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死蟹”惶惑極了，她張紅著臉聽著張貴法嚴厲的批駁，望著眾人憤怒的眼色，感到她說錯了話，覺得萬分尷尬，此時恨不得地上有個洞，好讓她立即鉆進去。

“你，你們好甭逼我，”她羞惱地說：“當家的不在，這種事體我也攪不清，你們去找他好了，我不管！”

“啥，你不管？那好！我們去找黑無常去！為啥自己走走掉？是不是又去找他的東洋老子去了？又要來抓我們？找到他，我們要和他老賬新賬一起算！還怕他賴這一千多斤愛國糧！”

“死蟹”聽了頓時嚇得黃臉失色，額頭冒汗，求救似地望著陳二妹，陳二妹忙來拉張貴法的袖子：

“噯，噯，張隊長！張隊長！有話好說吶！有話慢慢好講的嘛！老板不在，老板娘她是從來不管這種事的，她確是不曉得！這樣吧，既然人家都解了，老板家也不能不解，你們說該稱多少就稱多少吧！這事體老板回來我給他講。他側頭又望望死蟹，見她沒表示什么異議，就爽快地對貴法說：“張隊長，總共需要捐助多少斤，你們算一下，我就去給你們稱！”

“那好吧，咱們進去稱?！辟F法、阿二、小土等立即提著麻袋走進糧倉去-

第二天一早，羅震山回來了，聽說捐助糧已被稱的去，他氣得火冒三丈，把矮子二妹叫來好一頓臭罵：“誰給你這么大的權力啦，?。拷心惆堰@么多的糧谷都給稱了去！我寧愿倒到河里去，也不情愿把這谷讓他們拿去捐助三五支隊！我為啥避走的？你們想一想，我避避掉，叫你們去送人情！這谷算是你捐的還是算我捐的？一千多斤吶-”

“老板，當時您沒看見，他們強橫霸道，多么兇呀，老板娘說錯一句話，他們把老板娘都罵得哭了，我們實在是頂不住了呀-”

“他們還敢吃了你不成！”羅震山又白了他“死蟹”老婆一眼：“你都給他們說了些什么，你這個沒用的東西！”死蟹低著頭不敢回答一句。

“這也不能怪老板娘，-”矮子二妹為“死蟹”開脫說：“他們說不解就要來找您呢，還說什么要與您新賬老賬一起算呢，當時我怕老板娘吃虧，怕老板吃虧-”

黑無常聽了更氣得跳了起來：“讓他們來找我好啦！讓他們來算好啦！我才不怕他們呢！已經給他們弄得這樣子了，還怕他們把我殺了不成！除死無大事，隨他們弄好咧！-我躲他們的目的是什么，不是怕他們！是不想讓這一千多斤谷白白給他們拿去。結果還是讓他們稱了去，嗨，你們這些飯桶！真正氣煞我了-”

他罵了陳二妹，又罵了老婆，覺得再罵也罵不回這一千多斤谷了。只得長嘆了一口氣。最后又問陳二妹，他們把這谷弄到那里去了？

“據說現在都集中在金村，馬上要用船裝去運到山邊莊給三五支隊送去的?！?

“搖到山邊莊去？哼，我聽說那邊還住著東洋人和皇協軍呢，我看他們能把這些糧食送進山去？”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他轉溜了一會小黃眼珠，叫過陳二妹來張弄他的耳朵，和他悄悄的說了些什么。說得矮子二妹直點頭說：

“嗯，老板，我馬上去！”

“好，你要小心點，這些糧谷即使他們拿得去，也不叫它們落在三五支隊共產黨手里。”他恨恨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