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口吻讓秦橙心里頭很不舒服。秦橙不禁微抬了眼兒,卻突地撞上旻鉉掃射過來的目光,心頭一怔,忙壓制住了心頭的那絲兒被看不起的憤怒,垂下了頭,“不,不用了……我不要榮華富貴。”
“榮華富貴錦衣玉食你不要?那么你想要什么?”微皺了眉頭的旻鉉見多了口是心非的女人,對于面前女子的話卻不甚在意,只是撐起了身子,忍著傷痛坐了起來,卻也沒了再詢問她的耐心,只拋下話道,“我說出的話從不收回,你記好了。”
秦橙見旻鉉掙扎著站起,也是身子微動,卻被旻鉉似帶嘲弄的眼色一掃,頓時又縮回了手,默默地退到了一側。
旻鉉的臉色又慘白了幾分,掙扎著站起來已然耗盡了他僅有的氣力,只是此刻他卻站得筆直堅挺,好似永不倒下的勁松,他抿住了干燥的嘴唇,眼神黑深,“你叫什么名字?嗯?”
秦橙可以感覺眼前的男人的強硬,“我……”一旁的金玉卻是突地拽住了秦橙的胳膊……
秦橙一愣,卻是猛地發現一道黑影從天而降,突地站在了她與旻鉉之間,阻擋了她的視線。她不禁側頭看了金玉一眼,卻不知方才金玉拽住自己的胳膊卻是在提醒自己還是因著這人的突兀出現而驚到的緣故,只是不管怎么樣,眼下都沒有了她可以開口的機會。
旻鉉看著來人的眼兒卻是一笑,“來了?挺快。”
來人的面目隱藏在面罩之下,“還好不晚,走吧。”說完卻是一把撈住旻鉉的胳膊托起他的身子,隨即便是一提氣兒,拖著個人便拔飛而起,“那女人怎么處理?”
旻鉉瞇了瞇眼兒,“留著。”
帶著旻鉉飛起的人嘴角勾起,“憐香惜玉可不是你的性子,這么快就轉性了?”
旻鉉卻是道,“不傷大局。你挺喜歡對女人下手?”
來人卻是邪邪一笑道,“那得分人。”
秦橙眼睜睜的看著方才還與自己對話的男人就在這么一瞬之間便消失無蹤了,心里頭說不出的一陣失落和自嘲,苦笑著嘆了口氣,“金玉,今兒的事兒可莫要說出去。”
金玉卻是面色怪異,有些埋怨道,“小姐魔怔了不成,奴婢瞅著那人就不是什么好人,性子陰沉得緊,原本就沒您什么事兒,現如今那人竟認定了小姐救了他的性命,他若是真想報答小姐的“恩情”倒也罷了,若是存了什么歹毒的心思,那豈不是害了小姐。”
秦橙聽得金玉這么一說,也是皺了眉頭,卻只是道,“他又能知道我是誰?以我現在的身份還怕遭什么人惦記么?母親尋思著將我嫁與旁人做續弦的事兒,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裝作不知。現如今在府里還會有誰真心憐我疼我,這兩日里瞅著吃穿用度不虧待我,但又有誰真心對我上心的。我也就只能這般聽天由命過一日算一日罷了。”
金玉聽得秦橙的哀怨聲兒也是皺了眉頭道,“小姐到底是大夫人親生的,總不會狠心將小姐嫁與那虐妻的人為續弦吧?何況,老夫人帶小姐很是和善,小姐只管日日里侍奉好老夫人,府里斷然不會讓小姐沒了出路,否則被外頭人議論起來也是傷了府上體面。再不濟,還有姑婆老夫人,小姐大可求了她老人家去。”
秦橙卻是道,“一日回府,我便是秦家的姑娘,姑婆與祖父縱然是親兄妹,也是嫁出去了的,哪里真能夠將手伸回娘家的。若真是有什么事兒,姑婆也就只能說上幾句話罷了,卻是指望不上多少的。這就是我的命,金玉,你隨了我多年,我也不瞞你,這么多年下來我縱然性子在溫弱,也算是看透人心是非,與其將自己的命運托付旁人,倒不如子個人爭上一爭。”
“小姐……”金玉也是一下子怔住了,不想小姐竟然存著這般子驚世駭俗的心思,這還是自己的那個性子懦弱溫和的小姐么?金玉心頭沉了幾分。
秦橙也是深看了金玉一眼道,“當初表哥性命不久,姑婆親自上門,妄圖沖喜挽救表哥性命。面對姑婆的哭訴,祖父沉默不語,說是讓我自己選擇,可當時又怎么容得了我選擇。所以即便不甘,我還是嫁了。現如今,我回來了,又怎么能夠再度讓自己走上當年的路子。”
“小姐難不成真把自己的終身托付到那人身上?”金玉算是聽明白了秦橙的心思。
秦橙咬了咬唇,眸子閃了閃,“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和感覺,那人可以給我想要的。”秦橙攥住了帕子,抵在胸口,那里從未有過一絲漣漪,卻在看到他的一刻悸動了起來。那雙眸子,那張臉,那危險的氣息,讓秦橙好似一個賭徒一般,要么贏要么輸,絕無第三條出路。她寧可相信他有那么能力給自己想要的,也不愿活在秦府那些怪異的眼神中。
小姐……金玉望著秦橙愈發深狠的雙眼也是愣住了。
******“小姐,您可算是回來了。”秦藍剛下馬車便看到陶歡已然等在府門口,瞧著臉色也是焦急中帶著點子怪異。
“怎么了?”秦藍一面用眼神示意陶琦將那包子濺了血的衣物處理掉,一面一路往里走一路朝著陶歡詢問道。
陶歡也是略看了看四周方才低下聲兒道,“小姐出去沒多久,秦府的老夫人便過來了……”
秦藍聽了也是一愣。
陶歡也是頓了下接著又道,“約莫在老夫人院子里呆了一個時辰才出了來,出來后卻是在永敏姑姑的伺候下過到小姐院子里來,也不說話,只是坐了會兒子功夫,略微在院子里轉了會兒子就走了。奴婢也是覺得奇怪得慌。”
秦藍卻是問道,“我那祖母卻是沒有留下什么話兒?”
陶歡搖了搖頭。
秦藍也是有些疑惑。
陶歡隨后又道,“奴婢也是打探過了,卻是沒有聽到什么消息,只是聽說老夫人好像有些不高興。”
“嗯。”秦藍口上回應了下,心里卻是尋思了起來,想來自己的這個祖母不會平白無故地到府上來跟老夫人嘮嗑,定是奔著自己來的。“這事兒你也不要再去打探,免得老夫人不高興。若真有什么我能知道的大事兒,老夫人自會告之于我。”
陶歡聽了也是點了點頭,轉而卻是又道,“三月份的桃花會帖子,小姐既然接了的,就得趕緊著準備下來了。這時新的春衫,還得由小姐挑了款兒再訂做。前頭卻是先供著七姐兒先挑,剩下的才輪到小姐。這下那畫卷子,已經下到了小姐的屋子里,今兒個就得定下來,要不然可趕不上定制,最近也是很多家小姐都在做衣裳。趕早不趕遲。”
秦藍聽了也是點了點頭。
進得屋子里,秦藍也是松乏了身子窩在半榻上,手上卻是訂成冊的冊子,里面全是今年時新春衫的樣子,秦藍翻看了幾頁,總覺得脫不了去年的影子,一時也是有些無趣,隨意挑了幾款瞧著清新的,便合上了冊子。
不會兒子,卻是蘇婆婆領著敏姑姑過了來。
永敏姑姑瞧著秦藍正窩在半榻上,神思有些的疲憊的樣子,也是福了福身兒道,“姑娘想是累了,本不該打擾的,只是老夫人說了,有些話兒還是得說給姑娘聽聽,也好讓姑娘做個決斷,免得日后對她老人生了怨氣,反而生分了關系。”
秦藍一聽得永敏姑姑這般說話,心里也是知道事兒來了,也是坐起了身子道,“姑姑坐下說話就是。”
永敏卻是道,“老夫人今兒個頭疼得厲害,本來有些子話卻是得老夫人親自對姑娘說的,奈何身子著實不適,方才讓奴婢過來傳個話兒,這傳完話兒就得回去。”
秦藍卻是朝著身側的陶歡訓斥道,“外祖母身體不適,怎地都不稟告于我,姑姑且稍后,容我收拾一下便過去給她老人家請安。”
永敏姑姑這時候也是道,“老夫人眼下已經歇下了,姑娘有心就好。況且今兒個小姐不在時候,秦府的老夫人卻是過了來與老夫人說了會兒子話,老夫人也是累了。”永敏姑姑說這番話時候卻是略打量了番秦藍,瞧著她也不驚訝的模樣,自是知道這事兒的風兒怕是早過到了她耳朵里,這會兒她卻能依舊如此平靜淡定,不得不說她的心性卻是是個好的,“老夫人說了,秦老夫人此番過來也是為了瞧瞧姑娘,畢竟是嫡孫女兒,秦老夫人也是想念得緊,此番過來也是想著接姑娘到秦府住些日子,老夫人自是沒理由拒絕的,只是說要看看姑娘的意思。”
秦藍聽得永敏姑姑的話兒,也是一時有些沉默,眉頭也是緊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嘆了口氣道,“這兩年住在府里日日里有外祖母關心愛護,竟也是忘記了我那祖母,想來父母親過世以后她也是傷痛的,只是這心里頭到底還是與她老人家生疏了。只是每到父親母親的忌日,秦藍都不得為二人添香點燭,心下也是想過去看看的。卻也怕外祖母心里頭會不痛快,還望姑姑在外祖母面前好生替青兒說說,也免得傷了她老人家的心。”
“姑娘多慮了。姑娘有孝心,老夫人心里自會寬慰。”永敏姑姑聽得秦藍這般說也是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姑娘便是答應了的。奴婢回頭就稟了老夫人,擇了日子也好送姑娘過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