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鳳軍回到家,張鳳榮湊上來就問道:“大娘們沒有爲難你們吧?”
丁鳳軍一身輕鬆的說道:“沒有。”
張鳳榮倒是感到意外,她看著丁鳳軍,一副毋庸置疑的樣子,她再沒有言語,丁鳳軍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把在陳冰蓮那裡受到的氣告訴張鳳榮,他認爲兄弟之間的事沒必要讓自己的女人牽扯進來。
“二大爺,你回來了?”丁慶生聽到丁鳳軍回來的聲音,他從堂屋裡跑進西屋裡,丁鳳軍招呼著他,擺手讓丁慶生過來。
當丁慶生靠到丁鳳軍身邊的時候,丁鳳軍把丁慶生抱起來讓他坐在了大腿上。
“喲,你這臉是怎麼弄的,咋還腫了呢?”丁鳳軍不經(jīng)意間注意到丁慶生的異樣,丁慶生閃爍不安眼神朝張鳳榮看去,張鳳榮的心不覺得一驚,要是讓丁鳳軍知道是她把丁慶生打成這樣的話,丁鳳軍還不得打死她,一想到丁鳳軍當初打她的那一巴掌,張鳳榮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痛。
“鳳榮,慶生這是怎麼弄的,你在家沒有好好照顧他嗎?”丁鳳軍藉著丁慶生的視線看向張鳳榮,這犀利的眼神讓張鳳榮渾身一顫,竟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丁慶生轉(zhuǎn)臉看向丁鳳軍說道:“二大爺,你別怪二大娘,都是我不好,非學著小朋友一樣去爬樹,結(jié)果在樹上摔了下來,這才搞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丁鳳軍心疼的用手摸了摸丁慶生的臉細聲問道:“還疼不疼?”
丁慶生搖搖頭說道:“不疼了,不過二大爺我學會爬樹了,還爬的很快呢。”
丁鳳軍並沒有因此而誇讚丁慶生,只輕口氣說道:“行了,你也別這麼高興了,二大爺告訴你啊,以後可不能再這麼淘氣了,明白嗎?”
丁慶生很聽話的點點頭。
“慶生,你先出去玩會,我和你二大爺說些事。”
張鳳榮把丁慶生支走後,對丁鳳軍說道:“鳳軍,你真打算要養(yǎng)這孩子一輩子嗎?”
丁鳳軍皺了皺眉頭有些疑惑的說道:“你這是怎麼了,之前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咋又問起這件事?”
張鳳榮一臉沮喪的樣子,她斜靠在炕邊前,低頭說道:“我覺得這孩子咱不能收養(yǎng),應該找找他的親戚,或者實在不行的話送給沒有孩子的家庭。”
丁鳳軍不解的看著張鳳榮,從張鳳榮不安的神情中,丁鳳軍察覺出她的不對勁。
“慶生不是挺好的嗎?你看咱家都是女孩,難得有這麼一個聽話的男孩,男女都有了,不剛剛是個‘好’嗎?”
張鳳榮的心咯噔一下,她陰鬱著雙眸有些泛紅,顫抖著聲音說道:“鳳軍,你不是說過男孩女孩都一樣嗎,爲什麼現(xiàn)在卻偏向男孩呢,你是不是在埋怨我沒有給你生個男孩。”
丁鳳軍有些木訥,他不明所以的看向張鳳榮說道:“你怎麼能這麼想,咱們都結(jié)婚這麼多年了,孩子都多大了,我要是有怨言的話還用等到現(xiàn)在說嗎?”
丁鳳軍的臉色嚴肅,他有些生氣際繼續(xù)說道:“慶生是個不幸的孩子,就算他再好再聽話他也是繼來和欣怡的孩子,咱們不是因爲看在繼來和欣怡的情面上才幫忙照顧慶生的嘛,你幹嘛非得往別處想呢!”
張鳳榮紅著眼,依舊低頭,沉沉地說道:“你知道,現(xiàn)在外面的人是怎麼說咱們嗎?他們說這孩子是你的私生子,還有人說我生不出兒子,所以,你領養(yǎng)了一個孩子回來,還有很多不中聽的話我都懶得說,最主要的是這孩子咱打不得罵不得,只能放在家裡供著,萬一這孩子真受點啥傷害的話,咱又難辭其咎了,你說我們何必要落下一個不好的名聲呢。”
丁鳳軍微微苦笑道:“別人愛咋說就咋說唄,咱們身正還怕影子歪嘛,誰說這孩子打不得不得了,我說過,慶生以後就叫丁慶生,他姓丁,他就是我丁鳳軍的孩子,他做錯了什麼事,我該怎麼教育就怎麼教育,別人能說啥。”
“你不在乎我在乎,你出去幹活又不在家裡,你倒是好,躲得遠遠的,可這家裡的事不還是我來抗嗎?”
說著話,張鳳榮的淚就流了出來,丁鳳軍有些不耐煩,他最煩的事就是女人流淚。
“行了,別說了,不管咋樣,這孩子我是養(yǎng)定了,你要是不願意管他,我來管!”說完,丁鳳軍從凳子上站起身來,張鳳榮還在哭訴著什麼,丁鳳軍卻懶得去聽,他徑直走向門外。
誰料,丁慶生正淚眼汪汪的站在門外看著丁鳳軍,丁鳳軍的心一陣悸動,看來剛纔他和張鳳榮之間的對話全部被他聽到了。
“二大爺,我求求你,不要把我送人好不好,要是我爸爸哪天回來了,找不到我的時候,他一定會擔心的。”丁慶生哭著央求道。
丁鳳軍上前抱住丁慶生安慰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張鳳榮卻從屋裡歇斯底里的大喊道:“你爸爸已經(jīng)死了,死了你知道嗎?他不會再回來了!”
丁鳳軍氣憤不已,他本想回屋裡痛打張鳳榮一通,可丁慶生緊緊抓著丁鳳軍的衣角,丁鳳軍嘆口氣說道:“慶生,你放心,二大爺絕對不會把你送人的,無論怎樣,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
丁慶生抹抹眼淚說道:“二大爺,謝謝你。”
晚上,吃飯的時候,丁慶生像往常一樣,蹲坐在門邊,等待著張鳳榮把饅頭和鹹菜端給他,丁鳳軍朝丁慶生招呼道:“慶生,你坐在那裡幹嘛,趕緊過來吃飯。”
丁慶生可憐巴巴的看著張鳳榮,怒氣未消的張鳳榮斜睨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就讓他在那裡吃好了,不好好的教訓教訓他,這孩子不知道什麼是犯錯。”
丁鳳軍擰緊眉頭說道:“咋,他犯了什麼錯?”
“打翻盤子,把菜撒了一地。”
“他把桌子掀了,害得我們大家都沒有飯吃。”
“他還要打我呢。”
“他向小胖他媽告狀,說我媽打他了。”
丁鳳軍沒想到自己的一個問話,居然引來女兒們爭先恐後的告狀,丁鳳軍略有所思地說道:“慶生,是這樣的嗎?”
丁慶生委屈的搖搖頭說道:“二大爺,我沒有。”
“還敢說沒有?怎麼,你的臉不疼了是不是?”張鳳榮一時氣憤一下子把話說漏了。
說完話,張鳳榮又有些後悔,她忙懦懦的用眼瞟了丁鳳軍一下,丁鳳軍臉色陰沉,他狠狠剜了張鳳榮一眼冷冷地說道:“慶生的臉是你打的並不是摔的,對不對?”
張鳳榮自知事蹟已經(jīng)敗露,既然如此,她也不打算再瞞著,仗著孩子們都在,她說話的語氣也理直氣壯起來。
“這孩子撒謊騙人,你說我該不該打他,要是不打他,以後我還怎麼教育咱的閨女。”
“你下手也太狠了吧,你看慶生那臉讓你打成什麼模樣了!”
丁鳳軍慍怒道。
“這都是輕的,要是還敢撒謊,我把他的嘴非打爛不可!”
張鳳榮惡狠狠地說道。
丁鳳軍一時氣憤,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低吼道:“你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真是個蛇蠍女人!”
“你說什麼?敢說我是蛇蠍女人,我……”張鳳榮氣得說不出話來,索性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哭了起來。
“說你都是輕的,要是你再這麼下去,看我不打死你纔怪,真是幾天不打你,你渾身皮癢癢是不是?”
丁鳳軍的聲音比張鳳榮的更讓人感到凌厲,嚇得幾個孩子目瞪口呆,丁鳳軍把菜各夾在一隻空碗中,他又隨手拿起幾個饅頭,同丁慶生一起蹲坐在門口處吃了起來。
張鳳榮張了張嘴,她想要讓丁鳳軍帶著丁慶生到桌上來吃飯,但是她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來。
“媽,慶生弟弟真得沒有撒謊,肯定是二妹和三妹故意搗的鬼,陷害慶生的。”丁曉琴唯唯嚅嚅的說道。
張鳳榮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吃你的飯吧,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賣了!”
丁曉琴很知趣的閉嘴不言,默默地吃起飯來,而丁曉書和丁曉棋兩個人卻默默的瞪了丁曉琴一眼,飯後,丁曉棋和丁曉書把丁曉琴拉到院子裡,不等丁曉琴說話,丁曉棋就率先開了口道:“大姐,你怎麼能處處幫丁慶生呢,他又不是咱們老丁家的人,你對他那麼好乾嗎!”
丁曉琴笑著說道:“雖然他不是咱們的親弟弟,但是我覺得他比親弟弟都好,哪像你們倆,就知道欺負他,哪有一點當姐姐的樣子。”
“我纔不要當他的姐姐,大娘可說了,丁慶生是來咱家騙吃騙喝的,我可不想他把咱爸爸辛辛苦苦掙的錢都騙走!”丁曉棋冷冷地說道。
“你不要聽大娘胡說,你忘了咱媽說的話嗎?大娘就是喜歡亂說話。”丁曉琴一臉厭惡的說道。
丁曉棋滿不在乎的說道:“哪有,咱大娘人可好了,根本不像咱媽說的那麼壞,她還給我蘋果吃了呢,那麼大的蘋果,你們吃過嗎,別提多好吃了。”丁曉棋一臉回味無窮的樣子向丁曉琴比劃著。
丁曉書砸砸嘴,她的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
“二姐,下回你能不能帶我一塊去咱大娘家,我也想吃那麼大的蘋果。”
“沒問題,咱大娘說了,只要把丁慶生從咱家弄走,想吃多少蘋果都行,而且她還給了我一塊錢呢,讓我?guī)е闳ベI好吃的。”
說著話,丁曉棋從口袋裡掏出一塊錢來,丁曉琴伸手把錢搶了過來,沒好氣地說道:“就爲了一點吃的,你們倆居然設計把慶生趕出家門,也不知道你倆是咋想的,要是讓咱爸媽知道你拿了大娘的錢,看他們怎麼收拾你!”
丁曉棋一下子懵了,剛纔只顧得得意忘形,這下自己的把柄全落到了丁曉琴的手中,萬一丁曉琴真去告密的話,那自己真是吃不了可要兜著走了。
丁曉棋一下子拉住丁曉琴的胳膊哀求道:“大姐,我知道錯了,求你不要告訴咱爸媽,我可是你的親妹妹,那天咱媽打慶生的時候你也看到了,下手那麼狠,要是那巴掌打在我的臉上,還不得疼死我!”
丁曉琴一下子甩開丁曉棋的胳膊,冷冷地說道:“早知道這樣,你當初就不該那麼做,老師說過,咱們得做誠實的孩子,我不能撒謊。”
丁曉棋有些急了,她說道:“大姐,你千萬不能告訴咱爸媽,那一塊錢我不要了還不行嗎?以後我再也不敢這樣了行嗎?”
丁曉琴本來就是嚇唬丁曉棋,她沒打算把這件事告訴丁鳳軍和張鳳榮,反正丁慶生已經(jīng)被打過了,沒有必要再讓丁曉棋再捱打一次,但爲了讓丁曉棋悔改,丁曉琴假裝嘆口氣說道:“看在你還比較有誠意的份上,那我就暫時不告訴爸媽了,但是,從今天開始,你們必須得對慶生好才行,另外,如果再讓我發(fā)現(xiàn)你們欺負慶生,我非得把這事告訴爸媽不可。”
丁曉棋連連說好,丁曉琴又說道:“這一塊錢呢,我暫時沒收了,等以後看你的表現(xiàn),表現(xiàn)要是好了,我會再把錢給你,要是你還和以前似的那樣對待慶生弟弟,我就把事情一五二十的告訴咱爸媽。”
丁曉棋垂頭喪氣的點了點頭,像個戰(zhàn)敗的士兵似的,等丁曉琴拿著錢回到屋裡之後,丁曉書輕聲問道:“二姐,咱們就這樣放過丁慶生了嗎?”
丁曉棋冷哼一聲說道:“想得倒美,我就不信我還趕不走丁慶生了,走,咱們?nèi)ゴ竽锛遥竽锟隙ㄟ€有別的方法。”
“什麼,曉琴一直幫著丁慶生?”
聽完丁曉棋的敘述後,陳冰蓮氣急敗壞的說道,“這個大妮子真憨,等到丁慶生把你家的東西都騙光了,她就知道後悔了!”
丁曉書也忿忿不平的說道:“就是,爲了這個丁慶生,我爸媽還吵架了呢,我從來沒見過爸媽吵架,自從這個丁慶生進了我家後,我們家天天都有事,真是氣人。”
“你爸媽吵架了?爲什麼?”陳冰蓮一臉好奇的樣子問道。
丁曉書輕嘆口氣說道:“還不是因爲丁慶生啊,我媽前幾天不是打了他嘛,這不讓我爸知道了,所以他們兩個就吵起來了,差一點我們又要吃不上晚飯了。”
陳冰蓮眼珠子一轉(zhuǎn),看來這個丁慶生的存在果然是上天最好的安排,從丁慶生身上下手,我就不信你丁鳳軍還能過得那麼順溜,我非得把你家攪得雞犬不寧才行。
一想到能夠折磨丁鳳軍,陳冰蓮的心裡就樂開了花,她不自覺的笑了笑。
“大娘,你笑啥呢?”丁曉書盯著陳冰蓮好奇的問道。
陳冰蓮忙收斂笑容,尷尬的說道:“沒笑什麼,我覺得你們倆暫時啥也不用做,像以前一樣,偶爾在你媽面前說些丁慶生的壞話,遲早有一天就能把丁慶生趕出去。”
丁曉書和丁曉棋互視一眼,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送走這倆姐妹,陳冰蓮還在想著怎麼對付丁鳳軍,不料,丁鳳海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一進屋,丁鳳海就說道:“冰蓮,明天咱去你家一趟吧。”
陳冰蓮沒好氣地說道:“去我家?guī)稚叮俊?
丁鳳海笑了笑說道:“這次我難得請假回來,怎麼說也得看看岳父岳母不是,這一年到頭的我這個女婿也沒怎麼去過,要是讓人家知道還不得笑話我。”
陳冰蓮轉(zhuǎn)臉看向丁鳳海,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說道:“喲,你這是良心發(fā)現(xiàn)了還是吃錯藥了,難得聽你這麼說。”
丁鳳海笑道:“他們把你這麼好的女兒都送給我了,我怎麼能不去看看他們呢。”
陳冰蓮撇了撇嘴說道:“你就是比那個丁鳳軍強的多,他除了天天氣我之外,也沒有別的事幹。”
“行了,咋說他也是我弟弟,你就不能顧及下我一丁點的感受嗎?就這麼當著我的面說他啊。”
“切,他是你的弟弟可不是我的弟弟,當初他打我的時候也沒看出來他顧及你這個當哥哥的感受,再說了,當時我可懷著孕呢,要不是我及時躲開,現(xiàn)在你哪會有丁慶宇這個兒子。”
“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老提他幹啥。”
“我不僅要提我還會一直記著,這筆賬我遲早要討回來!”
看著陳冰蓮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丁鳳海只輕嘆口氣搖頭閉口不言。
“姐姐,你在家嗎?”院子裡一個急切的聲音響起,丁鳳海和陳冰蓮慌忙走出門外。
來者原來是陳冰蓮的弟弟,陳冬寒,看著陳冬寒,一臉焦急的樣子,陳冰蓮忙問道:“你咋這個時候來了?”
陳冬寒急切的說道:“咱爹出事了,現(xiàn)在正在醫(yī)院裡搶救,咱哥讓我來告訴你一聲。”
陳冰蓮一下子慌了神,忙問道:“到底咋回事?”
陳冬寒說道:“一時半會也講不清楚,咱們先去醫(yī)院吧。”
“好好好,咱們走。”
說著話,陳冰蓮和陳冬寒兩姐弟急匆匆朝門外走,岳父出事了,丁鳳海這個做女婿的哪能不去呢,丁鳳海也緊跟兩人身後,誰知陳冬寒冷不防的轉(zhuǎn)過頭來對丁鳳海說道。
“姐夫,你先準備點錢再去,我們在醫(yī)院裡等你,反正你家錢多,咱爹的治療費應該不少,我看得全仰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