靛修容的父親是廷尉少丞,依嗣國的國規,太尉是最高級別的武官,比廷尉丞足足高了六級。而她的父親,只是廷尉丞的手下,與太尉比較的資格也無。
同是功臣卻低人一等,她一直驕傲自己能早些伺候皇上,又曾與皇上共患難。而慕容絮,不過只是去年選秀入宮的新人罷了。
卻不料新人一躍比她高了一級,更讓她自卑不已。她心下早就不悅,現下總算可以出出氣,而這新人竟斗膽要她來扶!
“慕容絮......”靛修容一下狠絕了眼神,死死盯住她,“你不要欺人太甚!”
兩次為她爭得圣寵,究竟是誰欺人太甚?慕容絮笑意全無,眼神亦跟著狠了幾分,“只要你來扶本宮一把,本宮盡可不計較今日之事,不然......”
說罷才放下玉手,眼神示意一旁早就按捺不住的小邵子。
接到主子的眼神,小邵子馬上召集了多數的宮人,與靛修容的宮人干架起來。小邵子武功雖不卓越,但暗器使得很好、又天生狠毒,三下五除二便將對方諸人擒獲。
看著自己的宮人,一個個跪倒在慕容絮面前。靛修容微有些慌亂,隨即咒罵了一句,“沒用的東西!本宮真是白養你們了!”
做為修嬪之首,慕容絮有權管制修容、修媛以及她們的宮人。遂恢復了溫和的笑顏,嘴上卻是毫不留情,“小邵子,全部賜絞刑!”
“你敢!”靛修容立時瞪了一眼,直逼小邵子的眼神,像是在威脅他。
小邵子卻是一笑,“修容娘娘如此盯著奴才,叫皇上誤會咱們對食可不好了?!彼麖男【褪菄槾蟮?,豈會怕她如此眼神?
對食是宮女太監的行為,竟敢將她比作宮女?!
還沒等她發怒,小邵子便指揮,帶著這一幫宮人下去執刑。
慕容絮也不心軟憐憫,只呵呵一笑,“修容若是不忍心,大可替他們受刑。只要修容愿意相救,本宮自然也不會刁難他們。”
明明是來教訓她的,怎么反而被她教訓了?靛修容還來不及反應,二十幾個宮人的求饒聲便一個個消逝,一條條生命就那么結束了。
小邵子也不罷休,將其中一人的四肢、首部斷下,只將孤體呈上,示于靛修容眼前。
“啊!”她只看了一眼,馬上別身合上雙眼,面目猙獰之相極為丑惡。
宮人皆是不看一視,小邵子
卻敢舉著孤體。還斗膽將血跡染上靛修容的衣裙,狠狠道,“修容記住了,這些宮人都是因你而死的!這就是招惹我們娘娘的下場!”
聲音近在耳畔,仿若死者沙啞的聲音。靛修容又嚇了一跳,想遠離一步,卻正好撞在孤體之上,血跡又染紅了衣裙一角。
“啊!”隨著一聲驚呼,小邵子將孤體塞入她的懷中,“這就是修容娘娘忠心的宮人,娘娘與他好好交流交流吧!”
睜眼之際,只見懷中孤體,血跡斑斕之下四肢殘缺、恐怖至極。耳邊一陣隆隆聲,閉眼之時,她仿佛瞧見了鬼門關、無常鬼,頓時嚇得昏厥過去。
小邵子這才復命,“啟稟娘娘,賤人已被奴才收拾了!”
雖死過一次,慕容絮還是不敢直視孤體,就連聞到那股濃重的血腥味,還覺惡心不堪。忙揮了揮手,“快把贓物拿出去扔了!”
小邵子噗嗤一笑,“娘娘不必懼怕,這不過是奴才頭幾日做的玩偶罷了。”
玩偶?竟如此逼真?慕容絮這才仔細看那孤體,還是看不出一絲破綻,不過懼色倒是減了不少,“原來只是玩偶,沒想到你還如此心靈手巧......不過本宮怎么聞到了血腥味?”
小邵子依舊是笑,“那不過是雞血、豬血的味道罷了,那些牲畜吃慣了廢食,其味甚為濃郁,娘娘聞著可覺惡心吧?”
原來如此,方才緊要關頭,沒人覺出異樣也實屬正常。慕容絮微微點頭,“那......那些宮人?”
他擺擺手,還是笑然,“娘娘之意,奴才怎會不明?那些宮人只是被奴才打暈罷了!娘娘畢竟是失寵之身,雖為修嬪首位,但做事也不能太過。不然惹了流言紛紛,倒影響您賢淑的名聲?!?
不禁對他刮目相看,沒想到他也是識大局者。上一世冷落他確是個不明智之舉,也難怪結局慘死了。
其實當時她也沒想這么多,只是過后想想,倒真是這么回事兒。遂婉然一笑,柔然而視道,“你很聰明。”
伺候主子幾個月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受到夸贊。小邵子忙磕頭道,“奴才在娘娘身邊幾月,娘娘聰慧,奴才自然也心領神會。總不能丟了娘娘的臉,只好裝裝聰明了?!?
聽罷這些話,清依才消了懼意,上前去看那孤體。越看越是有意思,竟就玩了起來,也跟著夸道,“邵公公果然厲害,竟能做出這種神玩意兒,改日定要教教我
,我也要嚇嚇別人?!?
小邵子笑得不驕不躁,“依姑娘有興趣學,奴才自然肯教,只是別在嚇別人之前,先把自己嚇到了!”
宮人們漸漸消了懼色,經小邵子逗樂,殿內一下縈繞了些許歡聲笑語。只靛修容一人躺在廢墟之中,衣裙上還沾著雞血、豬血。
而帝青宮中,南宮策疲倦地放下奏折,仰背一歇,“現下是什么時辰了?”
小聰子一直靜靜立于一側,馬上回話道,“回皇上話,正是酉時四刻?!?
不知不覺已經酉時四刻了么?南宮策這才看看外頭的天,因著是夏日,外頭還是一片亮色,“曦修儀許已經用過晚膳了吧?”
問罷,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問道,“對了,靛修容去找麻煩了嗎?曦修儀可曾受委屈?”
小聰子顯然有些難以啟齒,沉吟片刻才道,“修容去過棲鳳閣了,只是......”
批改完奏折剛剛舒緩的眉頭,一聽“只是”又馬上緊了一緊,“只是什么?”
那靛修容大勢早去,也沒什么可幫的。小聰子遂如實道,“只是靛修容沒個節制,直接砸毀了棲鳳閣、燒毀了閣中之物。還.......還砸了皇上賜的‘棲鳳閣’匾額?!?
本只是想借貶官一事,激她去發難。沒想到她直接砸了棲鳳閣,這是在給慕容絮發難、還是在挑釁南宮策?她不知道棲鳳閣諸物,皆是他賞賜的么?毀了他的十全十美,這是要造反嗎?
見他微怒,小聰子馬上補充道,“這些都是身外之物,砸了再賜便好了。只是靛修容因為勞累過度,直接昏厥過去。不過皇上不用擔心,現下已經由宮人送回羨睦宮了?!?
經他一提醒,南宮策才恍然。羨睦宮正是后宮最大的宮殿,因著其父功績,建國之時才賜予她為寢宮。
這樣一想,怒意更甚,“連和睦都做不到,她也配住羨睦宮么?傳旨下去,讓她遷去凜穡宮!也不必讓內務府的人打掃,讓她自己動手清理!”
凜穡宮不大不小,只是靠近冷宮、冬寒夏炎。因著不適合嬪妃居住,便擱置了年余,現下定是滿地灰塵、一屋子的晦氣。
小聰子應聲,又提醒一句,“皇上,棲鳳閣已成廢墟,請內務府的人去打掃么?”
這次確實做得太過,就算礙于太尉的面子,也該示示弱。遂點了點頭,“棲鳳閣缺了什么,一應都補上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