。
四周靜地徒剩兩人此起彼伏的呼吸,仿佛糾纏不清的命運。
江一舟一手將高舒緊握的全體虛虛罩住,另一只手隨意地搭在高舒身側,但足以將高舒緊密地圈起。高舒的心跳地像初春冰雪消融后突然掉落的冰溜。她一時覺得這幾個月心臟活動周期強度比過去二十七年加起來都要多。
江一舟穿著衣服看著只是挺拔高大,但脫了衣服可是實打實的壯實威武,他的氣息如影隨形,交織成一股力氣,讓高舒不知該怎樣躲避,又不知該怎樣面對。
一切都是荷爾蒙在作祟,高舒在心中默念。
“我不走,你先放開我。”高舒說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可惜眼前的小孩并不買賬。
“我不,出了這個房間你又要溜走。”江一舟將頭輕輕抵在高舒身側的玄關墻上,歪著頭垂眼道。臉上紅暈未退,看上去既像撒嬌又像負氣。
“別鬧,”高舒躲過江一舟呼出的氣息,顧左右而言他:“快收拾,我們走,聽說這里很大,我們好好去逛逛。”
江一舟自然明白高舒的意思,一言不發靜了半晌,還是乖乖放開高舒。
泡湯的地方在后山,也的確是一座山。高舒透過玻璃走廊,遠遠地可以窺見遠處半山腰高高矮矮的亭子,猜想那些亭子下面應該就是溫泉所在之處。
江一舟江一舟早來了一天,高舒就讓他帶路。但江一舟扭捏了半天,才小聲湊到高舒耳邊道:“我不確定你們具體什么時候來,就一直在前臺大廳等,所以也沒進去泡過。”
年輕人正是貪玩的年歲,高舒有些驚訝他的耐心,而后心頭涌上的就是感動。她想象不出江一舟是怎么在這里足足等上一整天,無數次的帶著希望抬頭,又失望。
高舒不禁覺得自己也許真的要重新審視年少男孩的心意。
她想到從前江一舟要求自己要像男人一樣看待他,但現在仔細想來,自己還從未真正做到過。
說不清的歉疚和心疼在高舒的心中翻涌,她忽然覺得,雖不能正面接受江一舟,但也要更加珍惜他的心意,起碼不要再自欺欺人的覺得他的喜歡只不過是一場玩鬧。
高舒不禁拍了拍江一舟的肩膀,笑瞇瞇地安撫他,“沒關系,那我們慢慢探索。”
江一舟很喜歡在高舒背后慢慢地走,一旦想同她說話,便低頭湊近高舒的耳后,輕輕嗅著她的發香,然后與她輕聲耳語。于是高舒只要稍稍回頭,便可以督見江一舟精致的側顏,和陽光下染著金色光暈的汗毛。
江一舟這時要多乖巧有多乖巧,仿佛某種毛茸茸的小動物,被馴服一般地順服于高舒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