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舅舅?我們皇上說了,這個舅舅從來沒對他盡過一點心、也沒為張太后盡過一點力,現在反倒敵出頭,這種舅舅認了還不如抓來做人質的作用大,所以你們別指望我們皇上會念什么親情!”
展陌和吳凱聽了一呆,同時把目光轉向駱馥軒。
駱馥軒也呆在那兒了,自己什么時候說過這話?這是許云暮說的,怎么安到自己頭上來了?
他呆著的時候,許云暮騎著馬從后面走出來,哈哈大笑道:“呵呵,皇上,您做得好!抓到張子焦,我們就又有勝算了!”
駱馥軒這才反過味來,原來一切都是許云暮設計好的,他回頭指著他憤怒地說道:“許丞相,你不是說此事作罷的么,怎么又來抓舅舅?!”
許云暮下馬來到他身邊,先是高聲笑道:“好了皇上,現在人已經看護到了,您不再用與他們虛與委蛇了,請吧,我們回營!”
說完了又低聲說道:“皇上,我們只是借一下張大人的名義而已,又不會真的作害他,到營里后我們以禮相待就是。”
“可是這……”
他的話還沒說完,許云暮卻已經轉過頭去,吩咐那兩名將領,道:“走,把張國舅請到營里去作客!”
那兩名將領押著張子焦就往營里走。
張子焦來之前還覺得自己是駱馥軒的樣舅舅,來見他肯定是萬無一失,卻沒想到見面說了沒幾句話,自己就已經落到人家手里了,他恨得大叫:“駱馥軒,你這個畜牲,你連你舅舅也抓!你不是人……”
可是任他怎么叫,也還是被那兩人押著向營里走。
展陌急得在后面大叫:“張兄!張子焦……”
叫了兩聲又朝吳凱說道:“吳將軍快想辦法救救張大人啊!”
吳凱搖頭道:“現在他已經落入對方手中,末將也無能為力,如果強行沖過去救人,恐怕對方真要傷害他了!”
“唉!”展陌重重嘆氣,道:“真沒想到,駱馥軒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來,連他的親舅舅也抓!”
吳凱說道:“我看駱馥軒的神情,似乎對張大人并無惡意,應該不會傷害他的吧。”
展陌說道:“就算他不想傷張大人,可是還有許云暮呢,這老家伙可不會安好心的!”
吳凱嘆氣道:“唉,那就只能另想辦法了,反正現在肯定不適合去搶人。”
兩人商量了一會兒,沒想出什么好的辦法,只要回城去向秦昭稟報了。
反軍營里。
被綁起來的張子焦一邊掙扎一邊被人押了進來。
駱馥軒看到連忙說道:“怎么可以捆綁舅舅,快點松開!”
押著張子焦的人說道:“皇上,不綁起來張大人會傷人!”
駱馥軒大怒,自己的話在這些人耳中是越來越不管用了,他憤怒地喝道:“朕讓你們松開,沒聽到么!”
押著張子焦的人不得不去解他的綁繩。
張子焦更是怒不可遏,紅著眼睛朝駱馥軒叫道:“駱馥軒,你不用在那假惺惺!抓都抓來了,還著綁起來么,你還松什么綁繩,直接把你舅舅我推到外面斬首去算了!讓跟隨你的這些反軍、讓天下人都看看,你駱馥軒是個什么東西……”
他叫罵的時候綁繩已經被解開,激憤之下,張子焦到旁邊抓起一張椅子就朝駱馥軒砸,他身邊的軍兵連忙把他拉住,把椅子從他手中奪下,說:“皇上您看,這人不綁著不行。”
“舅舅,您別這樣沖動好不好,您聽我說……”
張子焦仍在暴罵:“聽你說什么說,你這個畜牲,當初你娘就不應該把你送出宮,讓你和她一起死在寧華宮里就對……”
許云暮在旁冷眼看著,心里暗笑,張子焦這個蠢貨,他越是鬧朕駱馥軒對他越沒耐心,越方便自己對付他!
想著吩咐軍兵,道:“張國舅實在沖動了,去,把他帶下去冷靜一下。”
這兩個軍兵又把咆哮著的張子焦押出去。
他們出去之后,駱馥軒惱火地指責許云暮,道:“許丞相,你這分明是在害我!把我的親舅舅抓到營里來,你是想讓朕被天下人唾棄么?!”
許云暮說道:“皇上,這都什么時候了,您怎么還在想著被不被人唾棄!現在時局對我們如此不利,如果再不盡力扭轉,我們便敗在秦昭等人手下,到時候他們潑我們滿身臟水,隱瞞下事實真相,駱止軒成為名垂青史的真命天子,皇上您坐實遺臭萬年的反賊罵名,尋樣您可是千秋萬世都翻不了身了,而若是您登上帝位,那么今日之事怎么說還不是由您,您就說是國舅為了幫助您心甘情愿到我們營中,又有誰敢說不是!”
駱馥軒又不說話了,雖然覺得他所說完全不是自己的意愿,可是又想不出反對的理由來,沒辦法便只能這樣認了,只是出于愧疚,他對許云暮說道:“舅舅畢竟我的舅舅,即便我們要用他的身份來幫助我們,也不能對他太過無禮,丞相大人不要再讓人綁著他,擔心他逃走的話,多派人手看管就是。”
許云暮連忙點頭:“是,老臣一切都按皇上說的辦!”
再說張子焦,被押進一個小帳篷里,起初被綁著,坐在那里大罵駱馥軒,罵來罵去,罵到嗓子啞,想著駱馥軒也聽不見,便不暫時住口想著對策。
過了一會有兩個士兵進來,對他說道:“張大人,皇上讓我們把大人解開,只是大人不要再鬧了,你再鬧我們就還得綁您,你自己也受苦不是。”
張子焦想著如果放自己自由,自己畢竟還能想辦法逃走,這樣被綁著豈不是干生氣,于是點頭說道:“好,我不鬧就是。”
這兩個士兵把他的繩索解開,然后又給他端來飯菜,看著他吃完,然后退到外面去守著。
張子焦沒有無憂那么機靈,想不到破壞帳篷鉆出去,只能躲到門口去偷聽,想聽聽外面的人什么時候離開。
只聽外面兩個人在小聲說話,其中一個說道:“唉,你說咱們這皇上也真夠狠的,連自己的舅舅都抓。”
另一個說道:“嗨,前陣子都把親姐姐逼跳城了,還在乎什么舅舅,只要能得天下,姐姐舅舅什么的要不要有什么用!”
那個又說道:“你小子,這種話都敢說,不要命了!”
這個一肚子不滿,道:“我們這些窮當兵的,不都是有今天沒明天的,還要什么命,你看人家當官的、當皇上的,整天吃香喝辣,享盡榮華富貴,卻逼著我們給他們賣命,發幾句牢騷都會被斬,你說這世道公平么!”
另一個雖然也有不滿,也是卻不敢像他這么大膽子,小聲勸道:“算了,當官的也不全命好,你前之前那個程彥,威風的時候是挺威風,落到咱家丞相手里,那被整得狗都不如,再看里面這位,硬是被自己的親外甥抓起來了,還要用他的命威脅朝廷讓路,哼哼,朝廷若是不退兵,他就是個死,可若是朝廷礙不過面子,真為他退兵了,你當他的日子會好過?硬了朝廷這么多事,他那一家老小在京城里都不會舒服的!”
張子焦聽了心里發涼,事實可不就像這軍兵說的這樣,自己落到駱馥軒手里,怎么樣都沒有好結果了。
想來想去,他越想越心越窄,自己的一世清白說什么也不能毀在駱馥軒手上,自己一定要逃,若是逃不掉……那就死好了!
想著他退回到帳篷里邊,扳下一塊墊床腳的石頭準備好,然后捂著肚子呻吟道:“哎喲,哎喲肚子好疼!”
那兩個軍兵聽到聲音進來看,問道:“張大人你怎么了?”
張子焦說道:“不行,我肚子太疼了,好像剛剛吃壞了東西,你們快去給我找軍醫,哎喲,疼死我了……”
那兩個軍兵里的一個朝另一個說道:“我出去找軍醫,你在這里看著他。”
說完就飛快地跑了出去。
他走之后張子焦又留下的這一個說:“唉,太疼了,這位兄弟,麻煩你幫我倒點水吧,疼得口渴了。”
那人還在想,什么“疼得口渴了”,分明就是你之前罵人罵的。
他一邊想著一邊轉身,拿起角落里的銅水壺幫張子焦倒水。
張子焦見時機已經到,悄悄坐地上摸起那塊石頭跟過去,在那軍兵彎下腰去的時候惡狠狠便砸了下去。
只聽得“咔嚓”一聲脆響,那軍兵的腦袋便癟了一塊,哼也沒哼一聲,就勢便倒在水壺上。
張子焦看著他頭上汩汩流出的鮮血,小聲叨念道:“對不起了兄弟,害你做了冤死鬼,我也是沒辦法,在天有靈的話不要怪我,要找就去找駱馥軒那個混賬去吧!”
說完他丟下石頭摘下軍兵腰上的軍刀,提著就出了帳篷。
雖然天色剛黑,可是勞累了一天的軍兵卻都早早鉆進帳篷休息去了,軍營里的人又少了起來。
張子焦提刀在暗影處向營外摸,希望自己能夠摸出去。
可是他剛走出去沒多遠,就聽身后有人叫道:“啊,不好了,張子焦逃跑了!”
張子焦一聽就知道是那個找軍醫的軍兵回來了,他心里暗恨,這家伙的速度也太快了,這么早被發現,自己還能逃得出去么。
一邊想他一邊加快了腳步,拼命向營門奔跑。
那軍兵的呼喊聲不只驚魂了附近帳篷里的軍兵,也把駱馥軒和許云暮叫來了。
駱馥軒和許云暮一起跑到張子焦近前,許云暮氣得臉色發青,指著張子焦叫道:“張子焦你這老匹夫,竟然還敢逃跑,看來我還是對你太客氣了!”
駱馥軒也道:“舅舅,你不要這樣,我不會傷害你的,只是想請你幫個忙而已!”
張子焦指著他叫道:“孽障,還敢說請我幫忙,呸!不要臉,我才不會給你這種畜牲幫忙!我張家世代忠于大晟朝,絕對不會與你這反賊為伍,哪怕是你被利用也不行!今天讓我得走,不讓我走我也要走,你若敢強攔我,我、我死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