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的東京似乎格外愛下雨, 淅淅瀝瀝地,惹得人怎么也睡不著。
雅美心里裝著事,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 腦子里各種事情交錯讓她心神疲憊。
平穩(wěn)的呼吸聲隱隱約約地在耳畔徘徊, 她偏過頭去, 幸村就睡在她身側(cè)不遠, 規(guī)矩地平躺著, 闔著雙眼,胸口微微起伏,一副熟睡的模樣。
借著窗外微弱的光芒, 雅美瞇起眼隱約能夠看清他側(cè)顏的輪廓。他俊美的五官被黑夜籠上薄紗,恬靜而神秘, 讓人看不分明, 像是阿波羅一般的神祇, 又像是潘多拉一樣充滿誘惑的魔女。
她稍稍挪了挪頭,能嗅到他發(fā)間洗發(fā)露獨特的清香。
瞥見對方輕輕顫動的睫毛, 雅美不自覺地勾起了嘴角。
她索性略微支起身子,使壞地將對方的被子掀開一個角,然后迅速地鉆了進去。恰巧剛剛觸碰到他的那一刻,一雙溫暖的大手撫上了她的腰肢,將她輕輕地摟在了懷里。
“怎么了?又睡不著嗎?”幸村的聲音沙啞夾雜著幾分慵懶, 一聽便是睡意來襲的模樣。他低頭蹭了蹭雅美的發(fā)頂, 輕輕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
雅美不說話, 乖巧趴在在他胸口處, 一雙手輕輕搭在他身上, 整個人柔軟地像是一眼極致的溫泉。
不過趴久了也有些不舒服,雅美便不安地蹭了蹭。
幸村略微側(cè)身將她擁在懷里讓她靠得更舒服些, 又伸手把她把被角掖在身下,這樣既不漏風又能限制她的退路,簡直一舉兩得。
他平時睡覺也習慣壓被子,尤其是冬天。但這幾天他故意沒壓便是料到了像今天這樣的情況發(fā)生,偏偏雅美還不知情,權(quán)以為捉弄到了自己。
幸村抿了抿唇,露出一抹笑意。
雅美倒沒想這么多,任憑他將被子掖好,她將頭埋在他肩頸處,嗅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里仍舊惴惴不安。
“今晚……會發(fā)生什么事嗎?”
傍晚的時候那個叫柯南的小孩又來了一趟,說是毛利小五郎讓他來轉(zhuǎn)告一番,如果發(fā)生了什么事,請幸村務必多留意窗外的情況。
他們都聽出男孩口中意有所指,睡前故意拉開了窗簾,為的就是能夠在第一時間看清狀況。
想到今晚可能會發(fā)生什么事,兩個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幸村順著她的話瞥向窗戶,雨水斜斜地打在上面,流下一串串細小的痕跡。
“感覺自從你出現(xiàn)連雨水都變得多了起來……”幸村嘆了口氣。
雅美先是因為他突然轉(zhuǎn)換話題而愣了一下,隨后又有些哭笑不得。仔細想想,她和幸村待在一起的日子里還真有不少時候都在下雨。
“這可不能怪我……”她嘟囔著,有兩分自己也沒察覺的嬌嗔。
長澤雅美不怎么喜歡下雨,倒不是說她不喜歡雨天,相反她很喜歡白晝里的雨景。
她小時候就常常拿些大小不一的碟碗杯蓋,在屋檐下整齊劃一地擺開,聽著雨水順著檐角滴落在上面叮叮咚咚地敲出各色聲響,有時候她便能這樣一個人玩上一整天。
但每當夕陽西下,景色被黑暗吞沒,雨聲便成了她恐懼的最大來源。
暮色四合,夜深人靜,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從小獨自在異鄉(xiāng)生活產(chǎn)生的陰影便在此刻慢慢顯露身形,如同跗骨之蛆。因此她夜里常常睡不安穩(wěn),偶爾碰上雷聲恐怕就得一坐到天亮。
這種情況在長大后慢慢有了改善,但那股心悸的感覺卻依舊留在心底。
她伸手環(huán)住幸村,棉麻的睡衣舒適且輕薄,對方的體溫不斷地從相接觸的地方傳來,溫暖的感覺讓她慢慢安下心來。
“你在想什么?”幸村的聲音幽幽地從頭頂傳來。
“……我在想那個人的動機。”
“他弄得這么聲勢浩大,是想要做什么呢?吸引視線嗎?可這對他來說又有什么好處呢?”
“難道說……這是調(diào)虎離山?在這期間他已經(jīng)神不知鬼不覺地達到目的了?”雅美忽然緊張起來。
幸村被她這一番言論弄得有些好笑,“你有聽到這兩天說哪里有人失蹤了嗎?”
雅美抬起頭來恰好迎上他的視線,她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
“你看,長期呆在醫(yī)院里都是要佩戴身份證明的,如果有人出了事,不可能一聲不響的。”幸村似乎的確有點困,聲音懶懶的,“沒有什么是悄無聲息的……”
“可是……現(xiàn)在那個人這么做不就等于暗示么。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一個生命流逝嗎!”
“但我們現(xiàn)在沒有辦法找出惡作劇的人,只能等他自己露出馬腳。”幸村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又有些不甘心。
雅美聽了他的解釋,心里仍舊悶悶地。
“……感覺好不真實……這種事,居然發(fā)生在自己身邊什么的……就像電視劇一樣。”
雅美嘆了口氣嘟囔著,幸村知道她這是心里難受,在試圖用調(diào)侃減輕壓力。
“有我呢。”他將手覆在她手上,然后輕輕握住,因為常年握拍而起著薄繭的掌心蹭得雅美癢癢的。
“抱歉……咳、咳……”他正再說點什么,忽然嗓子不太舒服,轉(zhuǎn)過頭去咳了兩聲。這兩日他常常干咳,要不是癥狀不同,雅美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有了花粉癥。
“吶,要是我憑空消失了你會怎么樣。”雅美突然間像是來了興致一般追問道。一雙眼睛亮亮的,似乎是正在討論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你覺得我會怎么樣?”幸村嗤笑一聲反問道。
“我不猜。”
“那我也不告訴你。”幸村挑挑眉,頗有幾分痞氣。
“……”雅美突然覺得他這張臉實在是漂亮到太可惡了,讓她完全生不出氣。憋著一肚子悶火,雅美癟癟嘴慢吞吞地翻了個身,殊不知她這幅模樣讓人看起來實在想欺負。
“不說就不說。”
“呵,行了幼稚鬼,快抓緊時間睡會吧,半夜還有得忙呢。”幸村伸手環(huán)住她,在她耳邊輕聲說著制止她的動作,雅美哼哼了幾聲半推半就地轉(zhuǎn)過了身。
俗話說當你睡不著的時候最好找個人聊聊天轉(zhuǎn)移注意力,說著說著就十分容易犯困。但通常情況下,被喊起來聊天的那個人會越來越精神。
幸村精市現(xiàn)在就是這么個情況。
懷里的人很快便進入夢鄉(xiāng),他卻越來越精神,他直愣愣地盯著天花板,心里想著雅美剛才那個提問到底是什么意思,眼神也慢慢嚴凌冽起來。
沒有什么會是悄無聲息的……
她……要回去了嗎?
————
看見窗外光芒亮起的那一瞬間幸村幾乎是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
“發(fā)現(xiàn)了什么?”雅美被他的動作弄醒,反應過來之后也跟著緊張地爬了起來。
幸村從窗邊收回視線,沒有直接回答雅美的問題,他一邊迅速地跑回床邊穿上拖鞋,一邊快速地問道,“現(xiàn)在幾點?”
“啊啊、十二點半。”雅美拿過手機摁亮屏幕,手有些微不可見地顫抖。
記下了時間,幸村也不再猶豫,隨手抄起架子上的外套搭在肩上,拉開門的同時他轉(zhuǎn)過身來,走廊上的燈光隨之傾瀉而入,他神情堅毅,整個人一瞬間成熟了起來。
“走吧。”
鬧鐘響起的那一瞬間柯南立馬睜開了眼,夜光的表盤上清清楚楚地寫著十二點十分。
毛利小五郎慌慌張張地從床上跑到窗邊,遠處的房間里正清清楚楚地上演著殺人的一幕。一道黑影高舉著手中的匕首,刀尖猛地插入另一道黑影的背部,手法精準而狠辣。
“毛利叔叔!”
“柯南你也看到了吧?!這根本不是幻覺!”
這哪里是幻覺,這擺明了是一場謀殺案!
毛利小五郎飛快地撈過一旁的拐杖,眼里生氣地幾乎快要噴出火來。
“竟然敢這么捉弄大偵探!”
毛利小五郎迅速地擰開門朝著他所看見的舊倉庫的方向跑過去,柯南緊跟著他的腳步跑出了門,然后出門之后,他卻迅速地朝著另一個方向跑了過去。
他穿著阿笠博士特制的紅白色足球鞋在廊道上奔跑著,聲音卻十分輕巧,為的就是不驚擾敵人。
看著近在咫尺的門,柯南臉上閃過一絲勢在必得的笑容。
他急急地在門口停下,這間倉庫果然沒有上鎖。迅速地檢查了一番□□,他一腳踹開門,露出了一間被雜物堆得滿滿當當?shù)膫}庫。
他打開燈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五感放大到極限,極為細致地打量著四周。
服裝……器具……一切就如同他傍晚來偵查時一般,擺放地整整齊齊,甚至于他在雜物堆里發(fā)現(xiàn)的那個用來做急救練習的人偶也在角落里癱地好好地,連位置都沒挪過!
他臉色一變,蹲下身子再湊近一看,就連他故意搭在人偶手腕三指處的一根白線也依舊好好地呆在那!
他唰地一聲抬起頭,恰好能從此處看見幸村精市病房附近的那個舊倉庫。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