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陳沙,你看這個情況怎么辦的好?”
這個姓陳的翻譯知道龜田思想比較保守,不大想冒風險,因此他又摘下眼睛來擦了一會說:“太君,依我看還是先叫九龍鄉鄉長派人去查一查吧,他們鄉里也有十幾個鄉丁。他們本鄉本土的,人頭又熟,各保各村都有些什么刁民,心中也都有數。讓他們先下去查,等查得有點影頭了,那時我們再派一些憲兵和皇協軍下去抓人也就有目標了。
龜田聽了點點頭向他伸伸大拇指夸獎他說:“陳沙,你的腦袋大大的好用!”
姓陳的漢奸聽了受寵若驚,忙揮揮手謙虛地說:“嗨,太君,不敢當!不敢當!我比起太君您來差的遠了。”
龜田猛立起身來又望望電話機想去打電話,可立起后又想到電話線已經給割掉了,只得又泄氣地坐了下來。
“陳沙,你再打個電話給通訊班。叫他們快快的修,臨時線架一條也可以,叫他們接通了趕快打過來告訴我們。”
“嗨!太君!我馬上就打。”姓陳的漢奸又走到電話機旁去聯系總機。
天色陰沉沉的,在夜幕下顯得更暗更黑了。在慈善局的九龍鄉鄉公所里,今夜又傳出來響亮的劃拳聲、喧囂的吵鬧聲。這刻上,慈善局里面的那個大廳,已經點起了汽油燈。雪亮的汽油燈光照著周圍兩張八仙桌上,擺放著的熱氣騰騰誘人食欲的佳肴美味。十幾個穿長衫短打的鄉公所職員,正站著端著杯子,在向坐在上橫頭的新上任的鄉公所秘書、主管事務員羅震海敬酒。
此刻羅震海穿著常青華絲夾袍子,大襟上系著閃閃發亮的懷表表練,臉上是紅光滿面,小分頭梳得雪亮,一副風度翩翩春風得意的樣子,這和昔日在蘆葦漕出入與阿秀在一起時穿著對襟布衫的羅震海已判若兩人了。
“來來來!小羅,我敬您一杯!我敬您一杯!祝您官運享通步步高升!”
“來,來,羅秘書,我也敬您一杯!祝您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來來來,羅主管我也敬仁兄一杯,祝你升官發財,早得佳偶,美滿幸福!”玻璃杯丁當響,把酒潑撒得滿桌滿地。平時不大會喝酒的羅震海,被一杯接一杯強灌得臉紅脖子粗,已經昏昏沉沉的了。
“好了!好了!對不起,我不會喝酒的,我實在已經不勝酒力了!”“謝謝,各位先生,就算我喝了吧!請原諒小弟!原諒小弟吧!”羅震海只得放下杯子躬身抱拳向許多還要來敬酒的同事們說好話推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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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那就請震海先生 以后多多關照啦!”
“對呀,對呀,震海先生年輕有為,學歷又高,又是鄉長的胞弟,以后我們就更要多多仰仗您啦!”
“是啊,是啊,我們辦事有啥不周到的地方,還得請小羅先生在鄉長面前多多包涵!”一片阿諛奉承之聲,搞得羅震海昏頭漲腦。只是應酬地不斷點點頭謙虛地說:“啊也,諸位顛倒了,兄弟才疏學淺,初來乍到,啥也不懂,還得多仰仗諸位仁兄支持幫助才好啊!“
“那里!那里!”
“有啥事體你仁兄在羅鄉長那里,美言幾句,一切就都好辦啦!”
“是啊,工作嘛,我們都會做的,您只要講一聲就是啦。”
“那當然!那當然,您在這里就像羅鄉長在鄉里一樣。”
羅震海不時點著頭又不時搖搖頭,似乎又同意又不同意皺著眉頭正想說什么,在辦公室里值班的閻金堂哇哇地叫:
“電話!電話!上面請鄉長接電話哪!”
“告訴他一聲,羅鄉長不在不就得了嘛!”馮事務員端著酒杯喝斥他。
“哪里來的?”羅震海放下杯子問。
“好像是西門要塞來的,口氣很兇,說是要羅鄉長親自接。”
“哎,回絕他,就說鄉長不在就得了!”馮事務員不耐煩地說。
羅震海猶豫了幾秒鐘,拿出手帕來擦了擦嘴,親自到值班室。拿起電話耳機謙虛地問:“喂!喂!您是哪一位?”
“你是誰?”對方口氣強硬的說。
“你要誰呀?”羅震海聲音也不示弱。
“我是西門要塞-”
羅震海不由的怔了一下。這時對方又傲慢地問:
“你是羅鄉長嗎?”
羅震海趕快回答:“不!我不是。”
“那你叫你們鄉長來,龜田司令有要事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