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時辰后,他們的馬車到了京城之地,轉過一處街巷之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外頭一片吵嚷,混雜著求饒聲,哭喊聲,棍棒聲。
小十三兒下車去看了一會兒,回來與言修竹簡而言之地說了一句,“強搶民女。”見兩人都盯著他等他的下文,“我也是才到這魏都不多日,除了那幾個菜市,其他什么都不了解。”
最后還是馬夫來把具體情況匯報了一遍,“被搶的是城東一家布店老板的獨女,長得貌美,被京兆家的小公子看上了,非要搶回去做妾,這京兆小公子是魏都里出了名的混世魔王,酗酒行兇、搶男霸女的事情沒少干,被她強行霸占的女子沒有十五也有二十,你說搶去了好好待人家姑娘倒也好,他新鮮勁兒一過,就把那些女娃賣的賣,送人的送人,唉……”馬夫說到這里的時候都不免哀嘆了一聲,“唉……仗著他爹的權勢,諾大個魏都,沒有一人敢管啊。”
言修竹微微一笑,“我還正愁找不到震肅百僚的入口,既然今兒讓我撞上了,那便拿你開個頭~!來人。”
言修竹叫來那十個禁衛,“把當街行兇之人都給抓了,主使者,立斬。”凌霄怔怔地看著眼前的言修竹,還是那樣一張妖艷的臉,卻是氣勢凜然,無半分嫵媚之氣。
“是。”十個禁衛領命而去。
那馬夫也是一驚,好心提醒言修竹,“國師大人,京兆尹旬鴻,是白太后的妹夫。”
也就是說,言修竹現在要殺的是拓跋禹姨母的兒子。
言修竹聽后卻無半點怯懦,對那邊已折回復命的禁衛說到,“將主使者尸體陳于南門斬首臺三日。”隨后離開,圍觀群眾一陣驚愕之后紛紛朝言修竹的馬車拜了一拜。
凌霄剛回宮,京兆尹旬鴻已是將言修竹告到了拓跋禹處,還聯合朝中其他幾個大臣,彈劾言修竹當街行兇殺人,被拓跋禹強行壓制下來,正好言修竹回來,旬鴻怒火中燒,破口大罵,還要去打他,被一旁的禁衛制住。
“你作為一個京兆尹,身居要位,非但不除暴安良,反而仰仗自己皇親國戚,縱子當街欺男霸女,有其子必有其父,你做的那些齷齪骯臟之事需要我一件一件拿來說道說道嗎?”
“你~!言修竹,你這個妖孽,蠱惑皇上,你該死~!”旬鴻被制住雙手,雙腳卻是氣得不停朝言修竹踢踹。
言修竹卻不理他,對拓跋禹說到,“皇上若想北國強大,需得法制嚴明,賞罰有度,此等兇**猾、恣意妄為、無法無天之徒,必須嚴懲不怠~!”
拓跋禹尚有些遲疑,那邊旬鴻好死不死地又開始叫囂,“你個禍國妖人,還想打殺我不成,你算什么東西?!我可是太后的妹夫,皇上的姨丈~!”
“好大的官威啊~!”拓跋禹一聲呵斥,俊眉一蹙,臉一垮,“耍威風耍到朕的跟前兒了?把京兆尹押下去,關起來。”
其他幾人見拓跋禹連自己的姨丈都不放過,哪里還敢言語,心中憤憤然地走了。
拓跋禹急著想要回后宮去見凌霄,卻被言修竹給拉住了,“我向皇上舉薦一個人,心水縣令劉行。此人行事嚴謹有條不紊,方正不阿,我與他相談發現他是有才之人,只因不屑阿諛媚上,一直不得重用,皇上可堪用之。”
“既然先生都覺得好,那就用吧。”
“那便任用他為御史丞。”
“先生說了算。”拓跋禹說罷便要去找凌霄,言修竹無奈地搖頭,跟上去,“旬鴻不能姑息。”
“先生還真想殺他不成?”拓跋禹有點兒欲哭無淚,“你才在街市殺了我母后的外甥,我還在想著母后怪罪下來,我如何交代,你又要殺她妹夫,我那個姨母最是潑辣不講理,到時候去我母后那里一通哭訴,還不得把她從秦州給哭回來,你是不知,母后近來寫了多少封書信催我選妃,她若回來,我還不煩死去。”
“荀鴻不但要殺,那些個害民亂政橫行不法的公卿大夫,都要殺。”
拓跋禹一震,有些無力,“朝中那些老匹夫,好多都是曾與我祖父一同浴血疆場,共興大業之人,我父皇都拿他們沒有辦法,豈是說殺就能殺的。”
“就是因為他們這些人居功自傲,目無法紀,才會敗壞朝綱,置人民于水火,殺了這些人,才能讓老百姓、讓朝中剛正清流的臣子看到皇上你的決心,他們才會愛戴你,盡心輔佐你,助你強盛北國~!你還想不想殺殷曜月了?還想不想蕩平南國統一天下了?”
言修竹這一說,倒是激起了拓跋禹心中的一些豪氣,雖然他一心就想著凌霄,但若北國真能強盛,有朝一日真能蕩平南國統一天下,建立不朽豐功偉績,卻也不錯。
“罷了,隨你吧。”
兩人剛走到凌霄居住的‘傾香殿’,便聽到從里面傳來一陣嚎啕大哭,“康樂公主,太后十五歲就生了咱們皇上,我到二十歲了才得了那么一個兒子,之后再無所出,他是我的命根子啊,才十六歲就枉死街頭,言修竹那個妖人,殺了我兒子不說,又把我夫君關了起來,我一個婦人,尋求無門,只能來求你。”
凌霄一臉平靜地聽著,聽到她說二十歲才生了一個兒子都還覺得很晚的語氣,心想,她都二十二歲多了,還沒生一兒半女呢,“白夫人莫要太傷心,你兒子的事情,我也很同情,但我一個女人,關在這深宮,沒權沒勢的,也幫不了你什么忙啊。”
“康樂公主,你可是咱們皇上最喜歡的女人,自從娶了你,他就只有你一個女人,再沒碰過別的女人,便可見對你的衷情。想當年,他才十三歲的時候身邊兒的女人就多得數都數不過來,直到四年前他從南邊兒回來,一股腦趕走了府里的所有姬妾,便再沒一個女人,縱是王公大臣送去多好看的女子都入不了他的眼,如今他卻專寵你一人,就算你無所出,也要立你為后,遭到眾臣反對后,還揚言若不能立你為后,便一生不立后。”
哇……才十三歲,身邊兒的女人就多得數不清了……
凌霄自然知道,白夫人之所以會如此說,是要強調她對拓跋禹的重要性,讓她幫著在拓跋禹的面前求情,眼下她兒子已經被言修竹給殺了,無濟于事,是想求拓跋禹把他夫君放了吧?
凌霄不想管,大可說女子不干政諸如此類的話來搪塞過去,可她偏這般說到,“唉……白夫人,你們都想錯了,本來這些事情,關乎皇上的面子問題,我不該說,但我也是心中憋悶許久,不妨與你說說,其實,皇上哪里是專寵我一人啊,實在是有難言之隱。”
“?”白夫人顯然是有些驚訝。
凌霄又說,“就是因為他年紀尚小之時便睡了太多女人,縱欲過度,傷了身體,這男人的精元都是有限的,不知節制地用,會傷及根本,知道為何他四年前把府里的全部姬妾都趕走了嗎?就是因為他那里不行了……你說,滿眼都是美女卻又不能行事,豈不是身心折磨……”凌霄說到這里,那白夫人已經是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連哭都忘記要繼續了。
說到這里,凌霄又覺得太過分了些,畢竟拓跋禹是皇帝,這種事情傳揚出去他一個大男人的自尊都要保不住了,忙又說到,“不過好在我懂些醫術,經過這兩年的調理,他已經好了許多,所以啊,之所以他只有我一個女人,一來是因為我懂醫術,可為他調理,再來也是因為他現在的身體也只能吃得下一個,當年那種一男御數女的盛況恐怕是不復存在了。”
“這么說,公主你至今無所出也是因為皇上?”
“哦,這個倒與他無關,純粹是我的原因,他雖然沒有以前那么強悍了,但那方面還是行的。”凌霄趕忙解釋,拓跋禹的子嗣問題可是關乎國本的大事,若他不能生育那北國還不翻天啊。
白夫人怔了怔,似乎突然想起此行來的目的,怎么就扯了這么遠了,注意力一被轉移回來,悲憤的情緒又起,眼淚再次流下。
“無論如何,還請公主幫著勸勸皇上,只要公主能勸得皇上,為我拖延些時日,公主便是于我旬家和白家都有恩,太后那里自不必說,我們旬家也會成為你封后道路上的一大助力。”
“好,我一定會盡力的。”凌霄答應得好好的,心里卻想著,若她知道殺了她兒子,現在朝中人人討厭的國師言修竹是她師傅,不知道又會作何想法。
送走了白夫人,拓跋禹和言修竹才走了出來,言修竹一張絕艷的臉笑得花枝招展,拓跋禹的臉色就有點兒怪怪的。
過來便將凌霄給狠狠揉進懷里,“是不是覺得我把你折騰得不夠,竟然說我不行,今晚要你好好品嘗一下你夫君我放縱自我的后果。”
凌霄嚇得不輕,連連求饒,結果便是,那晚之后,凌霄兩天下不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