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倜在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夏蕓已經不在身邊。
“她,真的走了!”熊倜一聲輕嘆。
此刻的他,突然感到非常失落,有生以來從未有過的失落。
有種感覺,叫落寞,有種想念,叫相思。
昨夜,良辰美景,繾綣纏綿,春風幾度,但今天呢?
今天他該怎么辦?他實在不知該要做些什么才好。
整整一個上午,熊倜都躲在被窩里。
很不想起床,他甚至開始胡思亂想起來,這個草包云,瞞著他到底是要去哪里?
為什么不讓他跟去?為什么要弄得這么神秘?
“何必呢?”熊倜喃喃地說出這一句,又昏昏睡去。
這里,是這個海濱城鎮上最好的旅店,外面有一條大街,是這個鎮上最熱鬧的街道。
傍晚時分,熊倜終于懶懶地起床,走出這家旅店。
明月如鉤,華燈初上,大街依舊很熱鬧。不但有好幾家豪華的大酒店,還有好幾處類似京城忘花樓的場所,樓上樓下的姑娘們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不斷地向路上的行人拋出媚眼,不斷地向行人們伸手鉤去。
真的很熱情!熊倜報以冷笑,實在,他對這些地方沒興趣,一點興趣都沒有。
那天在忘花樓里,老鴇管這種地方叫“只要是個男人都可以進來的娛樂中心”,豈非很形象么?
想到忘花樓,他又想起了師父,想起了化裝成“阿貴”的夏蕓,思緒就越發混亂。
這個時候,他最需要的是什么?
幾杯濁酒,是不是可以打發許多的愁呢?
于是,他就坐到了街邊一個很不顯眼的小酒攤里,不停地舉杯邀明月,一直喝到了半夜。
臨走的時候,熊倜扔下一大錠的黃金,踉踉蹌蹌,頭也不回。
于是攤販就捧著那錠黃金,眨著一雙發綠的眼睛,很開心地笑了。
沒辦法不開心,想不笑也很難。
做了這么多年的小本生意,從少年擺攤到中年,這么多年賺的錢,居然不如手中的這錠黃金多,他感覺真的很欣慰。
望著熊倜遠去的身影,卻見他忽地舉頭望明月,低頭誠心誠意地許了一個愿:“月神爺,求您指引這位豪客明天再來吧,只要他多來幾天,小的就可以安度余生,就不用再熬夜擺攤了呢!”
夜已深,夜風已冷。就在他再度抬起頭來的時候,冷清的街道上,卻突然出現了兩個很奇怪的人。
這兩個人,頭上戴著高高的無常帽,一蹦一跳地從不遠處直奔他的小攤,轉眼間,就坐到了剛才熊倜坐過的那張桌邊,面相恐怖,吐著大舌頭在盯著攤販看。
大街上,開始傳出了幾聲尖叫。一些還未收攤的小販,還有偶爾路過的行人們,都紛紛大叫“鬼啊,鬼來了!”,都紛紛跑得比風還快。
攤販的腿腳開始發抖,顫聲問:“兩位,是來喝酒么?小的免費提供!”
穿著一身黑衣的人搖了搖頭,他們仍在盯著這個攤主看,很認真。
攤主驚惶地捂住了臉,支吾道:“不好看,真的……兩位應該知道,小的是個男人,年老色衰,臉上也沒繡花……”
黑衣人還是搖了搖頭。
另一個白衣人突然嘆道:“你是個男人,好像這一點不難知道,可是你知道我們是誰么?”
“黑白無常!”攤主忽地驚叫起來,他再也支撐不住,一把坐到了地上去,于是,手里那錠尚未來得及塞進懷里的黃金,就滾落下來。
只聽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道:“你們,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黑無常嘆了口氣,搖頭說道:“不得不提醒一下,你陽壽已盡,還是跟我們走吧!”
黑無常話音剛落,但見白無常輕輕一甩手,寒光閃處,一道長長的奪命索直向這個攤販的脖子上擊去。
快如閃電,攤販還在眨眼,脖子卻已被這道奪命索給牢牢地套住。
片刻之后,黑白無常起身離去,依舊一蹦一跳,轉眼間又消失在這條街道上。
地上的攤販卻吐出了大舌頭,睜著一雙驚恐的眼睛,脖子四周,有一道深深的血痕……
這一夜,熊倜回到旅店,昏昏沉沉地又睡了一天,到了傍晚他又走出這間旅店,一路逛去,居然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原本很熱鬧的大街,此時家家戶戶竟都已經大門緊閉。
昨晚那些在樓上樓下拋媚眼鉤人的姑娘們,此時卻連一個人影都看不見。
大街上,一片死寂。
剛才出門的時候,店老板勸他不要出去,說是昨夜街上鬧鬼,還被他嘲笑了一頓,可是現在,他卻突然發覺這條街已經開始不對勁,很不對勁!
“鬼?”熊倜邊走邊冷笑,這個世上,難道真的有鬼么?他倒還真想看看鬼究竟長得是什么樣的!
諾長的一條大街,放眼望去,沒有一個行人,也沒有一個小販。熊倜摸摸咕咕真鬧饑荒的肚子,正發愁如何去安慰,卻忽地眼前一亮。
他發現了什么?
終于,在昨晚喝酒的那個地方,那個小酒攤,還是那么盡責地擺在那里!
于是他就笑著走了進去,卻突然又愣住了,還大大地吃了一驚。他居然看到了一個很奇怪的事情!
他又看見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