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以后,陽光煦暖,涼風輕拂,秋風刮面而過,清香撲鼻,卻也儼然吹來了一陣肅殺之意。
這本是個干農活的好天氣,可是在這一天,所有的奴隸都放下了鋤頭。
當然,這并非是罷工,而是九道山莊里一貫來的規定。
在今天,乃至接下來的幾天,他們都可以不用干活,只要比賽仍在繼續。
什么比賽?你懂的,親……是秋賽!
跟往常任何一場比賽一樣,一天一局,只要誰連勝三局,或者誰在最后一局也就是第五局中勝出,誰就可以昂首挺胸地闊步走出九道山莊,像只驕傲的公雞。
時值午后,禮炮轟鳴,載歌載舞,貴賓們談笑風生、魚貫而入,高坐于二樓專為他們精心設置的豪華看臺上。
此時的樓下早已坐滿了近萬名的奴隸,黑壓壓一片,依貴賓看臺的前方、左側、右側三方圍坐。而中間,在高出地面五尺左右的地方,搭建起十丈見方的大平臺。
這個平臺正是角斗的地方。
根據規定,比賽雙方,只要有一方從臺上掉落,那就算輸了。
不過呢,有人就要問了:如果比賽時有一方自覺不敵,找個機會跳下臺去,不就可以保全性命了么?
他錯了,因為臺下的四周,在丈把寬的地面上,全都是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的刀山,所以,那些落敗的奴隸,倒寧愿被對手一刀斃命,也不愿落到刀山上去受盡痛苦,最后悲慘地死去。
過不了多久,雄渾的長角終于吹了起來,表示今天的比賽即將開始,奴隸們頓時安靜了下來。相反,二樓的王公貴族們,卻越發地興奮,紛紛開始了大聲地交談。
這是秋賽的第一天,是以一刻鐘過去,仍不見有奴隸上臺,他們誰都不想打頭陣,因為打頭陣一點也不好玩,不僅暴露了自己,還要不斷地接受挑戰,只要稍稍聰明點的奴隸,都會再等上幾局,最好是等到關鍵的時刻再出手,比如最后一局。
但看臺上的公子哥們卻都忍不住了,有的拍起了桌子,有的摔起了椅子,有的甚至指著身后不遠的山莊總管漫罵起來。
總管名叫李不茍,父母給他取這個名字,本意是要告誡他做人要一絲不茍,不可以隨心所欲,而他自小到大也是這么做的,所以,在三十四歲那年,他就當上了九道山莊的總管。
而這群王孫公子們,卻大都喜歡叫他李狗,甚至還當著許多人的面稱他狗奴才,就如同使喚宮里的太監一般。可是,無論他們怎么叫他,他的臉上,至始至終都會掛著一副溫和的笑容。
他是九道山莊的總管,除了莊主,山莊里數他最大。他總是時刻提醒自己要更加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地位,總是時刻提醒自己更要忍,忍字心上一把刀,他卻寧愿讓刀扎進自己的心里,也得忍。
跟這些權貴們打交道,哪一位他都得罪不起,所以他要忍,而作為商人,如果想要讓這些搖錢樹乖乖地把銀兩掏出來,開開心心地把口袋里的、家里所能帶出來的銀兩,全都扔到山莊早就為他們準備好的麻袋里,他就更必須得忍:讓他們罵個痛快,瘋個痛快,玩個痛快。
罵他的是晉國太子,只見他笑容可掬地躬身上前,從懷里掏出手帕輕輕地在太子的額上擦了擦汗,心疼地說:"爺,罵了這么久,您一定累了?。?
太子掃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可不是?。?
李不茍又說道:"爺,都怪小的不好,讓您生氣了,小的該死,小的該死?。⒄f完,他狠狠地扇了自己兩記耳光。
太子拉住他的手,忽地嘻笑著道:"你這狗奴才,知道就好!爺不要你死,不過呢,你總該知道晚上要怎么做了吧?"
李不茍忙附到他耳邊低語了幾句,樂得晉國太子掩嘴大笑,連聲稱好。
這時,看臺上又是一陣嘩然,原來,此時的賽場中央,已然站上了一個彪形大漢!
看臺上頓時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這些公子哥的興趣又來了,有的已經開始在私下里賭他今日究竟能不能勝了。
熊倜坐在最前排。
他雖然不準備這么早上臺,但必須得認真地分析臺上每個人的動作,因為,他們都有可能成為自己的對手。
臺上的這個人,叫三八五八號,身高八尺,粗粗壯壯,滿臉虬髯,勇不可擋。
三八五八號舒展著好不容易卸掉鐐銬、暫獲自由的手和腳,臉上終于有了久違的笑容。忽地,卻見他猛一聲仰天長嘯,隨后又繞著場地縱身飛躍,手中劍光揮舞,就像一只初脫牢籠的雄鷹,自由自在地展翅翱翔!
全場登時掌聲雷動。多么雄偉的一條漢子,多么地令人震撼!
二樓的看臺上,已經有好幾位太子、世子,對著他舉起了酒杯,或翹起了拇指。
然而,轉眼間兩刻鐘快要過去,卻仍舊無人上臺應戰。
臺下的奴隸誰都不傻,在對手如此興奮,如此鋒芒畢露的時候,又有哪個笨蛋愿意挺身而出,試其鋒芒,挫其銳氣呢?何況,才第一局?
所以,奴隸們只顧自看表演,一點都不著急,但是二樓看臺上的公子哥們卻又要著急了。
不過,好在山莊早有規定,只見李不茍微笑著說道:"尊貴的客官們,根據本山莊的規矩,但凡角斗之勇士,在兩刻鐘內未有對手上場者,便可由客人們自由競價,出價最高者即可或抽簽,或指名,或指定,任選一個奴隸去應戰。"
說完他雙掌一擊,只見有兩個女子吃力地抬著一堆的竹簡走了上來,李不茍淺笑道:"這里便是本莊內最為強健的五百名奴隸的編號,可供抽簽之用。"
競價的過程并不激烈,秦國的世子一開口就是五十兩黃金,因為僅是第一局,并非終局,所以沒人跟他搶。
于是,那兩個女子又吃力地將竹簡搬到秦國世子的案桌上,然后**不已,一張俏麗的臉上開始泛出了紅暈,顯得越發地嫵媚。就在這時,那秦國世子淡淡一笑,忽地一把抓住身側一女子的手,探入竹簡叢中,撈了片刻,待得抽出之時,卻見世子的手緊緊地握住了女子的手,而那女子手里,又緊緊地握著一張竹簡。
女子當即嬌羞不已,這些王孫公子們登時眼睛都綠了,情不禁又是一番鼓掌,有人贊道:"美哉,妙哉!"
李不茍輕輕從該女子手中抽出竹簡,交與身后的隨從,隨從又走下樓去將竹簡交與站在賽場邊上的仲裁官,仲裁官看了眼手中的竹簡,大聲叫道:"八零一號,八零一號出列進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