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下面，四面已點上燈，此時嫖客們都在閣樓上尋歡調(diào)笑，老鴇看沒有新人進(jìn)來，便和一個剛下樓的官員嫖客進(jìn)屋說話。

玉蘭邊下樓邊觀察，壓住咚咚亂跳的胸口，看了看呂鐵。呂鐵此時還在剛才的房間門口，孔雀小姐因為沒有生意，就和呂鐵調(diào)笑。呂鐵久旱，早已架不住孔雀**的誘惑，口渴得恨不得一口把孔雀吃了。孔雀半推豐就，**忽隱忽現(xiàn)的在呂鐵眼前晃動，把呂鐵的胃口吊得老高。呂鐵心一橫，心想不如趁此機(jī)會，先和孔雀溫存一番再說，就去關(guān)門，在門口往上一望，卻望見玉蘭正從閣樓往下走。他沒看清是誰，以為是貴生，心中一振，清醒過來。急忙迎上去。他雖然不認(rèn)識玉蘭，但看她那衣服，胡子，就已經(jīng)確定。

玉蘭看了看他，不說話，徑直往外走。呂鐵此時已清醒，不再理孔雀，遠(yuǎn)遠(yuǎn)的在玉蘭后面跟著。把門的幾個大漢看出來一個男人，并未疑心，玉蘭就快步走了出去。呂鐵跟在后面。孔雀和呂鐵粘糊了半晌，沒弄到錢，不死心，又跟了出來。看前面一個男人走出去，似曾認(rèn)識，不禁說道：“前面那位大爺，下次找我來呀，孔雀會好好伺候您。”玉蘭一聽，心中一驚，走得更快。呂鐵聽見孔雀喊叫，心中也慌亂起來。回頭看，孔雀已追了出來，不敢多言，急步往外便走。孔雀一擺手，兩個大漢立即上前，堵住了呂鐵的去路。孔雀罵罵咧咧追過來，擰了一下呂鐵的胳膊，說：“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把老娘興致挑起來，又吃了老娘的豆腐，這就想走？沒門，把錢留下來。”

呂鐵急忙摸出幾個大洋扔給她：“給給給，不就幾個小錢嗎？有什么了不起。”回頭往后一看，只見貴生正站在閣樓上往外看，不敢耽擱，扭頭就走。

這里孔雀起了疑心，接過呂鐵扔過來的錢，對兩個把門大漢說：“前面那個人你們認(rèn)識嗎？”

兩個大漢說：“眼生，不曾見過。”

孔雀說：“走路咋跟個女人一樣，屁股一扭一扭的。”

兩個大漢說：“是個男人啊。”這時老鴇也聽見孔雀尖叫，追出來，問道：“你叫什么，誰沒給錢？”

孔雀說：“就是今天來找‘柳如是’的家伙。”

老鴇說：“他不是在閣樓上嗎，怎么下來了？”

孔雀說：“是那個跟班的，他想吃我豆腐，媽媽你想，我的豆腐是好吃的？他不拿錢行嗎？”

老鴇疑問道：“他們兩個是一起的，他怎么一個人出來？張虎，你上去看看，看那位找‘柳如是’的客人走了沒有？”

張虎應(yīng)聲回去，看到貴生站在閣樓上往下看，問道：“你那朋友已經(jīng)走了，你怎么還沒走？”

貴生說：“我這就走，馬上就走，”說著匆匆下樓，也不管張虎疑問的目光，直向大門走去。

老鴇說：“這位大爺，走這么急，怎么不讓我那女兒送送你。”說著向閣樓上喊：

“梅兒，梅兒，怎么不送送客人啊。”

貴生擺擺手：“不用了，不用了，她身體不舒服，讓她休息吧。”

老鴇喊了兩聲無人應(yīng)，有點生氣，自己爬上樓去，竟沒有人，追著問：“這位大爺，我那女兒呢？”

貴生此時已到門口，聽到老鴇追問，回頭說了一句：“她在床上躺著呢。”說完跨出大門，拔腿就跑。

老鴇找遍了閣樓，不見玉蘭，喊叫起來。張虎張豹也要跑上去，老鴇喊道：“快去，抓住剛才那個人，快，快。”

張虎張豹大喊一聲，帶領(lǐng)手下一幫人沖出去。張虎向右，張豹向左，都抽出手槍，象打仗一樣，在胡同內(nèi)搜巡起來。

玉蘭出了胡同，看到一家飯館，飯館后果然又有一條小胡同。她站在胡同口，呂鐵也跟了上來。呂鐵按照事先和貴生商量好的路線，順胡同向外走。還沒走幾步，就聽到后面吵嚷，知道不好，拉起玉蘭就跑。后面張虎帶人追到胡同口，在飯館前后轉(zhuǎn)了轉(zhuǎn)，帶人往小胡同里追去。

貴生知道呂鐵領(lǐng)玉蘭向右邊去了，自己則返身向左。跑到胡同盡頭，前面是一條大街。后面張豹已看見了他，喊了一聲：

“別開槍，抓活的。”

貴生向旁邊一閃，順墻根跑了幾步，縱身一跳，跳上墻頭，看張豹帶人追了出來，輕輕一跳，落在一家院子里。院里一個小姑娘正在院內(nèi)端碗吃飯，看猛地從墻頭落下一個人來，驚得剛要張口喊，被貴生一下捂住了嘴。貴生等腳步聲遠(yuǎn)去，對小姑娘點了點頭，說聲對不起，又從墻頭跳了下去。

貴生怕和呂鐵他們越走越遠(yuǎn)，又順胡同追回去。反正天已昏暗，不好辯認(rèn)了，他一個人好隱藏，也好脫身。急步向前追了一段，隱約聽到前面說話聲：

“是不是在這里？”

“是呀，就在這里呀，怎么不見了呢？”

貴生立即咳了一聲。那邊的人一聽，叫道：

“在這里，快。”幾個人圍了過來

貴生又往回跑了幾步，看到一個門樓，掏槍向天空打了一槍，跳到門樓上，一群人呼喊著追過來，找了找，又向遠(yuǎn)處追去。貴生跳下，又往前跑了一陣，輕輕叫了一聲：

“玉蘭——”

沒有人應(yīng)。貴生又向前跑，直到胡同口，順大街又向城外走，忽然又聽到后面嘈雜的腳步聲。停住腳步，仔細(xì)看去，有兩個人影正向這里奔來。貴生迎上去，低聲叫道：“你們快走，我來掩護(hù)。”

正是呂鐵和玉蘭。玉蘭已嚇得跑不動，被呂鐵托著走。貴生堵在后面，喊道：“誰來打死誰，我的槍子可不長眼。”說著“砰”地又打了一槍。

對方張虎張豹已合為一處，雖然都有槍，但天已黑透，又擔(dān)心自己吃虧，也不敢隨便打槍，只喊：

“把人留下，饒你活命，不然，我們亂槍齊發(fā)，打不死也打殘你們！”

貴生說：“朋友，我們是良家婦女，被生活所逼走了這條路，你們老板狼心狗肺，張口就要兩千個大洋，我們上哪弄去。朋友，救人一命，功德自成，還望朋友成全。”

這樣一說，對方竟靜了片刻。貴生回頭一看，呂鐵和玉蘭已不見了影蹤，也踮起腳尖，調(diào)轉(zhuǎn)頭，飛快地向前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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