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介紹
綵鳳望著她說:“可惜,他不來!要是能來這事還好辦。輪年紀你們也可以操辦了。阿海是個好後生,他又有文化,跟著他將來你們會幸福的,如今他在外邊的那就遙遙無期了。”
這事情正好觸在阿秀的心裡,阿秀皺著眉頭低下頭去不無擔心的說:“哪有啥法子,處在這樣的年月-只好隨它去吧!”
“嗯,等阿海來了我給他講一講。”
“阿嫂,別呀,你不要對他講,這多不好意思!”阿秀張紅著臉說,“如今他當了正規的新四軍,參加了革命,我是一個普通老百姓,我想他愈加看不起阿拉這個鄉下人了。”
“看你說的,我看阿海不是這樣的人。你看他到鄉公所去哪段時光,你說他變壞了你不理他,後來怎麼樣呢?”
???“那時是哪時光,現在是現在呀。”
“我不相信!哪時候在壞人堆裡他都沒有變壞,如今在好人堆裡他倒反會變壞了?”
“阿嫂,我也沒有說他現在變壞呀。”阿秀聽綵鳳說得有道理,忙糾正說。
“嗯,那好,阿海來了我就和他講。”
阿秀害羞地低下頭去。
綵鳳感到和阿秀這麼講講開心了一些。同時感到這世界上不幸和苦難的女人實在不少,眼前阿秀又是一個。還有比她更不幸的,和阿叔一塊犧牲的後埠橋的那四十幾位烈士們,他們家裡也都有父母兄弟和妻子兒女呀,這些烈士的家屬們,她們曉得兒子丈夫和父親不幸犧牲的消息之後,那將會是多麼的傷心和痛苦啊!看眼前阿木叔公就是這個樣子,一天到晚,一夜到天亮,只要不睡著他就這樣傷心地嚎哭著唸叨。她還算是幸運的,到如今丈夫還在三五支隊部隊裡,不過是不常在她身邊吧了。古人說:大丈夫志在四方,一個大男人,老在老婆身邊,一輩子做個長工度日,有什麼出息呢?應該讓他去參加革命,奔走四海。
這樣想想心就好過了一些,胸懷也寬廣了一些。
吃過夜飯,阿秀服侍了阿爹睡下,她又過來和綵鳳一起打涼帽做夜作了。
東洋人吃了敗仗,草帽又可銷到南洋各國去了,如今草帽價鈿又貴了一些,現在她們就靠打草帽過日子了。對她來講更得抓緊時間多做點,她快要十月臨盆了,坐月子得要化很多錢,現在她挺著大肚皮還能做,抓緊時間多做一刻是一刻。等孩子生下來就只能躺著養小毛頭就什麼也不能做了。
阿秀呢,一個人在家裡聽她老爹恕恕叨叨的訴泣著多煩惱,因此也願意和綵鳳阿嫂在一起,邊做涼帽邊談談心感到比較開心一點。因此直等到永芳玩草姑姑玩厭了打起了呵欠,等到永芳睡下後,她們還繼續做夜作,直做到半夜裡。
她們做得這樣晚還有一個心照不宣的原因在裡面,她們都有意地在等著她們的親人,作興夜裡能回來,她們的親人常常總是很遲纔回來的。因此這些日子來她們做夜作差不多天天都是做到深更半夜的。她們守在一盞幽幽的菜油燈下,一面兩手不停目不轉睛地望著放在腳踝頭上的草帽編織著,嘴裡還講著閒話,一面兩隻耳朵仔細地諦聽著外面的動靜。
隔壁老阿興家的自鳴鐘早已打過十二點鐘了,夜飯吃好打帽頂做起,眼看第二頂涼帽都快結邊完工了,她們打著深深的呵欠,已經感到腰痠背痛精疲力竭了,打算完工睡覺了。
忽聽前頭門的狗汪汪地吠叫起來,她倆都擡起頭來互相一望,並且停止了手指的動作。側耳注意聽著外面動靜。她們是又高興又擔心,高興的是說不定是他們回來了,擔心的是恐怕又是壞人來騷擾。
一會在祠堂旁邊的曠野上響起了夜裡路人經過的悉嗦聲,她們緊張地屏氣靜息地諦聽著。
嚓嚓嚓嚓,果然一會那腳步聲響到她們的小屋門前來,還聽見他們低低的說話聲,好像是兩個人;綵鳳的眼睛向阿秀暗示了一下,猛的立起身來,撲的一聲吹熄了燈。側耳仔細地諦聽著,這是抗戰以來她們養成的習慣,有人接近她們的小屋,她們首先把燈熄滅。如今東洋人雖然投降了,可是地面上仍然不太平,附近的國軍駐軍,潰散的僞軍土匪和遊勇散兵,沿九龍河一些村裡來搶劫擄掠和**婦女的事時有發生。但是今夜的情況卻是意外,一會外面竟篤篤篤的敲起門來,綵鳳先是驚恐地跳起來,在黑暗裡按一下阿秀,意思叫她不要聲張,然後她悄悄地摸到門邊沿,仔細聽那敲門的聲音。當繼續聽到那“篤篤,篤篤”有規律的熟悉的聲音之後,她終於驚喜地奔到門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