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別, 又將是分別,沒什么,反正我也習慣了, 并且已經在盼望下一個假期的到來。
這僅有的三天里我必須計劃一下, 好好利用。今天非要拉著那個乞丐先生去添置幾件衣服。雖然破布穿在他身上都顯得很英挺啦, 可憑什么他要我穿紅戴綠自己身上卻艱苦樸素得快打補丁。乞丐先生不依, 嚷著大男人還講究什么穿著, 又不是娘們兒。今天我還非要他娘們兒一回。
“果果,洗完臉沒有?果…”
他在和誰通電話那么入神,連我下樓來也沒發覺。那表情…是和他的父母嗎…不是, 是她…
“唯雅?!可…可以走了嗎?”他緊緊握住電話,臉上是來不及掩飾的驚慌。
“誰…”
“是婭莉!在和婭莉通電話。”他搶先交代, 以示清白之后再次把聽筒貼在了耳邊, 兩秒后把電話伸向我說:“婭莉說把電話給你。”
婭莉說把電話給你, 聽聽,他可真是聽話!
接電話的當下手肘很不小心地頂在了他的心窩, 撞疼了?真是對不住啊。
“你在他那里嗎?”
電話那端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討厭。
“恩。”
“有件事你勸勸他。”
“什么事?”什么事需要你來提醒我勸他?
“勸他去給叔叔阿姨認個錯,他們一家已經夠難了,別再讓關系為了你這么僵著。”
字字如針芒,針針扎人心,不見淌血卻痛徹心肝脾肺, 也只有她懂如何給我施加這樣酷刑。
“錯…怎么認?”他要怎么認這個錯, 說他不該為了李唯雅毀了自己?說他以后再也不會搭理李唯雅?
“話我給帶到了, 你看著辦。告訴他, 我的事我自己能解決, 不用他來操心。”
冷冷的聲音里帶著兩分明顯的負氣撒嬌,我恨不得砸了這該死的電話。
掛線后我搖著電話對一旁的人冷笑著說, “人家叫你不要多管閑事。”
龍婭莉很有心計地利用最后一句話來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使我完全忽略了前一句。話她給帶到了,替誰帶的?
心虛的人互踩著腳,很是委屈地說,“是你讓別對她太冷漠,這會兒又生什么氣嘛。”
“誰說我生氣了!沒氣!”氣都氣死了哪還有氣!
我根本沒有勸楊果與父母和好的打算,他們可是我和楊果之間最大的阻礙之一,我沒有那么偉大的胸襟。楊果也說了,就算現在與他們修復關系,日后還是有破裂的一天。
也因此,我為我的自私受到了懲罰。楊果在少管所時爸媽從未探視過他,由龍婭莉曾充當他們之間的傳話人,這一回也是。事實上是楊果頭痛頑疾復發的媽媽思子殷切,可又拉不下臉來,所以便托她從中勸說。龍婭莉卻回楊阿姨‘楊果只聽唯雅的話’,她會試著說服我幫忙。后來毫不知情的楊果和媽媽說起這事時表示沒有聽我提過,至此楊阿姨對我可謂是恨之入骨,曾說除非從她尸體上踩過,否則我和楊果休想在一起。
※
我和楊果之間無事不說,就算他做卑微的活兒也不會怕在我面前丟臉而隱瞞,而我對他也是事事過問干涉。事關龍婭莉卻是永遠的例外,我沒有勇氣去問更沒有勇氣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我怕答案是我所不能承受的,也怕楊果厭煩我干涉他交‘朋友’的自由…
氣炸了肺哪里還有心情去逛商店,他愛穿破布就由他穿個夠…
“唯雅?睡著了?懶豬,真能睡…”
剛睡著一會兒就聽見有人說我壞話,睜開眼還沉浸在剛才的夢里,“做了個夢。”
“夢見了什么?”
“夢見你考了倒數第一,被你老爸打得滿院跑…”說著翻過身背對睡地板的人。
奇怪,怎么好端端眼淚給流出來了。
“要是考了倒數第一我還有命么?”
“果果,你為什么總要和我爭第一?”他就舍得我被罰挨餓一整天?
聽見拉扯被褥的聲音,過了很久才聽他說:“誰想要和你爭,那‘第一’還能吃不成?只是男人嘛,要是總沒自己的女人強那還算男人嗎,我也得有點面子吧。”
“你是說我能拿第一,都是因為你沒和我爭?”
“不說了,好困啊。”
轉頭看向地板,他又沒蓋好被子。好寬闊的肩背,仿佛一切它都能背負得起,會不會有一天這樣肩背也被壓折了…不會的!還有我,如果他背不動還有我!
躡手躡腳下床,扶著墻和書桌慢慢挪動右腳來到他身邊,跪坐下注視著他安詳的睡臉喃喃出聲。我也不想你挨打,我只是想能幫你上藥…
“你…呀!”
原本睡著的人突然睜開眼,一雙大手突然環住我的腰將我抱住壓向他。
“女色狼,不會是見本帥哥長得帥就想趁機偷襲…”
我整個人伏在他的身上,前胸壓著他的胸膛。意識到我們是怎樣姿勢他和我都噤了聲,火花越擦越大,兩個呼吸聲紊亂急促像是在爭奪空氣一般。他的頭緩緩抬起向我逼近,大手抓住隔在我和他之間的棉被,抽出重新蓋上,將我也包裹在里面。
身下貼著的高溫嚇著了我,懼意讓我閃開了他的唇,頭上未取下的發卡劃過了他的臉頰使他悶痛出聲。
“睡這兒冷,到床上去。”他親了下我的額頭,抱住我起身走向床。
我的心臟就快要停止跳動,可不等我生出更多的想法他已為我拉好被子,道了聲晚安返回自己的睡窩。是什么感覺呢,如同大熱天一盆刺骨的冰水從頭頂淋下,那‘滋’的一聲響清晰地回蕩在耳邊。
余說男人都是禽獸,看見漂亮女人雄性荷爾蒙就激長、一靠近下半身伸長,無關愛與不愛,禽獸本能而已。
由此看來我還真不是個漂亮女人,寒冷的天氣、唯一的床,這樣的借口還不夠充分么?和他同屋住了這么久對他一點吸引力也沒有…不,是有的,我知道他是有想過的,只是…他的手,剛才觸到我的左腿是嗎…
※
回到學校意外的一通電話令我沒有多余的心思再去想那晚的難堪,是龍婭莉打來的,告訴我楊果借給了她三萬塊錢。
“為什么要告訴我?”炫耀嗎?
她冷哼一聲說,“是他讓我知會你一聲,說是這些錢歸你管。”
心頭一甜嘴角勾起,算他還有良心。“你要這么多錢做什么?”既然歸我管我當然要知道。
“我要去法國做為期三個月的交流學習。”
“交流學習?”
“舞蹈,學習舞蹈。”她的口氣在瞬間變得尤為自豪,卻在下一秒啞了聲音,“李唯雅,想不想知道我這些年是怎么過的?”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