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鳳軍,你給我站起來!”
一個刺耳的聲音打破了課間的寧靜。
這是一個長相清秀皮膚白皙的男孩,由於氣憤他的臉漲的通紅,濃眉皓齒間傾泄出片片鄙夷之色,他的右手用力拍在面前的一張破舊的課桌上,似乎他用力過猛,連擺放在課桌一旁的水杯都被震倒在一邊。
課間休息時間裡,原本應該喧囂不止的教室裡,因他的咆哮而安靜的可怕,本想趁下課時間休息的同學紛紛把目光投到這個男孩身上。
而這個男孩面前的課桌上此刻正有一位同學匍匐在上面睡覺,雙手墊在課桌上,額頭伏在手背裡,好不愜意,若不是這突如其來的吵鬧聲,想必他會美美的睡上一覺,但這美中不足的聲音還是驚擾到了他的美夢。
匍匐在桌面上睡覺的也是個男孩,他的體型微胖,較之前的男孩要壯一些。皮膚雖不及別人白皙,但也還算得上大衆水準,這個微胖的男孩正是白皙男孩口中的丁鳳軍。
丁鳳軍並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他已經習慣了這種聲音,掐指粗略算算,單是這一個星期就已經聽到七八次了。
丁鳳軍無奈的搖動下身體,慵懶的伸了伸腰,輕輕揉了一下惺忪的眼睛,微皺的眉頭在睜睛的瞬間逐漸舒展開來,他挑動一下眉毛,便把目光投向打擾自己修身養性的罪魁禍首身上。
“丁慶奇,你想幹嘛?!甭曇魪亩▲P軍的喉嚨中傳出,不帶有任何的感情色彩,這讓面前的丁慶奇有些不自在。
周圍看熱鬧的同學摒息而觀,他們倒不是不喜歡看熱鬧,只是他們有些怕,他們心中所懼怕的人就是這個丁慶奇。丁慶奇是官二代,總是仗著自己的父親是縣局長而又肆無忌憚的做著些無理取鬧的事情,縣城鄉下的學校裡農民家的孩子總是對這些有背景的人有著些許的畏懼,雖然沒有一個人見過這個丁慶奇的爸爸,但大家單純的思想裡終歸是對他口中的局長爸爸有忌憚。
惹了他,單不說學都不上了,萬一來個什麼罪名安在自己頭上,到時候恐怕連神仙都救不了自己。
丁慶奇在學校裡還沒有怕過誰,就連任教的老師都要敬他三分,據說這個丁慶奇的局長爸爸與校長是同學,丁慶奇在學校裡上學全靠校長的照顧,校長對丁慶奇也關愛有加,單是班主任就見校長帶丁慶奇到家吃飯就不止十幾回。
學校裡學生沒有一個不討厭丁慶奇的,因爲這鄉下的學校資金有限,校內沒有食堂,十里八鄉的孩子都在這一所學校裡就讀,中午放學時間較短,所以大家都自帶午飯,而這個丁慶奇總是會去吃別人本就不多的飯菜,鄉下的孩子又不懂得反抗,就那麼任由他的肆意妄爲,真可謂是敢怒而不敢言。
最主要的還有一個原因,之前從縣城裡轉來一個學生,名叫趙含彪,這個孩子長得魁梧,也不是那任人宰割的人,丁慶奇因爲從他的飯盒裡夾走一塊肉而遭到他的毆打,結果第二天這個趙含彪就從學校裡消失了。
同學們猜測多疑,有說他被勸退了,有說他進局子吃牢飯了,更有甚者說他死了,終根結底,罪魁禍首就是丁慶奇。除了他的爸爸有這個讓人消失的能力之外,再找不到第二個讓趙含彪消失的原因。從此同學們都對丁慶奇敬而遠之。
此刻看到丁慶奇生氣的樣子,同學們只能遠遠觀望,他們心中有喜悅也有惋惜。喜悅的是這個丁慶奇終於被氣到了,惋惜的是這個丁鳳軍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丁鳳軍,以後離我們班花遠點!”丁慶奇怒吼道。
丁鳳軍翻了個白眼說道:“我本來也離她不近。”
丁鳳軍說的是實在話,班花是個弱小的女孩,個頭稍矮些,學習倒是挺好,自然被安排在最前面,丁鳳軍學習也差不哪去,在班裡也是佼佼者,無奈個頭較高,坐在前面總是會擋住別人的視線,無奈之下,老師將他安排在教室中間位置,這樣說來丁鳳軍確實離班花挺遠的。
丁慶奇一聽這話,更加氣憤,顯然這個丁鳳軍並沒有按套路出牌。
“丁鳳軍,既然你不識好歹,那我就明告訴你,不準你追她!”
“我爲什麼要追她?”丁鳳軍直截了當的接過了他的話。
丁慶奇真是氣得直哆嗦。這個丁鳳軍真是個難搞的主,明知道自己說得是什麼,他卻不順著自己的話茬往下說。
“丁鳳軍,你要不要臉,一個窮得連飯都快吃不上的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德性,就你這熊樣還想追我們的班花,真是癡人說夢!”
“哦?難道你們這些富的流油的達官貴人家都有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德性的癖好麼?不知道你在尿裡看沒看楚自己的臉是什麼德性的呢?”
“哈哈哈……”
丁鳳軍的一番話惹來周圍的一陣笑聲。
丁慶奇愈加憤怒,對著發笑的同學大吼一聲道:“都給我閉嘴,有什麼可笑的,信不信我讓我爸爸把你們都抓到監獄裡去,關上你們幾天禁閉!”
丁慶奇的話果然還是有些力度,剛纔還在鬨笑的學生立馬安靜下來。
“張口你爸爸,閉口你爸爸,如果真有本事,你把你爸爸叫到學校來,當你的保鏢好了。”丁鳳軍最看不慣這種狗仗人勢的東西。
“丁鳳軍,你少給你講廢話,如果再讓我看到你和班花在一起,我非得給你點顏色看看!”丁慶奇大眼一瞪,火力十足,有種想要把丁鳳軍吞下去的衝動。
“你看什麼看,我跟誰在一起還要經過你的同意?”丁鳳軍沒好氣的說道。
“你和誰在一起我管不著,但班花是我的我還要娶她呢,她就是我未來的媳婦,你沒有資格和她在一起!”
連這麼不要臉的話都能說出口,真是不知害躁。周圍的男同學都恨不能上去抽他幾個巴掌,而女同學則紅著臉趴在桌子上。
“丁慶奇,你說什麼呢,真不要臉!”說話的是班花馬詩語,丁鳳軍與丁慶奇的對話她都聽到了,原本以爲丁慶奇只是來找丁鳳軍的茬沒想到這個丁慶奇居然說出這麼下流的話,馬詩語實在聽不去了,放下這句話後就捂著臉跑了出去。
“我說大侄子,你這是想媳婦想瘋了吧,就你這麼個講話的方式,想必也不會得到班花的青睞?!倍▲P軍嘴角上揚,呵呵一笑說道。
“誰是你大侄子,把嘴巴放乾淨點?!倍c奇因爲氣憤過激而嘴脣發紫。
“好哇,那我倒要問一問在座的同學們,看看他們怎麼說?!闭f完,丁鳳軍從木板凳上站起來,轉過身去衝著聚成一團的學生們問道:“你們說丁慶奇是不是我丁鳳軍的侄子?”
“是!”異口同聲的回答。
這讓本就生氣的丁慶奇更加羞怒。
“以後誰再敢提我和丁鳳軍是叔侄關係,我就讓他去吃牢飯!”一句話過後,教室裡的學生們面面相覷後頓時鴉雀無聲。
“叮鈴鈴……”
上課鈴一響,原本聚在一起的學生立馬作鳥獸散,落皇而逃似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丁慶奇還是一副不依不撓的表情立在丁鳳軍的面前。
“我說丁鳳軍丁慶奇,你們叔侄倆擱那幹嘛呢,上課鈴都響了,怎麼還不回位置上坐下!”講話的是他們的數學老師,數學老師是個中年女人,留著那個年代具有象徵意義的青年頭,齊耳短髮!
她很看好丁鳳軍,丁鳳軍的數學成績一直位列前茅,雖然丁慶奇是個紈絝子弟,但他的學習成績也是不錯,數學老師對丁慶奇的作風有很大的不滿,無奈迫於自己不是班主任,也沒有指責人家的權力,只得在口頭上講一兩句不是很有份量的話。
“哈哈哈……”數學老師販話不經意間引來鬨堂大笑。
數學老師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也沒有說什麼可笑的事情,爲何大家笑得如此詭異呢。其中的緣由只有在座的每一個人心中有數。
丁慶奇縱然有個本事的爸爸,但此刻也不可能隨便就把數學老師抓去坐牢,更不會讓她去吃牢飯。
丁慶奇怒氣衝衝的環視著發笑的同學,想要用自己難堪的神情嚇退他們,誰知看到丁慶奇發囧的樣子,大家更是覺得樂不可吱。
無奈之下,丁慶奇羞紅著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報告!”一個細弱的聲音從教室門口傳過來,大家把目光看向外面。
打報告的人是剛纔跑出去的班花,丁鳳軍也把目光轉到班花的身上,夏日的上午,時刻透露著這個季節的清香,丁鳳軍眼中的班花是這樣的。
梨花淚眼,微紅的眼眶,輕抿著嘴脣,嬌紅的雙頰,像極了欲欲待放的桃花,那眼中的淚花便是清晨灑落在桃花上的露珠,在太陽的照耀下熠熠生輝,一頭及腰的長髮飄逸間帶著種種愜意,陽光灑下來,在她一襲長髮裡炸開如同山間傾瀉而下的泉水,美麗致極令人嚮往,尤其是那件合身的粗布碎花連衣裙,更彰顯出她的清純與美麗,這個美麗的女孩被丁鳳軍深深的記在心裡。
數學老師並沒有在意馬詩語的情緒變化,瞟過一眼之後便讓馬詩語進來。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不知不覺間就到了下午放學的時間。
丁鳳軍站起身來收拾著自己的書包,在他還在思考要不要把語文課本帶回家的空隙裡,一個人已經飄然而至他的身邊。
“砰!”一個令人害怕的聲音響過之後,班裡的學生都怔住了,所有的目光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吸引。
丁鳳軍只覺背後一疼,整個身子趴在了課桌上,而擺放整齊的課本此刻全部散落在地上。
丁鳳軍轉頭看去,原來是丁慶奇。
他的手中還握著半截折掉的木棍,大概丁慶奇沒有想到丁鳳軍的身子板會如此堅硬,居然一棍子下去,他人只是輕微倒在課桌上,而木棍卻一分兩家。
丁慶奇木訥的站在那裡,愣愣地接受著丁鳳軍怒不可遏的眼神洗禮。
“砰!”又是一個令人害怕的聲音響起,隨著這一聲音的響起,接連又響起幾個聲音,最後在大家的掌聲中結束。
這次倒地的人便是丁慶奇,剛纔的聲音是丁鳳軍揮拳打在丁慶奇臉上的碰撞聲,之後便是丁慶奇倒地時撞倒書桌的聲音??吹蕉c奇被打,同學們自然要歡呼雀躍,順便鼓起掌。
被丁鳳軍這麼一拳打過之後,丁慶奇似乎清醒了,他不由分說,在這巴掌的刺激下與丁鳳軍扭打在一起。
“服不服!”丁鳳軍身材要比丁慶奇魁梧,也要比丁慶奇結實,畢竟是農村孩子,體力活沒少幹,像這種打架的簡單事情根本不在話下,丁慶奇身材雖是長得不錯,但他也只是空有一副皮囊。從小嬌生慣養,除了拿他那個局長爸爸出來嚇唬人之外再沒有別的能耐。
此時的場景便是,丁鳳軍騎在丁慶奇的身上,一手按住丁慶奇的胳膊,一手掐住丁慶奇的脖子。
“丁鳳軍,你他媽的給老子等著,老子早晚把你殺了!”丁慶奇的臉因呼吸困難而脹得通紅,此時的丁慶奇大腦中只有一個景象,那便是丁鳳軍被他爸爸帶上警車時,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
“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你信不信現在我就送你先去閻王那裡報道去!”丁鳳軍雙眼一瞪,本來丁鳳軍的眼睛就挺大,此刻眼睛中又夾雜些怒氣,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不寒而慄。
“我告訴你,爲了馬詩語我什麼都豁得出去,如果你非得跟馬詩語在一起的話,那麼你就給我個痛快吧,長痛不如短痛!”
丁慶奇說完這番話把眼睛一閉,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大義凜然的樣子。
“你就這麼喜歡馬詩語嗎?”丁鳳軍微微翹了翹嘴角,似乎嘴角處有什麼東西流出來了,他伸手抹了一下,並沒有在意。
“當然!”丁慶奇忽地睜開眼睛,略帶激動的樣子說道。
“既然你這麼喜歡她,爲何不去追她,反而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我的身上呢?”丁鳳軍啐出一口唾沫,果不其然,唾沫中夾雜些血絲,看來剛纔的激戰傷到了自己。
“你少裝蒜,她那麼喜歡你,難道你不知道嗎?”丁慶奇似乎情緒更加激動。
“這麼告訴你吧,以後誰娶馬詩語我都不會娶她,她不適合我,我只追求適合自己的東西,包括人。”丁鳳軍冷冷的說道。
“你說得可都是真得?”丁慶奇雙眼直露精光,貪婪地樣子讓丁鳳軍有些噁心。
“當然!”
說完“當然”兩個字之後,丁鳳軍從丁慶奇身上挪開,慢慢地站了起來。
剛纔的戰鬥太過激烈,加之丁鳳軍的蠻力過盛,丁慶奇已經渾身負了重傷,連從地上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丁鳳軍見狀友好的伸出手去拉丁慶奇,丁慶奇看了看丁鳳軍,丁鳳軍的臉色陰沉略顯嚴肅,丁慶奇本不想伸手去接,但無奈自己體質太弱,不得不借助丁鳳軍的力氣起身。
“好,丁鳳軍,既然你這麼說了,那麼今天我們就算扯平,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之前的事情我也就既往不咎了。”
丁慶奇的這一番話說得有些大了,這似乎把自己的身價擡得高了些,變著法子誇自己的能力,這招也是挺高的。
丁鳳軍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言語,他順勢拿起自己的書包就向教室外面走去。
“丁鳳軍,記住你說得話,別去招惹馬詩語,她是我丁慶奇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