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萊趾高氣揚(yáng),說完這話便定定看著高舒,像是在看她的反應(yīng)。
高舒伏靠在車窗上,側(cè)臉回視魏萊。她的頭發(fā)隨著拂過的清風(fēng)微微揚(yáng)起,潔白的臉龐一覽無余。高舒思索著什么,手指簡短地敲了兩下車門,發(fā)出咚咚地脆響。
下一秒,高舒倏地笑了。
她打開車門,跳下車,堪堪站在魏萊身前,勾起嘴角慢慢逼近她。
“小妹妹,你再說一遍。”
高舒雷厲風(fēng)行,天生有股讓人望而生畏的莊重感。這么瞬間靠近,魏萊心底忽然生出一種逃避,本能地后退半步。
狹路相逢,這半步就確定了兩人此時的地位。
魏萊一向霸道,反應(yīng)過來之后立刻有些后悔,于是又挽救式地再次向前探出一步。但高舒無動于衷,她直視著魏萊,作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來。
魏萊被高舒的面無表情激怒,終于保持不住姿態(tài),臉色驟然冷下來。
“我說我是江一舟的未婚妻!”
一個回合沒下來就破功,年輕。
高舒笑了,“你確定?”
魏萊沒想到高舒會問的這么直接,一時之間進(jìn)退兩難。她剛才只是想用這話擾亂高舒的心神,但世事難料,她沒想到高舒竟然這么生猛,一連串的反問倒讓她有些不知所云。
魏萊接二連三的出錯,氣勢已經(jīng)不復(fù)方才。她提起一口氣,冷笑道:“今天不是,但很快就會是。”
高舒揚(yáng)揚(yáng)眉,“哦?那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魏萊怔住,轉(zhuǎn)而禁不住提高音量道:“我知道你和江一舟的事!”她聲音里透著譏笑,“但是你們那些情情愛愛頂什么用?江一舟以后是要繼承家里的事的,只要他接手,就必定會娶我,這是我們兩家當(dāng)時的約定!對了,你還不知道江一舟家里是干嘛的吧?就你們之間這個了解程度,還要在一起?你自己不覺得可笑嗎?”
魏萊一口氣說完,自覺找回了不少底氣,她放松了不少,于是勾起嘴角微笑,等著高舒回答。
高舒只覺得自己跟眼前這個姑娘的代溝仿佛更年期一般難以逾越。
“說真的,我不覺得。”高舒靜靜道:“我不知道你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從哪里得到的灌輸,以至于能說出剛才那些無知的話。我也不知道你是通過什么途徑了解到了我跟江一舟之間的事,亦或是你知道多少,但是我非常負(fù)責(zé)任的告訴你,這個世界不是自說自話就可以的,凡事還是要講個心甘情愿,還要講一個水到渠成。”
魏萊沒想過高舒開口會是教訓(xùn),她氣極,但依然盡力保持著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
“我想知道什么,自然會有人告訴我,總之我來告訴你,青岡的市場我吃定了,江一舟我也志在必得,你看著吧!”
年輕人總是喜歡說著豪言壯語。高舒不以為意,風(fēng)輕云淡道:“好啊,等你。”
提到青岡的市場,魏萊心里覺得高舒已屬強(qiáng)弩之末。她知道家里的動作,明白今日里發(fā)生的事,高舒現(xiàn)在過地一定不輕松,她想到這,不覺嗤笑出聲。
“高舒,人說冷暖自知,我覺得這話很對。你的公司目前怎么樣,我想你自己是最清楚的,我可以跟你交個實(shí)底,未來輕工今年底就會進(jìn)軍國際市場,所以對于青岡,我們是必須要拿下的,你可以自己掂量掂量,以你現(xiàn)在的水平資本,拿什么跟我斗?”
高舒笑笑,不說話。
努力使出全力,卻一拳打在棉花上,魏萊心頭怒火蒸騰,還想再說著什么,正在這時,一陣電話鈴聲響起,魏萊的話驟然被打斷。
電話是高舒的,她隨手掏出手機(jī),發(fā)現(xiàn)來電人正是今天的半個當(dāng)事人,江一舟。
真是戲劇性的一幕,高舒心底好笑,緩緩接起電話。
“怎么才接啊,”江一舟拉地長長的音調(diào)軟軟地自電話那邊傳來,他本也沒想讓高舒回答,于是立刻又追問道:“我好想你,你在干嘛?”
無風(fēng)無聲,這街口太靜,魏萊與高舒只有一臂之距,電話里的男孩的聲音一清二楚地飄進(jìn)魏萊的耳中。
高舒不禁抬眼,果然,魏萊的臉色再撐不住,目光立刻追了過來。
“你怎么不說話?”江一舟不滿,壓著聲音撒嬌道:“好幾個小時沒見,你就不想我么?”
江一舟的聲音類似深夜某情感電臺的主持人一樣深情,高舒被逗笑。
“沒有不理你,只是我現(xiàn)在在跟你的未婚妻說話。”
手機(jī)里的電流聲絲絲拉拉,帶著一股將人耳朵蒙住似的迷蒙。未婚妻三個字鈍鈍地傳來,聽地江一舟一愣。
“……是我聽錯了嗎?未婚妻?那是誰?”
“沒錯,”高舒輕聲解釋,“她說她叫魏萊。”
“我他媽……”江一舟聞言不禁咬牙切齒罵出了聲,轉(zhuǎn)而意識到這是在高舒面前,立刻收回話頭。但憤怒不減,他深深吸了口氣,努力壓下怒火,盡量平靜道:“寶貝,把電話給她。”
這還是江一舟第一次叫自己寶貝,高舒有點(diǎn)訝異,心頭掠過一陣微微發(fā)癢的感覺。
魏萊早就聽見了江一舟的話,頓在那里盯著高舒的手機(jī),長久地不說話。高舒將手機(jī)遞給她,后者猶豫片刻,最終硬著頭皮接過。
“一舟,是我。”魏萊試探地開口。
江一舟聽出魏萊的聲音,氣不打一處來,他直呼魏萊的大名,冷聲道:
“你他媽是什么毛病?!”
魏萊紅了眼眶,“……你怎么能這么跟我說話?”
“聽著魏萊,我只跟你說三件事,”江一舟按捺住罵人的沖動,一字一頓道:“第一,收起你的眼淚,我不是我爸,你這套對我沒用。”
魏萊的眼淚斷了線一樣流出來,但她忍住不出聲。
“第二,馬上離我女朋友遠(yuǎn)一點(diǎn),我不希望任何事任何人來影響我和她。”
“第三,我是絕對,一定,不會娶你,聽明白了嗎?”
江一舟一口氣說完,語氣又冷又重,鐵一樣地砸在魏萊的心口。
她怔在原地半晌,良久說不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