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君得到虎符,再次向侯生告辭。
侯生說:“兵法云;‘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公子雖有虎符在手,而晉鄙不一定相信,他如果再請示魏王,事情就麻煩了。我的一位朋友朱亥,天生神力,可以跟隨公子同行,晉鄙如果順利交出兵權,那是再好不過;如果不交出兵權,立即讓朱亥殺掉他,奪取兵權。”
聽到這里,信陵君眼圈濕了,眼淚只在眼圈內隨著眼珠轉圈。
侯生問:“公子害怕了嗎?”
信陵君說:“晉鄙老將有功于魏國,如果不同意便要殺掉他,我只是替老將軍悲傷,并不是害怕。”
侯生與信陵君一同到朱亥家,說明情況后,朱亥笑著說:“我是街市上一位籍籍無名的屠夫,承蒙公子抬愛,多次屈尊貴體光顧我的店鋪,之所以我沒曾說過感謝的話,是因為只是嘴上說,或者做一點小事不足以報答公子的恩情,現在公子有事用我,正是我朱亥效命的時候。”
三人一同出門就要上車,侯生說:“老朽本該隨行,可是年齡已高,不能長途遠涉,就讓我的魂魄恭送公子吧!”
說完自刎在車前。
信陵君猝不及防,十分悲痛,給了侯生家一筆豐厚的錢財,作為殯殮費用,自己不敢耽擱,同朱亥登車出城,帶領賓客望北而去。
再說魏安釐王,過了三天才發現丟了兵符,好生奇怪,詢問如姬,說不知道,尋遍臥室的角角落落,找不到。
讓顏恩把宮娥內侍,凡是能夠接近自己內寢的人,逐一拷打逼問。
顏恩心中清楚,只得假意遵命去做。
就這樣又耽誤了兩天,魏王忽然想起公子無忌,多次苦勸自己讓晉鄙進兵救趙,他手下的賓客雞鳴狗盜之流不少,一定是他盜取了兵符,急忙派人召信陵君來見。
派去的人回報:“五天前,信陵君已與賓客一千多人,駕車一百多乘車出城,傳說是去解救邯鄲了。”
魏王大怒,讓將軍衛慶率軍三千,星夜追趕信陵君回來。
再說邯鄲城中盼望救兵,望眼欲穿,沒有一支兵馬到來,守城軍士連同百姓全都精疲力竭,城內紛紛開始議論投降的事。
趙惠文王如坐針氈。
有一位名叫李同的小官找到平原君說:“軍民日夜守城辛苦勞累,而您在家安享富貴,這樣誰肯為國家出力?你應該命令除了夫人以外的所有人,編到守城的隊伍中去,再把家中的所有財帛,分賞給守城的將士,將士們在危難的時候,更容易被感動,這樣做,會激起城內軍民抵抗秦軍的斗志,協力拒秦。”
平原君聽從了李同的建議。
然后,又按照李同的建議,在城內募集敢死勇士三千人,讓李同帶領,夜半三更,從城頭上順著繩子下來,偷襲秦國大營。
秦軍根本想不到在這種情況下城內會來偷襲,一時措手不及,秦兵被斬殺一千多人。
王龁(hé)大驚,兵退三十里下寨。
這樣,城內人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李同身帶重傷,回城后就犧牲了。
再說信陵君無忌來到鄴下,見到元帥晉鄙說:“大王因為將軍在外日久,特意派我代替將軍。”
說著讓朱亥手捧虎符交給晉鄙查驗。
晉鄙接符在手,心中猶豫不決,想道:“魏王把十萬軍隊托付給我,我雖然能力不夠出眾,但是也沒有過失,現在魏王沒有任何書信,單憑公子拿著虎符來接管十萬軍隊,這件事要謹慎。”
想到這里對信陵君說:“公子暫請等待兩日,我把軍隊人員名冊準備齊全后,一起交給公子如何?”
信陵君說:“邯鄲危在旦夕,怎能容你耽擱。”
既然不同意,那就實話實說。
晉鄙說:“實不相瞞,這是軍機大事,我還要奏明大王,才能交出軍權。”
話沒說完,朱亥厲聲喝道:“元帥不遵從王命,便是反叛。”
晉鄙正要問一句:“你是何人?”話沒有出口,只見朱亥從袖子中露出鐵錘,早就準備好了,這鐵錘重四十斤,向晉鄙當頭一擊,腦漿迸裂,登時氣絕。
信陵君手舉兵符對諸將說道:“魏王有命,讓我代替晉鄙將軍救趙,晉鄙不聽從王命,現在已經伏法,三軍安心聽令,不得妄動。”
信陵君在魏國向來有威望,是魏安釐王的親弟弟,現在又有兵符在手,眾將全都俯首聽命。
等到衛慶追到鄴下,信陵君已經殺死晉鄙,掌握了兵權,衛慶料想信陵君救趙的決心不可動搖,就要告辭,信陵君豈能讓他現在回去,說道:“將軍已經來了,等我破秦之后,再回報大王。”
衛慶只得先打密報,回復魏王,自己留在軍中。
信陵君命令殺牛宰羊犒勞三軍,然后下令:“父子兩人都在軍中的,父親回去;兄弟兩人俱在軍中的,兄長回去;獨子沒有兄弟的,回家贍養父母;有疾病的,留下就醫。”
這道命令下去,留下十分之二的軍士不能隨軍出征,信陵君得到八萬精兵。
這八萬比原來的十萬戰斗力要強得多。
信陵君重新申明軍法,親率賓客,身先士卒,進擊秦營。
王龁想不到魏兵突然進攻,倉促迎戰,魏兵一股銳氣,勇不可擋。
同時,平原君得知魏兵已與秦軍交戰,也開城接應,大戰一場,王龁(hé)被殺得大敗,逃回汾水大營,清點人馬,損失大半。
秦昭王只得傳令解圍撤軍。
鄭安平率領二萬人在東門駐守,被魏兵截斷歸路,嘆息道:“我原本就是魏國人。”便繳械投降。
楚國春申君得知秦兵退去,也班師回楚國。
韓桓惠王乘機收復上黨。
此秦昭王之五十年,周赧王之五十八年之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