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劉太醫亦是別有用心!昔日真是看錯人了!
原來德妃不是誣陷,而是說出事實!若非她說出事實,只怕鄭定五年她還是不孕……原還以為德妃是誣陷,便視她為敵,而今一看,竟錯怪了好人。
慕容絮勃然大怒,“劉仲奉了何人之命?竟斗膽毒害本宮?!”
暉兒已然泣不成聲,含糊不清地回道,“奴才不知、奴才真的不知。還請娘娘饒恕奴才……奴才也是身不由己……”
也不想再見他哭喪的模樣,虧得她昔日還好待于他!慕容絮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向香卉輕聲道,“交給小邵子,他定然明白本宮的意思!”
小邵子是伺候慕容絮的太監之一,他忠心也狠心,一直替慕容絮清理雜草。將暉兒交給他,自然是有去無回了。
香卉又是一驚,小邵子狠毒、一直不受慕容絮待見。她也從不曾殺人,況且方才還說過饒暉兒一命,現下怎么……
雖是不習慣她突然的毒辣,香卉還是應聲而去??磥?,主子真的變了……
聽得暉兒的求饒聲漸遠,最后消逝……
香卉回來,報道,“暉兒已然尸骨無存?!?
頓時一陣寒意襲來,觸目驚心的一幕浮現腦海。清依先一步懼然,沒想到主子會狠心殺人。驚得看了慕容絮一眼,“這是出于娘娘本意?”
也不回答她的話,慕容絮只悠悠擺弄著手中的金飾,“不必多問?!?
明明是毒物,貌玥卻沒有試出來,可見她也有嫌疑。驟然記起貌玥對劉甲仲的愛意,昔日劉甲仲“冤死”,她便投江自盡了。她本不知貌玥本意,而后聽她同室宮婢言起,才得知她是殉情。
當時還可憐貌玥一片癡情,現下看來,不過一群烏合之眾!
“貌玥現在何處?”慕容絮忽而問道。
香卉想了想,“許在她自己房中,今日并不是她當值。”像是明白了什么,肅然問道,“娘娘要如何處置她?”
慕容絮扯了扯嘴角,也不留情,“怎么處置暉兒的,就怎么處置她!”
“是。”香卉應聲退下。
清依隨即恍然過來,“娘娘,奴婢明白了,是不是劉大人下毒?預謀毒害娘娘?”
這丫頭……真是反應遲鈍。慕容絮無奈,“確然。你且將湯藥送去鳳闋宮,由皇后處置劉仲?!?
畢竟是太醫,慕容絮也不能直接處死他。
可太醫院官官相護,皇后讓他們判斷湯藥是否有毒,他們便將罪責都推給暉兒和貌玥。還調出太醫院的記錄,證明劉仲寫的藥方確是安神之藥,是暉兒預謀毒害,才故意抓了毒藥。
“只會拿死人說事,算什么高明?”香卉亦是憤然,“早知就該先留他們一條性命,待指證了劉仲后再一并處死!”
小邵子卻是不以為然,“留他們一命又有何用?要懲處劉仲,多的是主意!”
原來太醫院,亦是人人都不可信。慕容絮心下想著,終是明白了金簪的意義。有了金簪,她便不必再用任何太醫了。
婉拒圣恩后,便有內務府奚落于她?,F下連一個小小太醫都懲處不得,她便更是失勢。六宮皆以為她失寵、又不受皇后待見,閑言碎語自然多了不少。
慕容絮也懶得計較這些,只一邊想著家中父母是否安
好,一邊獨自行于石子路上,看著周圍梨樹若有所思。
梨花的花期只短短二十天,但凋零的時候甚美,美中還添一分清麗雅香。若人人能同梨花一般,悄悄綻放、默默凋零、不爭不搶,那么這深宮必定是一片雅色吧!
正想至此,忽而撞上一人,隨即便是一陣破碎之聲。慕容絮順勢后退一步,下意識緊眉怒視莽撞之人,“何人如此魯莽?!”
定睛一看,正是艷昭儀。
方才一撞,她手中的玉如意便摔破在地,頓時心疼萬分,“大膽曦充儀,見到本宮不跪便罷,竟將皇上賞賜給本宮的如意打碎了!碎在何處不好,非碎在棲鳳閣門前,真是晦氣!”
明明是她自己撞上,怎么成了慕容絮打碎的?若她沒記錯,這個時候她們素未謀面。素未謀面都能一眼認出是曦充儀,其中居心得以想見了!
心下無奈,得虧前世還對她多加照顧,原來她也不過只是個狐假虎威、趁人之危的墻頭草!
見慕容絮毫無反應,艷昭儀身后的栗蘋立時開口,“昭儀娘娘至此,曦充儀還不拜見么?無禮于昭儀,可是要處以極刑的!”
憑她一個小小的走狗,也配在她面前耀武揚威?慕容絮也不正眼瞧她,只冷冷回話,“皇上賞賜的玉如意何等珍貴,碎在棲鳳閣門前真是玷污了。還愣著做什么?快把這神圣的碎片收收好,帶回你那尊貴的宮處收著!”
這話說得火藥味十足,一下激怒了栗蘋。
自以為還是以前那個好欺負的慕容絮,指著她的鼻子罵道,“你一個無寵的嬪妃,也敢與昭儀娘娘頂嘴么?簡直膽大包天,如蠢容華一般,該送去暴室服刑才是!”
暴室?慕容絮無畏一笑,“這位姑娘是什么身份?竟有本事把本宮送去暴室?”
先前聽栗蘋說,她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F下一見,怎么一點懦弱也瞧不出?艷昭儀雖心下疑之,表面卻還是不依不饒,“本宮下臨棲鳳閣,曦充儀還不跪下行禮么?”
下跪行禮?慕容絮一笑,笑意中微有不屑,“那也要看你配不配!”
“大膽!”主子未怒,栗蘋倒先怒了,上前便要給慕容絮一巴掌,哪知反吃了清依一巴掌。
還未及反應,便聽清依怒喝,“我當外頭是何人在吵鬧,原來是兩個不知死活之人,合起來欺負我家娘娘!”說著,又給了栗蘋一巴掌,“娘娘的臉也是你能打的?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這丫頭總是這么果敢。慕容絮欣慰一笑,與她相視一眼,才向艷昭儀道,“嬪妾宮中的宮人,個個都是身手敏捷、忠心護主的,叫昭儀見笑了。”
自己貼身的宮婢被打了,還是被弱者所欺凌的,微微一想便是惱怒。
這事要是傳出去,豈不成了她人笑柄?艷昭儀冷哼一聲,狠狠瞪了清依一眼,“本宮不管是忠心護主、還是無禮莽撞,今日曦充儀摔了玉如意,本宮定要追責!”
看著碎了一地的玉如意,清依這才一驚。這是怎么回事?主子好端端的,砸了人家的玉做什么?
感覺到來自清依的惑然神色,慕容絮也沒有解釋,只玩味似地看向昭儀,“艷昭儀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請皇上的圣裁!”言及皇上二字時,艷昭儀的雙手合掌一拜,隨即得意洋洋,“本宮已然差
人去請,如此重要之物,皇上必會英明決策!”
一聽南宮策要來,清依下意識一慌,婉拒圣恩已然見罪于他,萬一再來個責罰,只怕日后都沒好日子過了!
慕容絮卻是泰然,“好,那嬪妾便靜候皇上了!”說罷,坐于一旁的石凳之上,才見清依慌然,便細聲吩咐道,“本宮渴了,你且回棲鳳閣,準備一壺茶來。”
這緊要關頭,她還能安然喝茶?清依無奈,只當她是苦中作樂,很快便沖好了茶端來。
也不知算不算無形的認罪,她準備了兩個杯子,卻遭到了艷昭儀的嚴詞拒絕,“本宮從不喝茶、更不喝棲鳳閣的茶,晦氣!”
一口一個晦氣地說著,終是等到了南宮策。
“究竟是何要事,非要朕跑來一趟?”他也懶得與女人言情說愛,一來便直入正題。
見他來了,艷昭儀心下喜然,面上卻是一副無辜之色,“皇上您瞧瞧,曦充儀好生不小心,竟將您賜予臣妾的玉如意打碎了!”
書房還有一堆奏折等著批閱,他好不容易抽空來一趟,竟是這種小事?隨即不耐煩道,“朕不記得賞賜過玉如意!”
這樣的情景,慕容絮早就料想到了,便靜坐一旁,看這一出好戲。
艷昭儀還不明白他的心思,只一心貼上去撒嬌,“皇上怎么能忘了?臣妾最愛玉,皇上便讓人將庫房里最貴重的玉如意賜予臣妾。玉如意于臣妾而言,便是男女之間的定情信物,尤為可貴,而今卻被曦充儀打碎了!”
南宮策更是不耐煩,“既是重要之物,置于宮中安放即可,時時帶在身邊做什么?!你要玉如意,朕再賞賜一個就是了!”
這沒好氣的寵愛,倒讓艷昭儀氣焰更盛,“再賞賜的東西,哪有原來的含義?臣妾就要這碎了的如意!”
無理取鬧也該有個限度。眼見著南宮策要發怒,慕容絮才及時開口,“昭儀要碎了的如意,讓人補好便可?!?
聽她解圍,艷昭儀反而不悅,“修補得再好,亦是不完美!”
慕容絮卻是一笑,“縱然有裂痕,但請昭儀想想這是信物、意義非凡,也就無謂完美不完美了?!?
她與皇上說話,哪有別人插嘴的份?正要發怒,卻聽南宮策微怒道,“曦愛妃說得是,既要信物,艷昭儀取回去叫人修補好便可!”
愛妃、昭儀,這稱謂的差距,叫她聽得實在難受。
看著慕容絮淺笑的眸子,她更是怒然,“玉有裂痕,便代表臣妾與皇上之情有裂痕!情有裂痕,修補好了再留著也是處處傷痕,還不如直接扔了!”
南宮策立時緊眉,跟著勃然大怒,“那你便直接扔了,不許再來打擾朕!”
被他的怒意一震,艷昭儀這才消了氣焰,馬上低頭認錯,“臣妾知錯,臣妾只是氣不過曦充儀欺負臣妾......還請皇上為臣妾做主?!?
誰欺負誰他還瞧不出么?還真當他是瞎子嗎?
看這兩人鬧得不和,慕容絮只一副樂見其成的樣子,也不忘點火一句,“昭儀娘娘未免太不懂事了,皇上忙于朝政、怎么能為小事讓皇上分心呢?唉,嬪妾勸了您許久,您就是不聽,現下皇上生氣了,您可明白了吧?”
聽罷這話,南宮策怒意更甚,“朕平時真是太縱容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