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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先下手爲強(一)

阿昌伯的工作雖然沒大變化,但工作量卻少了很多。在僞鄉公所時事務員們每天要吃魚吃肉,燒菜十分講究。燒得一點不如意,那些事務員們就拍桌打凳罵罵咧咧給顏色看。麻將叉到深更半夜還要起來給他們燒夜霄,既辛苦又捱罵。還低人一等。在平日待人上,鄉公所老爺們對他,要麼直呼其名,要麼叫他阿昌老頭,背後還叫他“飯烏龜”。而在這裡給工作組弄飯,一天三餐,每餐只燒一鍋飯,一鍋大鍋菜。幹活簡單,又受到尊重,從工作組從組長張祥榮到通訊員小王,一口一聲“阿昌伯”或“阿昌師傅”或“老丁同志”。同志們還一有空就幫他挑水,劈柴,揀菜??飯吃好後還幫他一塊收合碗筷,打掃衛生,和他共同做雜務。

他幹過僞鄉公所的活,在這裡弄這麼簡單三餐飯,簡直和休息一樣。一天有很多空餘時間。工作組學習時,在他不燒飯時也叫他一塊參加,文書小李還叫他學文化,教他記記簡單的賬目。

老阿昌學習挺認真,他覺得自己變年輕了,幹什麼都有一股勁。小李教他的字,他燒火時也念,揀菜時也念,在短短沒幾天時間,居然讓他學會了“毛主席”、“共產黨”、“解放軍”、和“人民”、“敵人”、“壓迫”、“剝削”、“白菜”,“羅卜”,“芋艿”,“茭白”,“大米”,“油鹽”,“醬醋”等字眼。

阿昌伯在這裡既是炊事員,又是事司務長,既是燒飯的,又是當家的。工作組只把每個月上面撥下來的糧食和伙食費給他,油鹽醬醋一概都委託他去菅。活很簡單,一天三餐,兩幹一稀,早上加幾個饅頭,禮拜天有時包頓餃子,有時下點麪條。算是改善了伙食。老阿昌在這裡簡直享起了清福。

但鄉工作組工作已經緊張起來,面上準備開始成立農會了。

在方家沿後面、羅家橋前面的保國寺裡,今晚像過去做佛事一樣,開起了大門。大寺門進去的頭進四金剛大殿裡,今晚點起了一盞汽油燈,照得坐著威嚴的四大金剛菩薩的大殿亮堂堂的。四大金剛腳下週圍,像螺螄沿河埠似地,一層層三三兩兩地在長凳上坐了好多農民,他們有的穿著破棉襖,有的穿著破長袍,還有的只穿著一件破夾襖,下身只穿條單叉褲。混身索索索地打著抖。在大殿後門邊,擺著一張向寺裡借來的方桌和幾把椅子,坐在桌子正中央的是一個腰繫駁殼槍的解放軍幹部,他的左右站著著的也是四五個肩挎長槍的解放軍戰士和一個也是帶木殼槍的幹部。坐在周圍的農民們都關切地看著他們。見寺門開了已經個把小時了,看看再沒有什麼人進來了,這時那位坐在桌前的解放軍幹部看了四周圍一下,說:

“人都來得差不多了吧?差不多了我們就開會。”

他就是解放軍工作組組長張祥榮。站在他左右和後面的一個是小王一個是小李,站在的後面的一個是林排長和副組長翁阿狗。

“差不多了,我看現在不來就不會來了。”會坐在前面的張貴法說。

“貴法,你們蘆葦漕人都到齊了?”

“大都到齊了。”

“還有羅家橋?”

“都來了。”

“還有方家沿?”方小土看了一眼說

“也差不多都到了。”

“呶,那好,我們現在就開會。”

聽主持會議的工解放軍工作組長張祥榮一說,大家都靜下來看著他,看他說些什麼話。這個解放軍工作組長,大家對他既熟悉,又生疏,熟悉的是他是本地蘆葦漕人,過去也曾看見過他,可是哪時他也是和大家一樣是一個農民,而且還是一個替羅震海家做長工的僱工。而現如今他去了四五年北方,成了解放軍工作組長,他現在要來領導九龍鄉一個鄉的民主攻改革工作,同時當年做僱工出身的人,過去只知道他會做田裡的各種農活,現在他當了解放軍看他怎麼做工作說話。而好多過去僱過他給他們當過長工和做過忙工的老闆們,他們輕蔑地看看他:一個當長工的,共產黨來了竟當起鄉長來了,看他說話行事像不像一個鄉長?

“農民兄弟們:今晚我們九龍鄉四村開個農民大會,”這時張祥榮望了周圍的羣衆一下就開始向大家說話:“鄉親們,你們大家都認識我吧,可能有的不大認識。我原來是蘆葦漕村的張祥榮,地過去在這裡的做長工的。抗戰哪回,我在這裡和老鄉們也一起打過日本鬼子,這裡許多人都知道我吧?現在上面派我回來當工作組長,大家知道,我當年也和大家一樣,只會在田頭幹農活,做不來什麼工作,我們工作組的其他幾位同志,也大都是農民出身,在部隊時只會打仗也不會說什麼話。因此到這裡來當工作組,在工作中難免會說錯話做錯事,還請大家多多原諒和支持。今晚上我們和大家見面了,希望後以後大家對我們有什麼就說什麼,做錯事說錯話就請大家及時提醒我們。現在我向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老林,這位是小王,這位是小李。這位是翁阿狗同志-”大家認識他他原是同下村航船佬大,”都高興地笑了,翁阿狗也高興地對大家笑笑。

“好,現在我們就正式開會。”張祥榮繼續說:“今天大會的主要內容是要選九龍鄉第四村的農會委員。

“同志們,自從我們接管鄉公所哪天起,舊的鄉村政權就消亡了,可是新的政權還沒有建立。因此我們要進行民主改革,成立新的政權,這成立農民協會就是第一步。有了農民協會下一步我們就可以民主商量怎麼成立新政權的事了。

“哪麼這工作怎麼做呢?在坐的都是經過我們訪貧問苦和各方面聯絡動員來參加會議的,經過工們工作組討論,你們這就已經是農會會員了。成立了農民協會,我們還要選日常替農會辦事的常設機構,這就是農會委員,這個委員就由我們全體會員來民主選舉。

“現在我先向大家講一下當農會委員的的條件,這當農會委員的人,作風要正派,爲人正直,要肯爲大家服務,大家也願意與他打交道的。再一個解放前沒有做過什麼僞職的貧僱農,歷史比較清白。具備這些條件的不論年齡大小,不論男女,不論本地人外地人都可以當委員。現在請大家溫釀一下,議論一下,等一下就可以提出來。”

他說完話,四周的羣衆嗡嗡嗡地議論開了。趁這時候,小王還從做在寺裡的小學校里弄來一塊小黑板。掛到牆上,準備記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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