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俊在物理樓前的小樹林里停住,他背著個身子氣呼呼地喘著氣。
蘭花輕輕地喚“張俊——”,
他不答應也不回頭,執拗地盯著一棵樹,把個厚重的背冷對著蘭花。
蘭花也不知道這是怎么了,又叫了聲“張俊——”,換回來一個氣呼呼的“哼”聲。于是也索性不說話了。
“蘭花,不要再這么折磨我了,不管怎樣,給我個答案……”
他猛地回過頭來,眼睛灼灼的,一副決然的樣子。
“什么……答案?……”
蘭花的聲音很低,低到像是在心里自言自語一樣。
“我為什么頭腦發熱跑到這個城市來?你難道不明白么?”
“我……”
張俊不容得蘭花說完,又急急地說下去:“高中時你從不主動跟我說話,你老是跟萌萌說啊說的,我都真希望能把她換成我,哪怕一次也好……”
“可是我沒有機會,我也只能那么偷偷地看你幾眼,還怕其他人看出來……”
“我老問自己,究竟看上你什么了?我甚至都不了解你。真的,進一,你的心思深極了,我猜不透你,我不知道跟你相處會是個什么樣子,你會不會還像現在這樣,把你的心思收的緊緊的?我有的時候會想算了別自討苦吃了,可是,可是我還是這么一門心思的想跟你在一起,從我開始追逐你的身影的那刻起,我就知道,張俊,你完蛋了你……”
“你不知道偷著喜歡一個人有多么辛苦,尤其是喜歡像你這樣的女孩子”
“我知道的,我能從心里體會出來……”蘭花喃喃地自言自語著。
張俊手抓著胸口,急急地往下說,他已經豁出去了,他要把藏了好幾年的心事一股腦地全倒給“當事人”了,這次他真的是豁出去了。
“你天天跟萌萌在一起,我沒有機會,說實話我真有些忌妒她啊。我只能找些理由接近你,我每次送給你的櫻桃,都是我上課時一顆顆選的,我還不能挑最好的,我怕別人看出來。
我一顆顆地在手里摸過,當它們在你手里嘴里停留的時候,就好像是我在輕輕地觸摸你的手你的嘴唇,我一直是這么想的,這么想的時候我心里好過了些……哦,對不起,進一,我不該這么想,我也恨自己,我怎么會有那么齷齪的想法……”
“可是,我真的瘋了,我知道你報了這個城市的學校,我就啥地方都不想去了。
那個暑假真漫長啊,你卻連畢業典禮都不來,你不知道那個傻小子在校門口等的那個心急嗎?
我剛來第一天就等不及地跑來看你,我在你樓下等的時候多希望你能眼睛一亮,當然我不指望你能表現出哪怕一點興高采烈來的,可是你當時卻是呆呆的看著我,跟不認識我似的,難道過了個長暑假,咱們就成陌生人了么?或者是……你一直就只是把我當作個陌生人?”
“你不知道我為你受的苦,你這個壞東西,哦,對不起,我不應該罵你……可我還是要罵你,你太壞了……不要什么都不說,不管怎么樣,你都給我個答案,我什么都能接受,我知道剛才那個男的對你有意思……”
“沒有……”蘭花緊張地反駁。
“什么沒有?傻子都能看出來,他那惡心的眼神,像能把你吃了似的,哦,對不起,我現在的眼神估計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沒有?他干嘛畫那幅畫,當然老實講,他畫的還是蠻好的,那時候的你應該就是那個樣子的……進一,我知道這點我比不上他,他畫畫那么好,文筆估計也不差,可能你更愿意跟他在一起……
哦,我不想說了,不管怎么樣,進一,給我個明確的答復,什么樣的結果我都能接受,只要你給我個答案。”他說完了又轉過身去了,肩膀輕輕地顫著。
“可是,可是,你從來沒問過我愿不愿意啊……”蘭花激動得已經全身發抖了,她眼里含著淚,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張俊一下子轉過身,不相信的看著她,突然明白過來,猛地抱住了蘭花,抱得緊緊的,一刻都不想松開。
蘭花一下子煥然一新了,她沉浸在強烈的激動中,就連整個的夜都是晶瑩透明的了。
馮媛媛圍著蘭花打著轉,看著不一樣的蘭花又說不出不一樣在哪里,就老逼她“說,有什么事,快說”,蘭花就是抿著嘴笑不言語。
秋白說“媛媛,你讓進一清凈會兒,你這么鬧,將來誰敢要你呀”,馮媛媛就又撒著嬌蹭到秋白的床上,粘著秋白去了。
再次見到郭新亦的時候,蘭花有些不好意思,郭新亦馬上就看出來了,呵呵地笑著說“真便宜那小子了,他肯定把我當成假想敵了”,又說“我以為你們還要拖個一年半載呢,原來他也是個愣頭青……”
由于張俊的突擊輔導,蘭花年終的成績還算過得去,至少都及格了;
秋白的成績是個中等,都沒見她怎么復習來著,她的腦子還是十分聰明的;
姜芳菲和陸蕓考了個全班第一和第五,著實為宿舍爭了把光;
至于馮媛媛,有一門專業課掛了,直到放假回家的時候,嘴還一直撅著。
蘭花乘火車回家的路上,心情有些沉,她希望火車就這么一直開著,永遠也到不了家。
車上擁擠極了,她和張俊還好買到了坐票,過道里很多人只能坐在行李或者舊報紙上打盹兒,還有些人蹭在位子邊上斜依著,蘭花想活動下身子都不行。
張俊一直握著蘭花的手,太擠了的時候還整個把她纜在懷里。
蘭花真想一直這么躲在他的懷里,最好這車就沒完沒了地開下去。
但是她哪能老躲在他懷里呢,這么多人哪,多不害臊;而且顛簸了18個小時,火車還是到站了。
接站的人很多,蘭花和張俊故意離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