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蘇家繡莊拿的貨已經(jīng)做完，孫大娘帶大妹一起去交貨。孫家繡坊小，沒有太多固定主顧，一般和李家繡莊合作較多，自從刺繡比賽之后，孫大娘嫌棄李娘子的品德，逐漸減少與她們的往來，于此同時(shí)，蘇家繡莊反而主動(dòng)與找孫大娘合作了幾筆繡活。

蘇家繡莊的大少奶奶今日在繡坊驗(yàn)貨，稍微看了一下孫大娘帶來的繡品，便放心地交給下人拿去庫房放好。

公事說完，蘇家大少奶奶攜起大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幾遍，笑問道：“你就是溫思姑娘吧？”

大妹點(diǎn)頭，福下身請安。

蘇家大少奶奶忙扶她起來，笑說道：“真是長了一副好模樣，也有福相，遲早會嫁進(jìn)好人家里享清福的。”

孫大娘臉上堆笑，正想請求蘇家大少奶奶作個(gè)冰斧，替大妹說合一門好親事。

外頭的丫頭走到蘇家大少奶奶的跟前，俯身輕聲和她說了幾句。大少奶奶與孫大娘客氣道：“請稍坐，我去去就來。”說著起身跟著丫頭走出繡坊，孫大娘只好把話咽回肚子。

大少奶奶沒一會兒便回來了，身后跟了鄭家表哥。他與大妹是相識的，點(diǎn)點(diǎn)頭，算是打過招呼。

大少奶奶笑問孫大娘：“說是給我瞧瞧好東西呢，帶來沒有？”

蘇大娘忙拿過大妹手里的繡品鋪在桌子上，鄭表哥也湊過來看，正是“曲水流觴”圖，只是圖上的題詩改了：風(fēng)回五雨月逢三，雙槳平拖水蔚藍(lán)。百分桃花千分柳，冶紅妖翠畫江南。比之前的《玉樓春》更貼合嬌紅嫩綠的春日景色及悠然自得的踏春心情。

大少奶奶一雙玉手在繡品上緩緩摸過——姹紫春色、淙淙流水、閑適游人——仿若親臨其境一般，贊道：“那一日我有事沒去，今日看完這上面的景致，便覺得沒有遺憾了。”抬頭與孫大娘夸道：“要不是礙著大娘您的面子不好下手，我這就將溫姑娘搶過來藏進(jìn)我的繡莊里。”說完笑拉著大妹的手，道：“我小時(shí)候，可沒有你這份手藝和靈巧心思呢！”

大少奶奶將繡品收好，命下人去取十兩銀子過來。孫大娘忙道：“小孩子家家的玩意，孝敬大少奶奶的。”

大少奶奶笑回道：“我曉得她這份心思就夠了，哪能就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豈不成了死乞白賴的厚臉皮？”

“那也用不了這許多。”

……

大少奶奶和孫大娘在互相客氣，鄭表哥走近，問大妹道：“這詩是誰提上去？”

大妹輕聲道：“我抄的，寫得不大好。”

一筆柳體，肥瘦均衡，爽利挺秀，只是偏硬些，過了火候，但也算不錯(cuò)。

“挺好的。”鄭表哥坦白道，而且畫上的詩也應(yīng)景，原來她也讀過不少書，是個(gè)有學(xué)識的，不同其他的鄉(xiāng)野丫頭，之前竟輕瞧了她。

大少奶奶硬是塞十兩銀子進(jìn)來，孫大娘只好代大妹收了。

與大少奶奶和鄭表哥告別之后，兩人上了馬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