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可把丁鳳軍氣得不輕,他嘩的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惡氣沖沖地來到丁慶生面前,滿臉氣憤的對丁慶生說道:“怎麼連我的話你也不聽了麼,趕緊道歉去!”
丁慶生面無表情的回道:“我也不想重複我說過的話,我絕對不會向一個壞女人道歉!”
丁慶生的話音剛落,丁鳳軍的巴掌便打在丁慶生的臉上,那清脆的聲音震驚了丁曉琴的心,原本她就爲自己打丁慶生的事而心存愧疚之意,如今他們姐弟倆之間的事還沒有解釋清楚,丁鳳軍卻又給了丁慶生這麼一巴掌,這讓丁慶生怎麼能接受得了。
此時,丁慶生更是氣憤不已,他沒有躲,硬生生的接住丁鳳軍的巴掌,直勾勾的看著丁鳳軍,他似乎感覺不到來自臉龐上的疼痛感,竟然都沒有拿手去扶一下,想想也是,自己的情緒剛剛被丁鳳軍安撫下來,爺倆的感情增進的時間還沒有持續多久卻又因爲丁慶生最討厭的一個人而破裂,這又讓丁鳳軍怎麼能接受得了,難道剛剛在墳前說得那些話都是用來安慰丁慶生的麼?
難道只是爲了讓丁慶生回家麼?難道丁慶生在你們眼中就只是用來發泄的對象麼?連曾經最愛護自己的兩個人都對丁慶生下手,這又怎麼能不讓丁慶生心痛呢?
丁慶生只與丁鳳軍對視,片刻看著丁鳳軍臉色陰沉毫無感情色彩的樣子。
丁慶生並沒有畏縮,他高傲的昂起頭對丁鳳軍說道:“沒想到你寧願偏向壞女人也不考慮我的感受,還居然口口聲聲的對我說,你不會把我弄丟,哼,你真是一隻老狐貍,爲了能讓我回來,你什麼謊話都能說得出口,你太會僞裝自己了,說不定我爸的死就是跟你有關係!”
丁鳳軍沒有想到丁慶生會講出這樣的話,他原本以爲關於張繼來的死已經向丁慶生講明白了,他以爲丁慶生早已經邁過去了那個坎,沒想到在丁慶生的心中,他居然還將丁鳳軍當成是殺他爸爸的兇手,這怎麼能不讓丁鳳軍寒心。
“慶生,我不允許你再提你爸,關於你爸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難道你還以爲兇手是我麼?”丁鳳軍冷冷地說道。
丁慶生冷哼一聲,不屑的說道:“兇手除了你還會有誰,要是兇手不是你的話,你又爲什麼害怕我提我爸呢,你之所以對我這麼好,是不是就是爲了彌補你心裡的虛僞!”
丁鳳軍面無表情的說道:“你爸是我的兄弟,我不想他人已經死了還總被別人提來提去,我只是聽到你爸的名字心裡會難受,對於你,那全然是因爲你是我兄弟的孩子,我兄弟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難道我的一片苦心你都不能夠理解嗎?”
丁慶生陰冷著聲音說道:“虛僞!我看你明明就是做賊心虛!”
丁鳳軍被丁慶生這種說話的語氣和內容氣得不得了,他不知道該再怎麼說才能讓丁慶生從這個桎梏中徹底脫離出來,越氣越急,越急越氣,丁鳳軍一時沒忍住,擡起手又朝丁慶生打去,誰知,丁慶生竟然一下子握住了丁鳳軍的手腕。
丁慶生現在已經是十八歲的大男孩,身體微胖,手勁也大的很,丁鳳軍雖說長年累月的幹著體力活,但他的年齡已大,已經不再像年輕時那般強壯,身手也變得遲鈍不少,被丁慶生這麼抓著,丁鳳軍還真就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根本就無法掙脫丁慶生的手。
“行了,我說你們爺倆這是幹什麼,鳳軍,我得說你兩句,慶生咋說也是成年人了吧,你可不能再說打就打了,你的這個脾氣真得得改改了,都要五十歲的人了,怎麼還能跟孩子一般見識呢。”丁鳳海凝著眉頭,沉穩的說道。
“關鍵這孩子說話太氣人了,都十七八的人了,怎麼還能跟個孩子似的呢,不懂禮貌,一點教養都沒有,真是白養了這麼多年。”丁鳳軍滿臉氣憤的說道。
丁鳳海還沒有來得及再說什麼,坐在一旁的陳冰蓮倒像是個潑婦似的開口說道:“我看這孩子就是沒有一點教養,沒爹沒媽的野孩子,就跟那白眼狼是一樣一樣的,無論你對他再怎麼好,他也不會領你的情。”
陳冰蓮說這番話的時候,她的眼睛一直盯著一臉慍怒的丁慶生,其實陳冰蓮後面還有一句話沒說,不是她不想說,只是她沒敢說,因爲她發現丁慶生的眼睛中似乎在冒火,而且透過這雙冒火的眼睛,陳冰蓮似乎聽到源自丁慶生內心傳出來的聲音。
“壞女人,你信不信你要是再敢多說一句廢話,我丁慶生立馬把你撕成碎片!”
面對如此兇悍的丁慶生,陳冰蓮只得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陳冰蓮說得話的確是有些嚴重,而且攻擊性很大,連平時老實巴交的丁曉琴都聽不下去了。
“大娘,你說話也太難聽了吧,有句話說的好,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你可倒好,不禁揭短,而且還當著慶生的面這麼硬揭,如果換作你,你心裡會是什麼感覺?”
陳冰蓮並沒有太在意丁曉琴說的話,她只輕輕一笑回道:“曉琴真不愧是當老師的,說出的話就是有學問,不過,曉琴吶,大娘得說你兩句,一呢,大娘沒啥學問,你說得這些話我根本就聽不懂,你講的這些大道理還是留著給你的學生吧,你也別跟我講,純屬是浪費你的口舌,二呢,曉琴哪,你得記住,你姓丁,你是老丁家的孩子,你大娘我呢也是老丁家的人,在咱老丁家,你得幫著自己人說話,怎麼能幫著外人欺負自家人呢,你說是不是?”
丁曉琴被陳冰蓮這種厚顏無恥的話噎住,她沒有想到陳冰蓮說起話來會是這麼的尖酸刻薄,怎麼說丁慶生還在這裡站著呢,陳冰蓮說得這些話得讓丁慶生多麼的難受啊,一想到丁慶生,丁曉琴不由的偷眼看向丁慶生,丁慶生的臉色難看極了,雖然丁慶生沒有再說什麼,但丁曉琴卻看到丁慶生的嘴脣在不住的哆嗦。
丁曉琴因爲心疼丁慶生而心中又氣不過,她不由的開口說道:“大娘,我不同意你的說法,在我看來,慶生就是老丁家的人,他也姓丁,只要他一天姓丁,他就是老丁家的孩子,他就是我的弟弟,我的親弟弟!”
在一旁看視的丁曉棋也被這邊的話題吸引過來,本來就與丁慶生不合的丁曉棋聽到陳冰蓮和丁曉琴的說辭之後,不由的開了口說道:“我覺得還是咱大娘說的對,一家人不幫一家人這事要是傳出去該多丟人啊,再說了,大娘說得不都是事實嗎,咱們都是丁家的人,就算丁慶生再怎麼姓丁,他也不是咱老丁家的人,他的骨子裡根本就沒有丁家的血液,所以說,大姐,你怎麼能幫著外人欺負咱丁家的人呢。”
“還是曉棋懂事,曉琴哪,你可得多向曉棋學著點,雖然你比曉棋大,但在這爲人處事上,你可沒曉棋懂得多。”陳冰蓮一副挖苦的樣子說道。
丁曉琴實在不願再多聽陳冰蓮講一句話,她冷哼一聲轉身扯住丁慶生的手便向臥室走去,兩人進到臥室裡面,丁曉琴沒好氣地將門狠狠地關上。
陳冰蓮氣極敗壞的說道:“這孩子,脾氣啥時候變成這樣子了,是不是跟慶生學的,真是近墨者黑。”
丁鳳海聽不下去了,他有些不耐煩的說道:“行了,你就少說兩句吧。”
陳冰蓮本就心中不爽,聽丁鳳海這麼個態度,她更不爽,轉過頭來又對丁鳳海說道:“你說有你這麼當丈夫的嗎,咋說都得向著我點吧,你可倒好,幫起外人欺負自己的婆娘了,怎麼說我也是他們的大娘,他們的長輩,好歹他們也得尊重我一下吧。”
面對陳冰蓮的埋怨,丁鳳海並沒有打算安慰,而是迎著話鋒而上,說道:“你看看你現在哪裡還有做長輩的樣子,你還好意思說你是他們的大娘,你有把慶生當成你的侄子嗎,要想讓別人尊重你,首先你得先學會要尊重別人,怎麼說你也是活了半輩子的人了,咋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呢。”
“你……”陳冰蓮因爲氣憤,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張鳳榮擔心他們再這麼吵下去會無休無止,她趕緊開口說道:“大哥大嫂,你們不是還沒吃飯嗎,說了這麼多是不是更餓了,菜我都炒好了,要不我們先吃飯吧,邊吃邊聊。”
經張鳳榮這麼一提醒,陳冰蓮還真就覺得餓了,剛剛只顧著生氣,連沒有吃飯這回事都忘了。
陳冰蓮下意識的摸摸肚子,不由的砸巴砸巴嘴說道:“可不是嗎,我都餓的不願搭理你大哥了,鳳榮妹子,要不我們先吃飯吧,邊吃邊聊。”
張鳳榮讓女兒們去端菜,她也沒有閒著,把飯桌稍微一收拾,幾個人便圍著飯桌坐下,待菜上齊了,陳冰蓮毫不客氣地伸手抓起筷子便要去夾菜。
丁鳳海一臉黑線,擡手打了陳冰蓮握筷子的手背一下,陳冰蓮毫不自知的轉頭看向丁鳳海說道:“你打我幹啥?”
丁鳳海沒好氣地說道:“不懂禮貌,主人還沒有動筷子,你倒先不客氣了,你當這是在咱自己家啊。”
陳冰蓮依舊毫不自知,她有些生氣地說道:“就你事多,我們和鳳軍鳳榮是什麼關係啊,鳳榮家不就是咱家啊,你說你跟自家人還客氣啥啊。”說著話,陳冰蓮把視線挪向張鳳榮說道,“你說呢鳳榮。”
張鳳榮沒有想到陳冰蓮會開口問她,她先是稍稍一愣,而後說道:“對對對,大嫂說得對,咱們都是自家人,講什麼禮數啊,大嫂想吃啥就自己夾,這讓來讓去的也沒啥意義。”
陳冰蓮隨手夾了一筷子菜填進口中邊吃邊說道:“鳳榮妹子,你大哥就是這樣的人,要面子,你說在自家人面前要什麼面子啊,面子又不能當吃不當喝的,對不對。”
張鳳榮看著狼吞虎嚥的陳冰蓮,只輕輕地一笑,並沒有言語。
丁鳳海可看不慣陳冰蓮這種不要臉的姿態,但無奈他的嘴皮子沒有陳冰蓮的利落,打又不能打,罵又不能罵,這無名的氣直在丁鳳海的胸口亂撞,爲了消消心中的氣,丁鳳海索性轉頭對丁鳳軍說道:“鳳軍,家裡有酒嗎,咱兄弟倆喝一杯。”
丁鳳軍自是答應的痛快,這酒對於丁鳳軍來說,可是一件好東西,十幾年來,丁鳳軍已經養成了一種習慣,每頓飯都得來上一杯小酒,不然總會覺得這飯桌上缺少點啥,此時聽到丁鳳海要喝酒,丁鳳軍又怎麼能不開心呢。
丁鳳軍提著瓶典藏許久的酒,他麻利的將包裝去掉,打開酒瓶,爲丁鳳海和自己各倒上一杯,兩個人自顧扯著話題邊喝邊聊。
陳冰蓮也只一心顧著吃菜,根本顧不得和丁鳳海說話,酒過三巡之後,兩兄弟的話題越談越來越沒有顧忌,從小時候聊到現在,當兩個人再次喝下一杯,將空酒杯放下後,丁鳳海話鋒一轉說道:“對了鳳軍,今年慶生和曉書曉畫是不是都要考大學了?”
丁鳳軍很隨意的回了句道:“是啊,這眼看著他們都要高考了,你說這時間過的快不快,還沒有覺得怎樣,孩子就這麼大了,而我們卻也老了。”
丁鳳海先是自嘲的一笑,而後說道:“是啊,記得第一次見到慶生的時候,他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光腚娃娃,誰知這一轉眼的功夫,這臭小子比我們都高了,不過話又說回來,慶生長得跟你可真是像的很吶,你十六七歲的時候就是這麼一個模樣,而且身子板也差不多,這看到慶生就好像看到了當年的你,不都說誰養的孩子像誰嘛,我看還真是,慶生這脾氣簡直和你是如出一轍啊,不過,我可不希望慶生走你當年的那條路,明明學習那麼好,偏偏選擇逃跑,當年你要不跑的話,也許你現在的生活比我都好。”
丁鳳軍也是自嘲的一笑,玩笑似的說道:“大哥,你應該感謝我不是,當年我要是不跑,你哪有機會當兵,我要是把實話告訴你了,想必今天的你可能混的還不如我好呢。”
“哈哈。”
兩兄弟相視一眼,而後端起酒杯,跑了下去。
“對了鳳軍,慶生這孩子有沒有什麼目標,我可聽說了,慶生學習可是好的很,是上大學的好苗子,但有句俗話說的好,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上大學可不是件簡單的事,你可得替他參謀參謀啊。”
丁鳳軍笑笑,略有些尷尬的說道:“參謀啥啊,我都不知道大學是什麼樣的,我覺得只要孩子喜歡就去上吧。”
丁鳳海皺了下眉頭說道:“聽你的意思,慶生這孩子心中有目標了?”
丁鳳軍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略有所思的說道:“是啊,這孩子從小就有一個夢想,那就是唱歌,他說過他要成爲像馬詩語那樣的歌星,所以他打算報考bj那邊的一所音樂學院。”
“音樂學院?”丁鳳海喃喃自語琢磨一會兒說道,“有夢想是不錯的,但我覺得吧,男孩子還是務實一點比較好,不學點一技之長,將來在社會上乾點事業啥的,像這音樂我總覺得有些虛無縹緲,更像是女孩子的東西,男孩子嘛,就應該出點力氣掙錢,將來這家還得指望他扛呢,自小你就不捨得讓他幹一點重活,我擔心以後他的肩膀上沒有力氣扛起責任這兩個字啊。”
丁鳳軍笑笑說道:“大哥,我跟你的意見可不一樣,我覺得每一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夢想,每一個人也應該有追逐夢想的權利,無論這個夢想是怎樣的,哪怕到頭來實現不了,但至少付出過努力,付出過努力就好了,人嘛,重要的並不是結果,更多的時候還是過程,所以我尊zq生的選擇。”
丁鳳海輕嘆一口氣說道:“好吧,你只要覺得行就可以了。”
丁鳳海的話音未落,那邊已經吃飯喝足的陳冰蓮又開了口,插言道:“你們講得這些大道理我雖然聽不懂,但是我覺得還是你們大哥說得對,男孩嘛,應該做一些體力活,以後他可是家裡的頂樑柱,連家都頂不起來還能有什麼出息,像唱歌這麼沒有用的東西,真是太沒出出息,男孩子怎麼能靠唱歌來掙錢呢,傳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
“我們兄弟聊天有你什麼事,要是你吃飽了撐的,就出去走走,真是哪裡都少不了你!少說兩句話不會有人把你當啞巴賣了。”丁鳳海沒好氣地說道。
陳冰蓮衝丁鳳海翻了一個白眼,說道:“我這麼說也是爲了鳳軍他們好,你想想看,慶生畢竟不是他們的親生孩子,辛辛苦苦把他養大圖的啥,不就是讓他養老嗎,這萬一讓他去上大學,他在外面安了家,鳳軍兩口子還不是虧死了,所以,要我說,大學就別讓他上了,乾脆在咱鎮上找個工廠讓他幹活去得了。”
張鳳榮深有同感地說道:“其實我也這麼想的,你說我們辛辛苦苦把慶生拉扯大,他要是說走就走了,這麼些年來我們的心血不就白費了嗎?”
“就是,所以說,鳳榮妹子聽我一句勸,就算慶生的通知書到,你也給他藏起來,看他怎麼辦,要是這孩子還有點良心,他一定不會跟你大吵大鬧的,要是他沒有良心,反正通知書在你的手上也沒有什麼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