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紹祖冷笑一聲:“做什麼給她生路,爺只要一看見她就想起了她那個貪婪的父親,如今欠我那麼多錢,還跟我來要錢,偏還是個沒用的,這樣的拖油瓶,死了才和我的心呢,死了府中也能多省一口飯菜呢。”
迎春只低頭,不敢看孫紹祖,似乎已經習慣了他的咒罵。
孫紹祖見了,更加的生氣,只吩咐道:“還不將這掃帚星帶了出去,打一頓,爺見了她就生氣。”
迎春並沒有求饒,也許以往的迎春會說幾句,不過此刻的迎春卻並不開口,她只是看著孫紹祖。
孫紹祖見迎春看著自己,心中更加的惱了:“你看什麼看,你以爲你現在還是榮國府的二姑娘嗎。真不知道爲什麼當初我要將你這個賠錢貨應許進門。”
說著就催人將這迎春帶了下去打。
而孫紹祖更是拿了馬鞭更是打的一點都不留情面。
迎春被打暈了過去,而孫紹祖看迎春的情況,認爲這迎春是出氣多入氣少了,請個大夫也不過是要錢的主,因此讓人秘密將這迎春扔了,對外只說是意外死亡。
迎春被打了扔了出來,外面的人也只當死了,而迎春被自己身上的刺痛痛醒了過來,然後她也根本辨不得這方向,只自己走,卻不想也是上天的安排,竟然讓她遇上了黛玉的馬車。
黛玉聽了迎春的話,明白的點了點頭:“二姐姐,如此說來,那孫家還不知道你沒死。”
迎春點了點頭:“是的,他們只是隨便找了個地方扔了我,卻不想我還沒死。”
黛玉略略沉吟了一下,然後似乎想到了什麼,只看著迎春道:“二姐姐,你如何就能確認他打不死的,我總覺得這裡好似有些不對勁。”
迎春聽了笑了起來:“自然是我有算計的。”
黛玉一愣,只看著迎春:“二姐姐怎麼算計了,而且二姐姐怎麼就會算計了呢。”
迎春的臉上泛起一絲無奈:“也許是因爲嫁給了這個孫紹祖,因此讓我明白了,若想要生著出那個門是不成了,因此唯一能做的死出那個門。”說著回頭笑看了黛玉一眼:“林妹妹,你知道嗎,其實我這樣做根本沒有把握,因爲人一旦被折磨,只怕是過不得那一道坎的,但是我根本就沒得選擇。”
黛玉很是好奇:“二姐姐到底做了什麼?”
迎春微微一笑:“其實那秀桔衣服上的洞是我故意磨出來的,因爲我瞭解秀桔特別喜歡那一件衣服,而秀桔在成了孫紹祖的人以後,也一直看不起我,有事沒事總也是要找我算賬的,正因爲如此我才設了這圈套,而孫紹祖,最見不得我的不語,因此他一直想要一個上得廳堂入得廚房的奶奶,偏偏我是個二木頭,他自然心中憤然,總認爲大老爺是有意騙了他的銀子,所以才這般的對待他,因此他自然不會放過我。
果然,一切如我預料的進行了,秀桔果然是惱火了,然後又跟孫紹祖撒嬌,孫紹祖自然就恨我了,因此打我是必然的,但是要讓孫紹祖認爲我必死,這一點還真正讓我想了好久,後來也是湊巧,我竟看見孫家的一隻兔子,無意中吃了一種草竟然聳拉了腦袋大半天,也曾問過獸醫,只說是無事,當時我也沒留意,只是覺得好玩,後來想起,我就使勁的讓孫府的兔子雞鴨做試驗,好在老天幫我,如此竟然找了十日左右也是找到了。”
然後回頭看了黛玉一眼,接著道:“其實我也想不到會有用到的時候,結果那日我在捱打前,瞧瞧吃了那草,然後就趁過來那副出氣多入氣少的樣子。”說到這裡迎春笑了起來:“不過說實話,即便如此,我還是被打的滿身傷痕了。”
黛玉聽了,不覺雙目含光,雖然迎春說的簡單,但是黛玉明白,這裡面一定有好多曲折在的,不然迎春又怎麼可能有這麼一身的傷勢在呢,不過既然迎春不樂意說,黛玉也不再勉強了,只是道:“不想二姐姐竟然也學會了算計了。”
迎春聽了笑了起來,眼中卻是無奈,笑中卻帶了深深的嘲嘰:“傻妹妹,並不是我不會算計,只是環境會改變人的,其實不管是誰,在那樣的府中住的久了也是會算計的,而我自然也就不例外了,我在那府中住了這麼多年,多少算計沒見過,以往只以爲只要能夠用一張面具就能保護了自己,可是直到我被賣到了孫家,又遭遇了這些,我才真正的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面具有時候也是不能保護我自己的,只有相互算計才能活下去,這兒也就所謂的適者生存吧。”
的確迎春的面具在榮國府是最好的,但是在孫府卻讓她嚐到了從未有過的痛苦,也難怪迎春會這麼火。
黛玉聽了迎春的話,點了點頭,然後看著迎春道:“二姐姐,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還打算回那個府嗎。”
迎春微微搖頭:“賈迎春已經被打死了,如何還能回那府中,如今我只想換個環境好好生活,做一回自己纔是最重要的,我不想再爲了別人而勉強自己做什麼。”想到這裡迎春擡起了頭:“該是重新開始的時候了。”
黛玉點了點頭,然後略略沉吟道:“二姐姐,若是你真心要和那府中斷了關係,我倒也是有些法子的,只是那府中你真的一點都不留戀嗎?”
迎春嘆了口氣:“若說不留戀,那是假的,至少對於四妹妹,我還是很擔心,在那樣的府中生存,不知道將來會如何,只是我素來也就管不得這些了,何況當初我在孫家的遭遇也曾想了法子要那府中人能幫一把,可是他們卻給了我一句,出嫁當從夫,然後再也不曾管我,如此情況,你說我還能說什麼。”
黛玉嘆了口氣:“既然如此,二姐姐,你去揚州吧。”也許迎春說的是對了,早早的離開對迎春也是好的。
“揚州?”迎春看著黛玉,要黛玉說明白了。
黛玉點了點頭:“揚州有我開的一個書院,叫敏玉書院,其實也是先父留給我的,哪裡的孩子都是一些孤苦無依的孩子,好些是災難中的生存者,不過也許因爲經歷了貧苦吧,所以那裡的孩子個個都是明白事理的很,唸書也是個個努力的很,而我也因爲每個人的基礎和愛好不同,所以總也是找一些技藝不同又好一些的先生教導他們,二姐姐的黑白之術是極好的,若是二姐姐樂意,就去那裡做個弈棋的先生吧。”
迎春看了黛玉好一會,然後笑了起來:“既然如此,我就去揚州。”
黛玉點了點頭:“如此,二姐姐只在這裡養好了身體,我讓人無安排了,過兩日,秘密送二姐姐離開,反正以後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賈迎春這個人了,只是二姐姐將來要叫什麼呢。”
迎春想了想道:“假的一生已經過去了,真的新生就要到來,我雖不是鳳凰,卻想浴火重生,因此我以後就叫玉藿昇吧,借用妹妹的玉爲姓,藿香的藿,長樂昇平的昇。”
“玉藿昇?”黛玉想了想,然後又重複的喃喃喊了幾遍,又笑道:“真好,這個名字可也是意義非凡呢。”
迎春點了點頭:“是的,迎春已經死了,這世界上只有玉藿昇了。”
黛玉點了點頭:“也好,二姐姐,如此就這麼決定了,我這就給你去安排了。”
迎春,不,應該說是玉藿昇點了點頭,然後嘴角露出一絲釋然的笑容,從此自己真正是得了自由了。
黛玉將玉藿昇的事情跟帝玄熙說了,帝玄熙點了點頭:“我也才得了消息,說那孫家的奶奶意外得病死了,原本還不知道跟你說這事情,想不到裡面竟然還有這樣的曲折,看來那個姓孫的也該是活到頭了,玄翰不需要這樣殘暴的人。”然後又看著黛玉道:“不過有件事情,跟你說了,你可別生氣,那孫家奶奶死了,可沒料到的是,那榮國府竟然只派了個賈璉去弔喪,其他人都不曾去。”
黛玉聽了,臉上有了些怒氣:“真正是沒有骨肉情,如此說來,我那二姐姐倒也是聰慧,如今脫離了那孫家,倒也是好的,浴火重生,自是比陷入在那淤泥中要好。都屬善棋者,心中自有丘壑,我今兒算是見識到了,想不到平日那樣的二姐姐竟然會這般的厲害,可嘆那個府中還不知道失去了什麼樣的寶貝呢。”
帝玄熙聽了笑了起來:“那府中原本就會記一些無聊的人和事,不然也不會這樣算計黛兒你了。”
黛玉點了點頭:“所以那府中的人真是可憐,而二姐姐也沒打算回去,只說要換了名好好的重新開始生活,因此我邀請了二姐姐去揚州做敏玉書院中的弈棋先生。”
帝玄熙點了點頭:“這也是個不錯的主意,做個弈棋先生,生活反而平靜。”
黛玉點了點頭,然後對帝玄熙道:“炫雩,能不能派人送二姐姐去揚州,這二姐姐的身體還沒全好,何況我也不放心二姐姐獨自上路,因此想讓你派個人送她去,這樣我也放心了。”
帝玄熙微微一笑道:“這有什麼不可以,我這輩子,最看不過的就是那些愚蠢的女人,如今你那二姐姐能有這般的見識,能冒了九死一生的做法逃出來,可見她是個難得的人物,我自是可以幫她的。”又加了一句:“何況還有你這般爲她說話,我自然更是要幫忙了。”
“貧嘴。”黛玉笑罵一聲。
帝玄熙正色道:“黛兒,說真的,有時候我還擔心你的心軟,但是現在我可看清楚了,你也是個明白的人,因此救眼下的二姑娘是可以的,但是那府中人,卻不是任何人都能救的。”顯而易見,帝玄熙還是擔心黛玉心軟。
黛玉點了點頭,然後微微一笑:“所以說,那府中的人是真正救不得了,而我也沒打算去救。”
帝玄熙聽了黛玉的話,滿意的點了點頭:“你能明白這一點就好了。”
黛玉嘆了口氣:“我自是明白的,唉,好些事情如今也是該了斷了。”
帝玄熙點了點頭:“是啊,也該是讓那些事情了斷了時候。”心中盤算著什麼時候,也該是將四大家族滅了的時候,免得自己心中一直這般的耽擱著,也不舒適了。
黛玉自然不知道他所謂的了斷事情是什麼,不過黛玉也明白,如今帝玄熙既然答應了要幫助這迎春,因此想來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果然,三日後,帝玄熙就讓人秘密送玉藿昇離開了金陵。
而對於孫府死的賈迎春,在榮國府,除了賈母王熙鳳有象徵性的掉了幾滴淚水,也沒人去找那孫家要個說法。
而也是在這個時候,玄翰皇朝的國師回來了。
帝玄熙聽聞這個消息後,親自去迎接那個神秘的國師,黛玉並沒有去,而是留在蘇園。
難得帝玄熙不在,黛玉則索性去院中逛逛,湊巧,這梅凝香又讓人送了新品種的梅樹來,黛玉就看他們種植。
這些種植的人,都是梅凝香親自挑選的,因此自然也都是寫安全的人,何況黛玉還帶了鳳扇衛和萱蕓,於是倒也不用擔心,只待他們種植好了,自己纔回到小居閣。
可不想黛玉纔回來,這前腳才進門,這帝玄熙的後腳就進來,邊進來邊喊道:“萱蕓萱草,快給你們姑娘更衣,我要帶她進宮去見國師。”
黛玉聽了他的叫喚,不覺一愣:“你做什麼這樣哲哲扎扎,不過是見人,有必要讓你這般緊張嗎。”
帝玄熙點了點頭:“自然是緊張了,你想,你好歹可是我選的新娘,偏偏國師又要見了你才能選日子,因此我自然緊張了。萬一國師不選日子怎麼辦?”
黛玉好笑的看著帝玄熙,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道:“是啊,若是你那國師不同意呢,只認爲我不是你命中的那個人呢,那麼,你可會放棄了?然後另外再找一個也就是了。”
帝玄熙一副你在開玩笑的樣子看著黛玉:“你說什麼呢,怎麼可能放棄,你可是我的心,若心沒了,我又如何能生存下來。再說另找一個也不成,我纔不管另外是什麼人呢,反正我只要你。”
黛玉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你又有什麼好緊張的,橫豎你是要跟我在一起,何以這般的緊張,傳了出去倒是弱了你帝聖上的威風了呢。”說半天,原來黛玉是不想帝玄熙緊張了。
黛玉的話讓帝玄熙微微一愣,好一會,你纔開口道:“是啊,你這不說還好,如今說了,我才明白,看來真正是我緊張過頭了。”然後又拉了黛玉的手道:“不過不管如何,反正你見還是要見見這國師的。”
黛玉點了點頭,只吩咐紫鵑雪雁萱蕓萱草給自己更衣。
黛玉換了一身水藍色的直勁襦裙,外面是光色的褙子,頭髮挽成了飛天髻,然後又只插了米色蝴蝶簪子,然後就隨帝玄熙走了出去。
黛玉不曾入過宮,因此第一次看見皇宮的佈置倒也是愣了一下,然後到:“到底是皇宮,這繁華也不是一般可以比的。”
帝玄熙聽了笑道:“你還是直接說,這皇宮到底也不過是個黃金鳥籠而已。”
黛玉聽了瞥了他一眼,然後笑道:“這話可不是我說的。”說完抿嘴笑了起來。
帝玄熙點了點頭:“這話是我說了。”然後不覺也跟著笑了起來,只怕天下也就他們兩個當這皇宮不是一回事情了。
笑過了,帝玄熙小心的扶持著黛玉前進,黛玉雖有心不讓他扶,奈何也明白他的性子,因此也就不再說什麼,只隨了帝玄熙走,帝玄熙帶了黛玉來到了一座宮殿前。
這是一座白色宮殿,不管是牆是白色的,臉柱子,琉璃瓦都是白色的,只那點綴的窗戶紗用的有些淡綠,猛然間看起來似乎有些聖潔的光芒,不過卻更加顯得這裡的冷清,黛玉微微皺眉:“這裡是什麼地方,雖然看起來聖潔了些,可到底是也給人一種冷清。”
帝玄熙笑了起來:“這就是我在皇宮中的宮殿,素來我就是不住這裡,因此少了人氣,自然也就讓人覺得這裡是冷清了。”
黛玉點了點頭:“這裡的確是太冷清了,也難怪你不愛住這裡。”
帝玄熙微微一笑:“好了,不管如何,我們先進去吧。”
黛玉點了一下頭,然後跟了帝玄熙走了進去。
才走進正殿,卻見一個一身白衣的人坐在了位置上,黛玉細細打量這個人,明明應該是個年輕人,卻不知道爲何,黛玉竟然看不透他的年齡,好似他已經很老,又好似他原本就是如此,只是眼中卻是一種和常人不同的睿智。
帝玄熙自然也看見了,只對黛玉笑道:“這就是國師。”
黛玉點了點頭,上前行禮:“見過國師。”
國師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然後看著黛玉打量了一番,才道:“姑娘來自江南。”
黛玉只當帝玄熙告訴他的,因此點了點頭:“是的,黛玉是江南姑蘇人。”不知爲何,黛玉竟然從心中散發出一種尊敬他的感覺,好似本來就應該如何。
國師點頭一笑:“姑娘爲雙木之後,百花之靈,因此姑娘應該出生在花朝節吧?”
黛玉微微一愣,只看著帝玄熙:“這也是你說的?”
帝玄熙微微搖頭:“我並不曾說什麼,有些事情根本就不需要我說什麼,國師就是知道的。”
黛玉原是不信的,不過如今見這國師這般問,想來也是知道了自己的來歷,因此點了點頭:“是的,我的生日就在花朝節,國師,這有什麼不對嗎?”
國師笑了起來:“前世因,今生果,前世救命之恩,註定了今生連理情分,你們註定的姻緣又如何能跑掉呢。”
帝玄熙聽了大喜:“國師,你的意思,黛兒真的是我的妻子了?”
國師點了點頭:“星君當然要有仙子相配,你們是註定的。”
帝玄熙倒沒在乎這一一句話,只拉了黛玉的手道:“玉兒,你聽,國師說了,你是我命定的。”說著還抱著黛玉打了個圈:“太好了,我原還擔心萬一國師說不是你,我要帶了你怎麼私奔呢。”瞧瞧這一向穩重的帝玄熙說的什麼話,讓一旁的國師和他懷中的黛玉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神情。
黛玉有些哭笑不得看和帝玄熙:“何苦這般激動呢,我自然是聽見了的。只是就算國師不同意,你有必要這樣嗎,竟然還打算私奔,真正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了。”
帝玄熙也不管,又轉頭問國師:“國師,那我們什麼時候能成親啊。”
這帝玄熙,何時見過他這般急過,如此的神情倒也是讓那國師似乎愣了愣,好一會慈愛呵呵笑道:“倒也是可早的,只你將要成親的事情準備好了,我隨時就可以給你日子。”
這會帝玄熙倒是一副認真的樣子:“國師,東西我早就準備好了,就等國師定日子了。”
國師好似也想不到這帝玄熙竟然這般快的手腳,倒是有些愣愣的感覺,黛玉無奈的瞪了一眼帝玄熙,然後看著國師道:“國師,你很不用理會他,這會大概是興奮過頭了。”
國師似乎明白帝玄熙的想法,不覺笑出聲來,只道:“自小他是穩重冷漠的很,如今這般,倒也是少見了。”眼下之意似乎是黛玉改變了這帝玄熙,黛玉的臉上有些紅暈:“國師,他自個發的神經,纔不管我的事情。”
國師還沒說什麼,帝玄熙卻道:“國師,快給了日子吧,我好讓人去準備。”
國師再度笑了起來:“也罷了。”然後掐指算了算,纔對帝玄熙道:“就是四月初三吧,俗話說得好,初三十一不挑日,四月初三原是你的生日,如此選了那日,倒也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