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說時遲那時快,從不遠處忽地飛出了一個小小的物件,速度極快,亦極精準地擊在皇甫八少后面那個持刀的老五手上。
頓時,只聽“鐺”的一聲,短刀落地,老五捧著那只持刀的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顯然,此物件的力道極為強勁。
西域五霸愕然住手,皇甫八少將長槍往地上一頓,借機喘了口粗氣,拂袖擦去滿頭的冷汗。
眾人放眼望去,山坡上,眨眼間又出現了一個人,一個比熊倜還要年輕許多的少年郎。
只聽他放聲唱道:“山頂一寺一壺酒,爾樂苦煞吾。把酒吃,酒殺爾,殺不死,樂爾樂。”
“聽風鈴的小和尚?”西域五霸中的老大突然吃驚地叫道。
所來的少年郎,原來卻是個小和尚,看樣子,頂多十五六歲。
他卻哪來這么高的武功呢?剛剛擊中老五手腕的,無非不就是一粒小石子么,僅僅就這一招彈指神功,豈非足已驚世駭俗?
“風鈴的聲音,真的很動聽,”小和尚笑道:“貧僧建議各位都去好好聽一下。”
“這個建議不錯,”皇甫八少強笑著附和道:“在下就曾經聽過多次,很有韻味!”
這次能撿回一條命,全賴這個小和尚,所以他感激地覺得,無論如何,都必須要多拍幾個馬屁。
“你錯了,”小和尚的身后忽地又冒出了一個老和尚,他輕聲嘆道:“施主所聽到的,并不是真正的風鈴聲音。”
說罷,只見他雙手合十,口宣佛號。
“老實和尚?”西域五霸中的老大突然再次吃驚地叫道。
這一老一少兩個和尚,今天居然會在這里出現,無論如何,都是一件很令人詫異的事情,因為雖然他們的武功奇高,卻幾乎并不在江湖走動。
皇甫八少盯著老實和尚,不解地問:“莫非,風鈴的聲音還有真假之別么?”
老實和尚嘆道:“施主所能見到的,都是掛在老虎脖子上的鈴鐺,那聲音實在不好聽,實在算不得風鈴的聲音!”
“那又算是什么聲音?”
“那聲音,實在很有點不妙,那是個吃人的聲音!”
說完,老實和尚又一聲輕嘆,從懷里掏出酒囊灌上一口,他忽問小和尚:“這幾天下山,有沒有遇見過老虎?”
“有。”小和尚答道。
“老虎的模樣是不是很可愛?”
“不可愛,一點都不可愛。”小和尚淺笑道,卻也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小酒囊,也美美地喝上了一口。
“真的?”
“假的。”小和尚說著嘻嘻直笑,臉色,居然開始紅了。
皇甫八少沒有喝酒,卻也被老實和尚的一番話給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忽覺臉上一陣發熱。
這一點,確實讓老實和尚給說到心里去了。
在他的印象中,風鈴,一般都掛在哪里呢?當然是在女人的閨房里。
不得不承認,他,生性風流,所以每當聽到風鈴聲的時候,往往就是他鉆進女人懷里的時候,在那個時刻,他當然就覺得風鈴的聲音委實很動聽,也很美妙。
“這樣不好,”老實和尚看了一眼小和尚,搖頭嘆道:“至少,你這樣很不老實。”
“好像你也老實不到哪里去!”西域五霸中的老三忽地冷笑道:“老和尚居然帶著小和尚一塊喝酒,這倒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還有,”老大補充了一句,“你們今天來到這里,是不是也動了貪念,想要淘寶呢?”
說著,他的臉上再次露出奇怪的神色。
“淘寶?”老實和尚笑了,他笑什么?
“這倒實在是一個有趣的話題,”老實和尚笑道:“和尚不購物,只知道化齋,所以,實在不懂得什么叫淘寶。”
“那你們今天為何來此?”老三冷笑著問:“請不要說是特意過來攪局的!”
“攪局?”老實和尚再次笑道:“和尚只喜歡飯局,卻實在不忍心攪局。”
他說完,卻又忽地臉色肅然,再次雙手合十,口宣佛號,復又朗聲說道:“和尚今日所以來此,是想奉勸各位八個字!”
“哪八個字?”皇甫八少好奇地問。
“放下!”老實和尚緩緩地說道。
“錯啦,”聽風鈴的小和尚在一邊輕聲說道:“師父,那是兩個字!”
“這你就不懂了吧,”老實和尚淺笑道:“放下的后面,當然還有好幾字的,這是佛門的常用語,師父怎能會錯呢?”
小和尚又是一陣嘻笑,他終于懂了。原來師父是故意省略掉了后面的幾個字,讓那些人好好地想想呢。
哪八個字?聰明的你當然是知道的,那就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皇甫八少與西域五霸呆立在原地,他們,都知道老實和尚的話中之意,但那山洞里的那十萬兩黃金,他們又怎能忍心放得下呢?
在許多時候,勸一個人放下,是不是都會比較難?尤其,在這個時候?
“你們,還沒懂?”老和尚望著場內那幾張神色各異的臉孔,忽地一聲輕嘆,抬起腳來往地上一頓。
于是他腳下的那塊巨巖,“怦怦”幾聲轟響,登時裂出幾條深深的縫隙!
“懂了!”皇甫八少淡然一笑,向著山坡上站著的一老一少兩個和尚抱拳作別,轉身離去。
看來,這筆寶藏并不好拿,這件事情顯然也很不簡單,因為,連老實和尚師徒都親自出來了。
但他們一直都居住在深山里,距離此地很遙遠,他們卻如何會知道寶藏的事情呢?
莫非,有人刻意去請來的?
可是普天之下,又有幾個人能請得動老實和尚?
皇甫八少是個聰明人,有些事情并不難想得到,所以他就走了,走得還很快。
西域五霸當然也不笨,所以他們也都走了,走得也并不慢。
不過,熊倜并沒走,他只是覺得眼前這兩個和尚很有趣,卻連一點想走的意思都沒有。
憑什么要走呢?明明就是父親留給他的東西,他自己過來取,難道這也有錯么?
老實和尚奇怪地望向熊倜,奇怪地問:“怎么,你還不懂?”
熊倜淡淡一笑,他說:“我很笨,我只懂得一個道理。”
“什么道理?”聽風鈴的小和尚笑著問道。
他在笑什么?
莫非覺得,平日里聽膩了師父講的道理,是不是也很想聽聽,這個年輕人究竟能講出什么樣的道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