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明明是在乘火打劫!這樣好的三畝兩分田給了他,還要再給他做一年長年!”
“黑無常的心真他娘比碳還黑!”
老阿木再次回到蘆葦漕把情況告訴大家,眾人憤憤地罵黑無常。``?超速首發``老阿木說我在羅震山面前好話講了一白籃五斗,他就是一元也不肯加!可不賣給他又能賣給誰去呢?誰敢買他田邊的田?
大家說:這事體就是這樣子,他是明殺價的。他利用自己的權勢,要你長就得長要你短就得短,現如今這是沒有辦法的。只是叫祥榮夫妻倆以后咋過日子呢?田沒了,連給人家做五個月的權利都有沒了,還怎么叫他養家小?人們再想不出法子,大家望著彩鳳發愁。最后這難題還是彩鳳自己來解決。彩鳳聽說田契拿去放人有點門路了,她羞澀的說:“叔公,叔婆,阿叔們,你們甭為難了,只要能把人放出來就好了。白做一年就白做年吧,我一個人吃點不多,我自己會編涼帽過日子的。”大家感嘆地望著新媳婦點點頭,覺得這新媳婦真是賢慧難得。沒有法子,也就只好這樣了。末了考慮到誰去辦手續打花字的事體,老阿木說:要不,讓新娘子跟我去一趟了,委屈你一點。只有你能代表祥榮,還有做長年的事體。彩鳳的面孔一下子腓紅了,把頭低了下去。這樣老板人家出身的小姐,剛過門就叫她去做這樣拋頭露面的事,實在是太為難她了。可是大家望望屋里的人,除了彩鳳還有誰能代替呢?秀娥雖是老成章的親生女兒,祥榮的親妹妹,但按當時當地的風俗,嫁出去的女兒,就不算這個家庭的人了,連遠房侄子都不如,根本不能代替,黑無常也不會同意。
“叫黑無常先把人放出來,再去打花字不可以嗎?那樣就叫祥榮出來自己去辦好了。”阿木嬸提議。
阿木叔說:“黑無常怎么會同意?他這個人一點商量余地都沒有的。”
“那只好委屈新娘子去一趟了。”
阿木嬸嘆一口氣說:“唉!人家新娘子過門后三天才能出河頭,這么過門才一天時間,就要她去外頭出頭露面打什么花字了!”老阿木白了老伴一眼說:
“講究不來了,事到如今還有啥辦法!”阿木叔和眾人都為難地期待地望著彩鳳。彩鳳緊張地絞著手指頭,頭低得更低,最后她低聲地回答老阿木說:
“一定要我去我就去一趟吧-可是-我不會講話-”
眾人說:這好辦,自然有阿木叔公帶你去,阿木叔公會替你講的。你只要去打個花字就行了。彩鳳進屋去了一下,在姐姐幫助下只一鍋煙功夫就出來了。只見她,把白孝服脫了換了一件黑色的旗袍罩衫,因為穿著白孝衣按規矩是不能到人家屋里去的,所以只好換掉它,但穿黑色衣裳也算是孝服是可以外出走人家的,辮子上扎了兩朵小白花和麻布,鞋頭縫上了一塊白布,鞋后跟縫上了一塊紅布。穿戴好身孝服就跟阿木叔公出發了。眾人安慰她說:由阿木叔帶你去,你膽量放大一些好了,不用怕的。彩鳳點點頭這就小心翼翼地跟著阿木叔走了。
老阿木再去羅家橋的時候,黑無常正在睡午覺,他吃好中飯不論春夏秋冬都要睡一覺的。那個叫三阿嬸的老阿姆告訴黑無常老婆“死蟹”說是有客人來了,“死蟹”走下樓來看,見是一個老頭帶著一個身穿重孝十分俏麗的年輕女子,忙吐了一口唾沫,懷著厭惡和醋意的目光,冷冷地盯著彩鳳,以為是老不正經的又是從那里弄來的臊貨,沒好氣地說:
“他啥時光起來不曉得!你們去外頭等著好啦!”老阿木與彩鳳只好耐心地在客堂間門口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