饅頭既然已經送了出去,遙汀便就走出廟去,仰頭望著房頂,等著法天下來,突然耳邊傳來陣陣溫熱氣息,遙汀知道定是法天,也不回頭:“主上,有意思么?”
“一般耳朵被吹,都會發癢,你竟然能沒有感覺,”法天來到遙汀面前,笑著琢磨起遙汀的耳朵。
遙汀有些想要磨牙,干脆不去理他,只是指了指小狗:“這只小狗,要怎么辦?”
法天出手一揮,小狗立即不見,憑空消失。
一只紙鳶飛到他們之間,紙鳶的尾巴上面,是個不大不小的‘冥’字,遙汀凝目看去,知道是秋意的筆跡,等著法天打開紙鳶,遂也湊過去逐字看了下去。
原來那個艷鬼雖然作惡不少,但是卻是修行不深,泰山殿的判官沒有費上多少力氣,便將那個艷鬼收了回去,現下已在司書殿內記錄完畢,殿內事務一切停當等等,最后那句是寫給遙汀,說是殿內大家都很安好,只是洛涯最近十分苦惱,也沒心思處理公務,司書如果沒事,便是早些回來,下面又是一行小字:‘另外如果主上不許,司書也是不要太過勉強’。
白秋意這種天也不怕、地也不怕,孤家寡人、隨生隨死的性格,有的時候,連法天也是拿他沒有辦法,縱覽整個幽冥司內,敢于在飛文上面寫上這種要死的話,也是只有他白秋意白文書而已。
畢竟秋意是司書殿內的首席文書,看在遙汀面上,法天也是不會輕易對他施加手段,但是既然這飛文到來,想必遙汀也是不肯留在人世,法天不等遙汀開口,便即說道同回幽冥,遙汀遂也欣然同意。
法天和遙汀他們,離開幽冥不過三日而已,幽冥司中法度規整,已是有著一個完善的機制,即使法天離開十年八年,只要沒誰惡意作亂,也是全然不會有事,他們回去時候各處都是要開晚食,炊煙如縷不絕,升在各殿上空,法天反正也是無事,索性賴著同往司書殿去,打算蹭飯。
沒到司書殿前,遙汀卻是見到幾個殿內的鬼差,三、五成群的迎面走來,鬼差見了冥王、司書,趕忙跪下叩頭,遙汀揮手,鬼差這才起身,這個時候既是晚飯的點,鬼差斷然沒有去往別處的道理,洛涯相當精于庖廚一事,自從洛涯來后,便是因為幾菜幾湯,迅速博得了這些沒有立場的鬼差的好感。
遙汀當下十分好奇,鬼差聽了司書發問,立即七嘴八舌的解釋開來,原來司書殿內來了一個洛文書的相好,自從那個相好來了之后,便是不許洛涯做飯,每日變著花樣給洛涯做飯炒菜,雖然心意十足的厚道可心,只是手藝太差,鬼差這幾日都是到別的殿中蹭飯去吃,不敢留在自己殿內吃飯。
遣走了鬼差,遙汀看看法天,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主上確定,還要和我一起回到殿內吃飯?”
“有難同當么,”法天笑笑,有些促狹的說道:“我和洛涯說熟不熟,說生不生,但是對于他的事情,還是多多少少聽聞一些,這些年來,可是沒有聽過他有什么‘相好’一說,這個笑話,不得不看。”
遙汀聽了這話,心中不住感慨‘惡毒’,見到法天已經走在自己前面,也是不好說些別的,只好跟在法天身后,想著這個突然出現的相好是誰,難怪白秋意在飛文上想讓自己早些回來,難道洛涯的這個相好十分厲害?
帶著這樣的諸多疑慮,遙汀和法天走進了大殿,這時殿中又是出來幾個鬼差,遙汀不想成天受禮,揮了揮手,將他們皆盡遣了出去,令他們各自去往別殿尋飯,依著鬼差走前的指點,和法天往文書庫去。
文書庫內本來是一向安靜,縱然遙汀平日在時,大家說說笑笑,也是不過笑語之聲,絕非能像今日這般熱鬧,一個女子聲音溫婉,柔柔和和的正在說話:“洛涯,這是我今天剛剛學會做的青椒炒雞蛋,你來嘗嘗,試試好不好吃。”
這個女子聲音方落,一個男子聲音隨即想起,有些不自然的笑著說道:“秋意,秋意,欸,欸,你別走啊,你來嘗嘗,是不是好吃?”聽這聲音,定是洛涯無疑。
白秋意就如沒有聽到一般,頭也不回,走得干凈利落:“不必了,我還有事要辦,你慢慢吃,不用著急,”直到走到門首,看到法天和遙汀,這才停下,行了個禮,面上有些驚訝,好像有些奇怪,他們怎會回來如此之早。
只要不用吃飯,洛涯就會焚香設臺,謝天謝地,此時他是正在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聽說遙汀回來,連忙一個箭步沖了出來,聲音都是帶著哭音,見到法天也在,也不顧忌,扯著遙汀的袖子,臉上表情,那叫一個痛苦:“遙汀,你可想死我了。”
這話一說,可是絕對的頗有震撼之力,在場的三個,都被洛涯惡心的想要吐血,法天聽了,臉色鐵青,白秋意震撼過后,也不走了,負手一旁,冷眼相看,想要看看洛涯如何去死,好歹認識一場,也要偶爾善良,為他收尸。
遙汀緩了一緩,終于上來口氣,笑了一笑,再度笑了一笑,又是笑了一笑,三笑過后,這才將袖子從洛涯手中抽出,保持最后一個笑容,款款說道:“我就是專門路過一下,不打攪你,不打攪你,快點回去吃飯,趁著熱吃,涼了不好。”
這種舉動,實在太沒義氣,洛涯好歹遇到遙汀這么一個救星,哪里能就這么輕易放過,正在打算再度扯上遙汀袖子,卻是聽得平地一聲雷吼:“洛涯,你竟然有了新歡,”這一叫聲中氣十足,哪里還有方才那種柔柔軟軟的小女子狀。
白秋意這幾日來已經見慣,連頭都懶得動上一動,法天和遙汀倒是覺得新鮮,齊齊的望了過去,只見一個鵝蛋臉的女子,柳葉細眉,臉上嵌著一對靈巧的寶石色圓眼,耳墜桔色玉髓墜子,身著一件杏黃色的衫子,架勢十足的站在月門旁邊,此時有些橫眉立目。
洛涯也不服輸,一把扯過遙汀,指著遙汀說道:“就算她是我的新歡,你也不是我的舊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