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丁鳳河那裡回來沒兩天的時間,丁鳳河就興高采烈的來找張繼來,一見到張繼來,丁鳳河就興致沖沖地說道:“繼來兄弟,秋霞孃家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有一個人家的姑娘願意和你見見。”
張繼來沒想到丁鳳河會真得爲他提媒,他都有些後悔當時沒有拒絕他們的好意,但現在丁鳳河既然已經有心給他搭線,他又怎麼好拒絕。
“女方家裡是什麼情況,他們知道我家的具體情況麼?”張繼來的擔心丁鳳河明白,他笑著說道:“放心吧,咱們這邊的情況女方那邊都已經清楚,我來找你就是向你說說女方那邊的家庭情況。”
說完,丁鳳河頓了頓又說道:“女方是離異,據說是兩個人脾氣不合離的,這個女的結婚時間不是很長,兩個人也沒有孩子,你也知道現在沒有結過婚的女人都很難嫁出去,所以像她這樣離異的女人更不是好嫁,咱們這裡有個孩子,女方也很樂意給新生當後媽,女方的情況就是這樣,繼來兄弟,你要是覺得可以的話,咱們就和她見一面。”
張繼來想了想說道:“見倒是可以,我就是怕女方將來會對孩子不好。”
丁鳳河笑了笑說道:“你要是覺得實在不放心的話,那咱們就帶著新生一塊去,提前看看這女方家的態(tài)度如何,你覺得咋樣?”
張繼來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道:“行,那就按你說的辦。”
丁鳳河喜出望外,他說道:“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你先在家等我消息,我先讓秋霞張羅張羅,等定下時間我再來找你。”
說完,丁鳳河轉頭離開,兩個人的談話剛好被從外面玩耍回來的張新生聽到,他跑到張繼來面前疑惑的問道:“爸爸,三叔來找你是幹嗎的?”
張繼來不願再隱瞞張新生,他蹲下身子雙手搭在張新生的肩膀上,語氣凝重的說道:“新生,爸爸給你找個媽媽行不行?”
張新生眨巴著眼,不明所以地問道:“媽媽到底是什麼,爲什麼三嬸兒也說媽媽,爸爸也說媽媽?”
張繼來語重心長的說道:“媽媽就是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人,要是沒有媽媽就不會有你,你能明白嗎?”
張新生似懂非懂的說道:“是不是就像鄰居家的嬸兒一樣,她把小胖帶到了這個世界所以小胖子就叫她媽媽?”
張繼來點了點頭說道:“對啊,就是這個樣子的。”
張新生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道:“爸爸,我媽媽在哪兒?”
張繼來的心一陣悸動,他早知道這該來的終究會來,輕嘆一口氣,他又對張新生說道:“媽媽走了,去了一個很遙遠的地方。”
張新生皺了皺眉頭說道:“爲什麼她要走,她把我?guī)У竭@個世界上來了她卻走了,爲什麼她不帶我一起走呢?”
張繼來的心像是被人用刀剜了一下,他忍著這疼痛說道:“要是媽媽把你帶走了,誰留下來陪爸爸呢,你要是不留在爸爸的身邊,爸爸買了好吃的東西怎麼給你吃呢?”
張新生樂的咯咯直笑,他抱住張繼來的脖子親了張繼來一口,說道:“還是我爸爸好,總給我買好吃的。”
張繼來笑笑,一把將張新生抱了起來,說道:“走,爸爸帶你去鎮(zhèn)上玩去。”
又過了兩天,張繼來抱著張新生跟著丁鳳河和馮秋霞去了女方家,客套一番後,女方的父母把幾個人請到屋裡,丁鳳河看得出女方父母對張繼來的第一印象不錯,因爲他看到女方父母總是會看著張繼來交頭接耳,時不時的還會露出滿意的笑容。
女方的父親叫馮明山,他也是個本本分分的莊稼人,說話的時候總是笑瞇瞇的,他看了看張繼來懷中的張新生說道:“這個孩子多大了,長得真是招人喜歡。”
張繼來笑了笑回道:“三歲了,因爲家裡也沒個人照顧他,所以長的要比同齡孩子顯小些。”
馮明山說道:“不小不小,長得倒是挺不錯的,這鼻子眼睛的多像你。”
張繼來一笑低頭對張新生說道:“快叫爺爺。”
張新生朗聲喊道:“爺爺好。”
馮明山樂得不得了,他張開雙手對張新生說道:“來來來,讓爺爺抱抱。”
張新生從張繼來腿上下來,跑到馮明山的懷裡,馮明山的鬍子略有些長,剛好張新生的臉撲在了上面,一時之間痛的他了不得。
“爺爺,你的鬍子好硬啊,比我二大爺的鬍子都扎人。”
馮明山看著一臉委屈的張新生說道:“哈哈,你二大爺是誰呀,他的鬍子也這麼長嗎?”
張新生伸手摸了摸馮明山的下巴,說道:“二大爺的鬍子沒有爺爺的長,是不是爺爺的年齡比二大爺大,所以鬍子纔會比他的長?”
張新生的話語將大家逗樂,丁鳳河趁這個機會用手捅了捅馮秋霞,馮秋霞意會到丁鳳河的意思,她說道:“大爺,要不讓繼來兄弟和秋香妹子聊聊唄。”
馮明山恍然驚醒,他忙對身邊的老伴說道:“快,把秋香叫出來,讓倆孩子出去走走。”
張繼來向門外走去的時候,張新生一臉擔憂的說道:“爸爸,你要去哪兒,可不能把我丟在這裡啊。”
馮明山抱著張新生笑著說道:“孩子別怕,你爸爸不要你了,爺爺要你,以後你就跟爺爺過吧,怎麼樣?”
張新生撓了撓頭說道:“爺爺是個好爺爺,但爸爸也是好爸爸,我爸爸說了媽媽把我留在這裡是爲了陪爸爸的,所以我不能陪爺爺了。”
馮明山哈哈一笑說道:“這個孩子真是聰明的很吶,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他了,這要是我的親外甥就好了。”
一旁的老伴捅了捅馮明山,略帶不滿的說道:“這八字還沒一撇呢,看把你這老頭子高興的,話都不知道咋說了。”
馮秋霞一樂說道:“大娘,這不是儘早的事嗎?讓大爺提前高興高興你還不樂意了。”
馮明山也笑著說話:“這老媽子,別看她嘴上這麼說,指不定心裡比我還開心吶。”
張新生看著女方的老孃說道:“奶奶,你的心裡真得在開心嗎,爲啥爺爺能看見我卻看不見?”
張新生這童言無忌的話一出,樂得大家不得了,尤其是女方的娘,她樂得都合不攏嘴了,忍不住也伸手摸了摸張新生的頭說道:“奶奶不禁心裡開心,而且臉上也高興呢。”
張繼來同馮秋香一起走出院子,屋裡的笑聲讓馮秋香不禁微皺了一下眉頭。
“這屋裡還有別人嗎?”
馮秋香說等方面的語氣有些冷漠,這讓張繼來心中極其不舒服。
“我把兒子帶來了,應該是他們在逗我兒子吧。”張繼來毫無表情的回道。
“你來相親帶你兒子幹嘛,也不嫌累得慌。”馮秋香冷冰冰的說道。
張繼來都有一種和她聊不下來的感覺,但既然來了,總不能就這麼放手就走吧。
張繼來硬著頭皮說道:“聽你的意思好像並不喜歡小孩子嗎?”
馮秋香面無表情的說道:“我也沒說我不喜歡小孩啊,你咋想這麼多呢,唉,我就發(fā)現了,你們男人是不是都覺得自己很了不起,是不是你們的思想都是一樣的,女人就該爲你們生個孩子,在家當個家庭主婦,而你們就應該在外面逍遙快樂,對不對?”
張繼來被馮秋香這番話說的瞠目結舌,他不明所以的看著馮秋香說道:“是不是因爲你在之前的那個男人那裡受了什麼刺激,所以纔會對所有的男人都有偏見。”
馮秋香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她憤氣橫衝的說道:“你這個人怎麼說話呢,我離過婚咋了,我再怎麼不行至少也沒孩子啊,哪像你,還帶著個小尾巴,我告訴你,要是想好好相親說話就對我客氣點,要是不願意相,你就走,別老提我那個前夫,沒意義!”
張繼來被這個馮秋香驢脣不對馬嘴的說話方式有些遷怒,聽她說話總讓張繼來覺得這個女人就是個神經病,張繼來不打算再跟馮秋香聊下去,他二話不說,轉身要走。
馮秋香一急,叫住張繼來。
“你幹嗎去?”
張繼來沒有搭理她,徑直回到女方家裡,馮秋香氣極敗壞的跑到張繼來的前頭,她一副高傲的神情說道:“就算不願意也得是我不願意你,哪有你甩我的理由!”
說完,馮秋香橫衝直撞的闖進堂屋,馮秋香沒想到屋裡會有這麼多人,她以爲只是自家的父母和一個小屁孩,卻不曾料到居然丁鳳河夫婦也在,本來她進了屋是要發(fā)一通牢騷的,卻因爲丁鳳河夫婦在的原因,她選擇閉嘴,默默的朝馮明山走過去,不瞭解情況的馮秋霞忙招呼著張新生,讓張新生喊馮秋香媽媽,以此來增近下張新生和馮秋香的好感,可誰知,張新生走到馮秋香面前,擡起稚嫩的小臉喊馮秋香媽媽的時候,馮秋香卻表現出一臉不屑的表情,對張新生說道:“別叫我媽媽,我纔不是你媽媽!”
張新生扯了扯馮秋香的手說道:“嬸兒讓我喊你媽媽,那你就一定是我的媽媽。”
誰知,馮秋香發(fā)怒般的用力一甩手,竟將毫無準備的張新生甩落到一邊,張新生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痛的他哇哇大哭起來。
馮秋香冷冷地說道:“你媽媽死了你不知道啊,你別亂叫我媽媽,我還得嫁人呢!”
誰也不曾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一時傻眼的馮秋霞只愣在座位上,她甚至都忘了去扶起張新生,此時剛好張繼來走了進來,他臉色極其的難看,卻未曾說一句話,隻身將張新生扶了起來,抱在懷中,轉身離開。
“爸爸,媽媽爲什麼說我媽媽已經死了?”
回去的路上,張新生躲在張繼來的懷中,紅著眼圈問道。
張繼來拍了拍張新生的後背說道:“那個女人不是你的媽媽,等一下爸爸帶你去看看媽媽。”
一聽這話,張新生一下子從張繼來的懷裡探出頭來,說道:“真得嗎?爸爸真得媽媽嗎?”
張繼來笑著迎著凜冽的寒風說道:“當然是真得了,爸爸什麼時候騙過你。”
一望無際的田野,幾隻野鳥躲在乾枯的草叢中,躲避著寒風的侵襲,卻又因張繼來的到來而驚恐的扇動著幾乎凍僵的翅膀飛向遠方,一棵松樹在這田野裡孤零零的佇立著,像那忠誠的護衛(wèi)在守候自己的家園。
松樹腳下的那個墳包上已經長滿了野草,若不是這冬季的侵襲,想必它們已經將這墳包占據,張繼來把張新生放下,他擤了擤鼻子,對著這無碑無名的墳包說道:“欣怡,我來看你了,我把新生帶來了,你能看見他嗎?”
寒風呼嘯而過,張繼來的聲音被這寒風帶到空中,這空曠的田野中除了北風的呼嘯再沒有別的聲音,張新生縮了縮脖子,對張繼來說道:“爸爸,你再跟誰說話?”
張繼來半蹲下身子,對張新生說道:“來新生,跪下,你媽就在這裡。”
張新生順著張繼來的手指的方向看去,他的眼中只是一個土堆,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人,但張新生還是很聽話的跪了下去。
“爸爸,爲什麼我看不到媽媽?”
張繼來苦笑,淚已經滑下,他淡淡的說道:“你媽已經死了,她就埋在這裡,新生以後越來越大,也要更加懂事才行,每逢過年過節(jié)的時候一定要想著來這裡給你媽媽說說話,要不然她會很孤單。”
張新生不明白張繼來的意思,他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道:“我要是經常來陪媽媽說話的話,她會不會來見我,讓我看看她長得什麼模樣?”
張繼來說道:“會的,她會讓你看到她的,因爲她也會很想你,當她很想你的時候,她就會來見你。”
轉眼已到春節(jié),在這個萬家燈火熱鬧非凡的節(jié)日裡,鞭炮聲不絕於耳,自上次張繼來相親以後,他再也沒有答應過別人的提親,他已經考慮清楚,就這麼一個人帶著張新生過下去,主要是張繼來怕再給張新生帶來傷害,上回那個馮秋香帶給張新生的傷害可是不小,害的張新生在家做了三個晚上的惡夢,每次張新生哭著醒來的時候,他總是會說有個女人打他。這讓張繼來也深深的明白一個道理,孩子的世界是單純的容不得一絲的雜質,同樣,孩子的心靈也是脆弱的,同樣是經不起摧殘。
自上次的事後,丁鳳河夫妻倆也同樣深感內疚,每次見到張繼來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倒是張繼來很爽快的說道:“沒關係的,你們也是出於好意,我感謝你們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怪你們呢。”
張繼來越是這樣說,丁鳳河夫妻倆越是覺得愧疚。
過年了,張繼來帶著張新生去到丁鳳軍家拜年,碰巧這幾家的孩子都在,各個圍在丁鳳軍的身邊要壓歲錢。
丁鳳軍本想逗逗他們,沒想到張繼來帶著張新生也來湊起熱鬧。
張新生跑到丁鳳軍的面前說道:“二大爺,過年了,我給你拜個年,祝你身體健康,萬事如事,天天吃的好睡得香,把身體養(yǎng)的更胖一些。”
丁鳳軍伸出手摸了摸張新生的頭樂呵呵的說道:“還是新生嘴甜。”說著丁鳳軍想到了一個逗這些孩子的方法,他摸著下巴說道:“誰能像新生這樣說幾句祝福語的話,我就給誰壓歲錢。”
幾個鬧騰的孩子頓時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麼,張新生一臉喜氣的樣子說道:“二大爺,我要是再說幾句祝福的話,你會不會也給我壓歲錢?”
丁鳳軍想了想他決定再進一步逗逗張新生,笑著說道:“這樣吧,誰要是給我磕個頭我給他二十塊錢。”
幾個安靜的孩子沒有一個願意磕頭的,一旁的張鳳榮笑著說道:“你就別逗他們了,還是把壓歲錢給他們吧,你看看這幾個孩子跟那飢餓的狼似的,都等著你呢。”
丁鳳軍笑了笑又說道:“我再說一遍哦,誰要是想要壓歲錢就給我磕個頭,你們要是不磕,我可把錢收回去了。”
丁鳳軍的話一說完,張新生撲通一下就跪在丁鳳軍的面前,動作麻利的磕了一個頭,嘴裡還說道:“祝二大爺年年賺大錢,每天都能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