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上次一樣的懇求, 只是這次更加直接。
但高舒實在有些不知怎樣面對。
她還沒有準備好。
江一舟看出了高舒的猶豫,但是這一次,他沒有給她時間去考慮, 而是窮追不舍, 完全不給高舒任何喘息的時間。
“舒舒, 我是認真的。”
“可是……”
“沒有可是。”江一舟不等高舒說完, 直接道:“舒舒, 對于我,你不可以可是,也沒有可是。好不好。”
的確, 高舒對于江一舟而言,總是有太多的可是, 不要, 不許, 她好像從來沒有認真的聽一聽江一舟的心聲。江一舟眼中的渴切讓高舒的心頭發燙,她從來都明白, 江一舟是個坦誠且真誠的人。
這種熱切給了高舒勇氣,讓她瞬間忽然有些肝膽相照的義氣涌上心頭。高舒抬眼,也報以同樣的真誠道:
“江一舟,我不敢現在答應你,不是我還有懷疑, 而是結婚并不是只屬于我們兩個人的事, 我想, 我們都要得到家里人的首肯。”高舒握著江一舟的手, 緩緩道:“我明白你的心情, 我也認真的向你承諾,現在開始, 我們的關系已經到了下一個階段,我們現在開始考慮著手將要面對和解決的問題,好嗎?”
清風拂過高舒瑩白的臉頰,又接著拂過江一舟因緊張而發紅的耳畔,像是為后者帶去了一個清新的吻。
江一舟彎下身,將頭輕輕靠在高舒的肩膀上,半撒嬌半抱怨道:“哎,想打動你好難。”呼吸遇冷,結成白色的蒸汽。江一舟湊近,就著高舒的領口蹭了蹭眼睛,轉而笑道:“但是我就是好喜歡你,現在這樣靠著你,我都覺得無比幸福。那說好了,我們現在各自都要好好把結婚這件事提上日程。”
少年人的失落,讓人心酸又心疼。高舒不忍心,但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她抬手覆上江一舟的發際,安撫地摩挲,哄小朋友一樣輕言細語。
“別這樣,我們已經在慢慢解決問題了,對不對?”
江一舟不甘心地悶聲哼唧了一聲,但馬上就整理好狀態,抬起頭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乖巧道:“好,那你要認真對待哦,我每天做夢都是婚禮現場。”
高舒忍俊不禁,斜睨他一眼,轉身上車。
“走吧,我送你回學校。”
“我想跟你去上班。”江一舟邊綁安全帶邊弱弱道。
高舒冷笑:“不可能。”
不可能就不可能。江一舟敗退,乖乖在校門口下了車,一步三回頭的漸行漸遠。
送走了江一舟,高舒將車停在路邊,思索良久,才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嘟嘟的兩聲后,那邊很快傳來高仙興奮的聲音。
“小舒啊,不忙啦?是周末要來吃飯嗎?”
高舒的工作性質本質就是披星戴月,高仙早已經習慣高舒的神龍見首不見尾,她摸不準高舒什么時候得閑,索性就硬性規定妹妹每個月起碼要到她這里報到一次。
她不等高舒回答,便自顧自道:“這周末十點鐘吧,你早點過來,還能跟未未玩一會,你這么久沒來,她早就吵著想你了。”
高舒咽下到嘴邊的話,轉而接過話題。
“行,那我把這周的工作盡量都排好。”
中年女人的快樂源泉之一就是家人們的無理由順從。看到高舒這么配合,高仙不禁高興起來。
“小舒啊,正好跟你說個事情,你張阿姨啊……還能是哪個張阿姨啊?就是我們老家隔壁的那個退休小學校長,她的侄子,你還記不記得,就是你們小時候特別要好的男孩子?他博士畢業,這兩天從美國回來了,就安排在我們市的研究院工作,好像是學什么生物,我也搞不懂啦,張阿姨最近要來看他侄子,所算算時間,差不多也是周末,如果時間趕得上,正好你回來可以一起敘敘舊。”
高舒對這個張阿姨有印象。
記憶里這是個十分干練的女人,頭發永遠一絲不茍,衣褲永遠熨燙整齊,一張嘴唇總是很有保留似地緊抿著,兩只眼睛精光最盛,目光所到之處,小孩們無一例外,瑟瑟發抖。一直到高舒大學畢業,這位張阿姨也是一直未婚,不知道是太過熱愛教育事業,還是壓根看不上小城市的那些凡夫俗子。
張阿姨對高舒不錯,既然有機會遇上,高舒也沒必要拒絕。
“好,那我給張阿姨準備件禮物。”
高仙也同意。
“對,我們家搬走之后,也沒人有時間回去看一眼,哎呀,時間真是不饒人啊,一晃就這么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張阿姨現在怎么樣了,有沒有找個伴……對對,還有他那個侄子,好像叫張百川的,應該是這個名字,也不知道現在變成什么樣了,小時候可是還蠻帥的呢。”
高舒隱約記起了這個人。
是叫張百川,跟高舒一個年級,年年拿第一,那張堆滿書卷氣的臉一直在光榮榜上顯眼地掛著,隨時供人瞻仰。
高舒其實只是在爸媽的競爭欲下被迫跟他玩過一次國際象棋,之后便再無交集,但在高仙嘴里,就變成了特別要好。不太涉及到原則的問題,高舒向來不反駁高仙,她不置可否。
“應該是吧。”
高仙也不管高舒的這話到底是回答了自己哪一個問題,依然興沖沖地跟高舒有的沒的聊了許久。高舒耐心地聽著,應著,約莫五分鐘后,便尋了個由頭掛了電話。
但手機甫一掛斷,下一秒便無縫隙地響起。
高舒還以為是高仙有話沒說完,瞄了一下屏幕,卻發現是一個陌生號碼。
“您好,哪位?”
高舒接起,然后聽見那邊傳來一個抑制不住得意的女聲。
“高總,好久不見。”
這個扭捏的聲音,高舒仿佛親眼看見了電話那邊高高揚起的下巴的魏萊。
高舒瞬間無語,魏萊最近出現的頻率也太高了些。也不知道該評價她陰魂不散,還是鍥而不舍。
小女孩的死纏爛打高舒算是見識的淋漓盡致,她不愿跟魏萊再作廢話,正準備掛斷電話,魏萊卻仿佛洞悉到高舒的心思,吐出的話又輕又快。
“江一舟的媽媽想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