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起身梳洗。看著銅鏡裡的自己,若真是個男子,一定會迷死萬千少女。自鳴得意了一番,才下樓用早膳。
剛到樓下,就見到納蘭蘊文站在門口抖著披風(fēng)上的雪花,看來他是來找我的。知道他要來邀我同遊,卻沒想到今兒就來了,還如此早。想著也不錯,不然真要在客棧呆著不成?
上前打了個招呼:“納蘭兄,真早啊。”
他轉(zhuǎn)過身,看見是我,也向我行了個禮說:“君昊賢弟,在下正好來相邀呢!你就已經(jīng)下來了!”
也不知道他家住在哪裡,便問:“納蘭兄用過早膳沒?若沒用的話,不如和在下一起如何?”
納蘭蘊文指了指外面停靠的馬車,“還未用過。在下也是來邀賢弟去用早膳的,既然答應(yīng)做賢弟的同遊,自然是我領(lǐng)你去吃點有特色的東西。還準備給你介紹個朋友。”
想起昨日在餐館的那位著醬紫色旗服的男子便問:“可是昨日與納蘭兄一起的那位公子?”
納蘭蘊文點了點頭,“他家也是世代爲商,因此想到你應(yīng)該不會介意。”
本來還在想著不想胡亂的認識人,聽他這一說倒放心了些,“納蘭兄真是深知在下心意,既是如此,在下自是不會介意的。”這才與他走出旅店,向他停在店外路邊的馬車走去。
剛上馬車便見到昨日那位著醬紫色旗服的男子,正在馬車車廂裡斜靠著漫不經(jīng)心的觀賞手裡的一塊質(zhì)純色白的暖玉,看色澤倒是塊和田玉中的極品—羊脂白玉。
待坐定後,納蘭蘊文吩咐車伕啓程,這才向我介紹:“這位是兆佳.蘇勒。”向他點頭示意,納蘭蘊文又向蘇勒介紹了我,他這才坐正身子,與我寒暄了幾句。
其實昨日蘇勒並未給自己留下什麼好印象,倒是覺得納蘭蘊文爲人不錯。今日細看兩位,身上所著衣衫材質(zhì)都是上品,想必都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自己爲了隱藏蹤跡,自然不會買貴重的料子,想必蘇勒是有些看不起的意思。不過也無所謂,反正自己也沒什麼心思與他深交。
納蘭蘊文見車廂裡太過安靜,便找來話題,“日前出京時,聽說科爾沁達爾汗王家的格格丟了。”聽他說起這個話題,倒是想聽聽的,有幾分期許他繼續(xù)說下去。心裡記掛著爹爹,不知他如何了。還有一個人,自己卻不原想起他的名字。
蘇勒舉著那塊玉,似乎在端詳著什麼,“是啊!我出京的時候也聽說了,聽說八貝勒著急著呢!還傳話給九阿哥叫他發(fā)散些人手,京城找不到就出京去找。”心想他怎麼會提起八爺?不過聽到八爺爲自己著急,心裡倒是感動得有點心痛。
納蘭蘊文看了看我,問道:“君昊賢弟可知此事?”
滿臉堆滿了淡然,“不知,之前不是從京城而來。家父早年已離開京師,只是年幼時在京城住過而已。”還是不要和京城拉上關(guān)係的好。
納蘭蘊文見我不知道此事,倒八卦起來了,“聽說這科爾沁格格失蹤第二天,本來被圈禁中的十三阿哥,就被皇上叫進宮裡去了。”
蘇勒點了下頭說:“我也聽說了這事兒,十三阿哥一出宮,立馬就四處尋人了,據(jù)說動靜還不小!”皇上已經(jīng)放十三爺出來了嗎?聽到他也在找我,心裡難過了起來,他一定很著急吧?自己竟然讓他如此擔(dān)心,在心裡對十三爺說了句對不起。
納蘭蘊文好似很疑惑。“你們說這格格好端端的怎麼就失蹤了呢?”
蘇勒伸展了下身子,還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誰知道?京城都被幾個皇子弄得天翻地覆了,只是對京城以外封鎖了消息而已。不過我倒是想見識下這格格是什麼樣的佳人,連八貝勒都能如此著緊。”心下冷笑,連八爺都著緊自己,卻沒他的消息,他果然是惱了吧!
納蘭蘊文見我一直都不說話,主動和自己說起話來:“不知君昊賢弟如何看待格格失蹤的事情呢?”自己便是當(dāng)事人,可那些無奈怎麼對人說呢?
“皇家的事情,在下這種凡夫俗子也沒什麼高見,或許是貪玩兒吧!”
蘇勒一直未和自己有過話語上的交集,但此時卻接了話去:“聽坊間傳言這格格和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交往甚密,可能有點男女私情也不一定。日前達爾汗王入京力保太子,或許與這有點關(guān)係吧!又是爲情所困的悲劇。”無意中被他說中心事,倒是楞了一下。
此時聽身邊的納蘭蘊文說道:“無聊做個談資便是了,也快到了,還是就此打住吧。”剛纔聽他們的話裡,定是八爺和十三爺著急找自己,弄得京城人盡皆知了,沒想到自己竟揚名京城了!馬車停了下來,蘇勒倒是毫不客氣的自己下了馬車,納蘭蘊文向我投來一個詢問的目光,我示意他先下,他這才下了馬車。
不過下車以後,卻沒見四周有酒樓,連個吃飯的招牌都沒有。面前只有一個小園子,蘇勒已經(jīng)站在了門前,顯得有點兒不太耐煩。
走進園子發(fā)現(xiàn)裡面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到比外面看起來雅緻不少。此時一個老婆婆走了過來,行了個禮,見到我的目光有幾分吃驚。
蘇勒目光已經(jīng)飄到了裡面,“叫素娥姑娘弄幾樣特色的點心吧!早上不要太油膩,沒那胃口。”那老婆婆應(yīng)了蘇勒一聲,就轉(zhuǎn)身往後面的一間小屋子走去。
見他二人很隨意的領(lǐng)著我走進右手邊兒的一個屋子,看來真是輕車熟路的。自己卻好奇這裡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剛下馬車時以爲這是他們某人的家,但想著他們這一身裝扮倒不像是住這種地方的人。
進到園子時,發(fā)現(xiàn)此間園子的主人必定是一個優(yōu)雅的女子,也想過或許是他們二人金屋藏嬌地地方,不過想想?yún)s否定了。即便現(xiàn)在坐的這間屋子,裡面的陳設(shè)也突顯出女主人的涵養(yǎng),可以斷定絕對不會是個簡單的女子,也不太象可以做人小妾的人。
蘇勒坐在我對面,目光很遊離,誰也沒看,他總給我一種傲慢和目中無人的感覺,所以對他沒什麼好感。
納蘭蘊文倒是彬彬有禮,此刻見我正四處張望,又流露出好奇的神色,微笑著說:“君昊賢弟,是否對此間主人很有興趣呢?”
蘇勒冷笑了一聲,“這素娥姑娘在開封公子哥兒圈子裡出了名的清高,錢買不動,權(quán)壓不了,誰都沒辦法。卻有不小的聲望。”心想,原來他是這樣看待男女之情的。
於是也不看著他,說了句:“好奇與風(fēng)月無關(guān)。”
納蘭蘊文乾笑了兩聲,似乎想打破我和蘇勒之間的尷尬氣氛,“這素娥姑娘的祖父本是前朝有名望之人,她父親在大清入關(guān)以後就辭官歸隱了,不過家底殷實。”納蘭蘊文熱情的給我講起這個叫素娥的女子。
“素娥姑娘自幼就是遠近馳名的才女,長大後上門提親之人將她家門檻都快踏破了。”之前進來時已知她定是個性情女子了。“素娥姑娘卻愛上了她家燒飯的大廚,當(dāng)時好多人都替她惋惜,但她卻非君不嫁,她爹爹一怒之下也與她斷絕了關(guān)係,又趕走了大廚。”
認真地聽著納蘭蘊文給自己講故事,“他們後來私定終生,但大廚沒多久就生病死了。此後她不再嫁人,爲了紀念自己的夫君,在此開了這間食肆,不過只招待夫君生前好友的家人或親戚。所以知道的人不多,但這裡的食物確實開封其他地方比不上的。”想想也就明白了,這個年代即使她真要打開門做生意,恐怕也很艱難。他二人中必有一人是與著素娥姑娘的丈夫頗有淵源吧!
三人在房間裡候著,期間聊了不少話題,但都是以納蘭蘊文爲中心,輪著交談。直到外間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一個清麗脫俗的女子領(lǐng)著一個侍婢端了些精緻的點心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