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閻王牛蛋眼斜了她一眼說:“真是老面皮!”
綵鳳不屑地白了他一眼也不去理他。黑無常感到這個女人已經不是以前那麼嫩世了。被她反駁得無言以對,於是用氣憤地哧的冷笑一聲說:
“生兒子是沒有什麼過錯。你是你丈夫的好妻子嘛,這個我知道。不過我現在要問問你,你的親愛的老公和那個三五支隊周區長如今到那裡去了?”
“他們都已經跟三五支隊走了。”綵鳳平靜的說。
“走了!”黑無常生氣的說:“走了誰不知道!我問你,如今他們走到那裡去了?”
“到北方呀,到八路軍地方去了!你們不是不許他們在這裡麼?他們???好讓你們!”
“我聽說還有一部份留下來呢,你如果曉得他們下落,還是早點告訴我們吧。告訴了我們,我們不會對他們怎麼樣的。不告訴我們到時候查出來就要吃苦頭了。姓周的是外地人,你告訴我們對你有啥關係?你的丈夫如果躲在山裡,叫他出來,我們會原諒他的。不管他過去對我怎麼樣,我不計較他。他有點本事,若肯到鄉公所來做事,我仍舊叫他當自衛大隊長,我還想叫他當鄉隊長,要比閻金堂還要高一點。啊,怎麼樣?這幾年你們闖闖蕩蕩的也夠辛苦的了,我知道給共產黨做事體沒有什麼工錢,他要給我們鄉公所當個鄉隊長我要給他幾十元大洋一月呢,這個檔子不錯吧,啊!,你快點說!來了就叫他到鄉公所來!”
聽到這裡綵鳳不由的回過頭來輕蔑地瞪他一眼嘿嘿地冷笑起來:
“你這話告訴我兒子他也不會相信的,你去哄鬼吧!”
黑無常猛的翻下臉來,他拍一下桌子跳起來衝著綵鳳說:“他孃的,臭婆娘!你講不講?”
“叫我講什麼呀?”
“你的男人和姓周的到底去那裡了?”
“北撤去了,我講的是事實,他們在奉化江口打了一仗就走了,這誰都知道的!”
“我不相信,”黑無常搖搖頭說:“三五支隊的正規部隊北撤了沒錯,你老公和那姓周的做地方工作的土三五去北方作啥?就我所知道三五支隊走後還有一部分人和傷病員留下來了,你一定知道他們的情況。請你從實告訴我。”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們都走了。”
“哼!他媽的!你對我守口如瓶。”他厭惡地望望她挺得衣襟鼓鼓的圓滾滾的大肚皮,當年他多麼想接近這個身體,她怎麼也不肯,如今她卻心甘情願地長久做張祥榮的妻子,而且爲他生了一個又一個孩子,真是個賤女人!他一個羅家橋大老闆還不如那個做長工、當兵的!今天還這麼頑固不化,他新怨加舊恨,恨恨地呼一口氣,小黃眼睛瞪著她說:
“好!真走了算他們運道,不走要查出來那就沒有好果子給他們吃了!——現在我再問你一個事情,這個你不應該不知道的:九龍鄉有多少民兵遊擊小組?多少共產黨員你總應該知道吧?”
綵鳳搖搖頭說:“不清楚。”
“這個你也不清楚?你老公是區警衛隊的隊長,還是九龍鄉的民兵總頭子,你是婦救會主任,這些情況你也不清楚?你是存心一點不肯告訴我的了?”
“我確實不清楚,他是區警衛隊的,不會樣樣事情對我講呀。我也沒有必要去過問嘛。婦女救國會管的是婦女的事情,我怎麼會知道區警衛隊和民兵遊擊小組的事情?”
“我們也沒有別的意思,反正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他們現在也沒有啥用場了,只不過知道的都叫他們來登個記吧了,連這一點你都不肯講?”
“我不知道叫我怎麼講?”
“哼哼!你不講有什麼,其實張貴法已經什麼都講了。”
“我都聽見了,”她心裡說,“貴法叔根本也沒有告訴你一點什麼!騙鬼!”可她嘴裡只是說:“既然他都已經告訴你了,你又何必再問我呢?”
“問你是試試你的心!看你老實不老實!”黑無常憤憤地說。
“我不會老實的!你甭想從我嘴裡打聽出一個字來!”
“好!”黑無常跳起來叫:“他媽的,你有種!過去我看你好看,讓著你點,如今你都變成破破爛爛的了,還這麼嘴硬!來呀!也給她一點味道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