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邏輯一通,好似真是那么回事兒!
華妃頹然失色,忙幾拜磕頭,近乎磕破了額頭,才辯解道,“臣妾不敢算計姨母,還請姨母饒恕!臣妾并非為某人守身,只是恐懼侍奉......”
此話一出,立時被南宮策打斷,“休要胡說八道!母后,兒臣便直說了吧!有準確證據,證實華妃愛戀程章,所謂情郎也就是程氏!”
怪不得左右相聯姻后更是猖獗,原來是想著天下遲早是自己的!越想越覺可惡,太后頓生威儀,狠往桌上一拍,“華妃!你究竟是何居心?!”
第一次聽姨母這般疏離的口氣,不由委屈幾分,配以額上血紅,分外楚楚可憐,“姨母明察......”
辯駁的話還未出口,立時被太后怒然打斷,“你休要喚我姨母,哀家沒有你這樣的外甥女!”
說著,轉首于南宮策,也不乏方才怒意,“這蹄子竟敢避寵,皇帝何故現下才告知哀家?你可知哀家有多盼望孫子?”
當年與華氏相戀,雖沒能得到,卻也心存愛意。宣誓若南宮得了天下,定要與華氏聯姻,且日后儲君、皇帝,都必須有一半華氏的血統!
顧名思義,只有南宮策和華妃的兒子,才能登上天子的寶座!
她如此看重華氏,卻受華妃這樣的算計,心下自然不好受。每每氣急,總是什么也聽不進去。想著這些年來對華妃的寵愛、照顧,更是怒不可制!
只聽南宮策一嘆,“兒臣不愿告知母后,正是怕母后像如今這般難過呀!”
而今若非事態緊迫,他豈不要瞞一輩子?想著自己死時,或許還不得而知真相,便覺炎涼十分!
轉眸睨了華妃一眼,只見她微微發顫的雙手,還如先前一般無瑕白凈。可她的心,卻黑得可以大義滅親!
當年訂了婚姻,華氏卻迎娶了她的妹妹。往日回憶重現,她做主讓華妃衣食無憂、即便身處后宮也無憂無慮,沒想到她還是看上了他人,誠如她的父親!
華氏真是不安分到了極點!
自己兒子犯了錯,她當然不會罰,頂多也就數落兩句。從前,她也就像對自己兒子一般,對華妃無微不至,而今卻......
慕容絮一事、華稚戈一事出后,相繼連華妃也敢紅杏出墻!
再不好好整頓一番,只怕還有嬪妃無視君上!為了自己兒子的名譽,太后也只能大義滅親!
遂狠了神色,揚手給了華妃一巴掌,“哀家看得起你,才賞你一巴掌!”
看得起的話一出,卻得華妃苦苦一笑,“每每姨母這般神色、這般動作,便是要殺人了。臣妾伴姨母左右二十余年,心思盡是懂了。
本以為懂了是好事,沒想到有時還是壞事!若是臣妾懵懂,或許這時還能開懷地,謝姨母賞賜呢!”
說著,轉眸一笑,苦澀盡顯嘴角,“不管懂還是不懂,規矩都還是要守的!”遂磕頭一拜,“臣妾謝太后賞賜!”
越是可憐模樣,太后便越是心硬,也無心再看她,只吩咐一旁的竹音,“傳哀家懿旨:廢華氏妃位,貶為庶民。去所有華氏姓,革出宗廟,滿門抄斬!”
本以為只是自己丟了性命,沒想到她如此之狠,竟要將華氏一族都奸除!
想著有孕在家的嫂子,華妃的口氣更弱了幾分,好似哀求般,“太后要臣妾性命
,臣妾死而無憾,只是兄嫂......”見太后顰眉,竹音忙差人捂住她的口鼻,致她不能言語。
那捂布上涂了些許藥物,不過一刻,心癡(華妃閨名)便昏死過去,再沒了聲響。
太后驟然一驚,到底還是擔憂于她,起身近看一眼,語氣更是急切幾分,“竹音,你用了什么藥?”
知曉她會心軟,竹音遂笑,“太后放心吧,不過是些麻醉的藥物,讓她安靜些!”說著,笑意漸收,“太后還是不忍吧?反正懿旨未下,不如......”
經一勸說,太后才復了心思,堅決道,“不可能!你快且去傳旨,滿門抄斬一事也定在明日,絕不拖延時辰!”
南宮策沉重一言,“事關嗣國存亡,母后決不能心軟!”
母子二人對眸堅定,正成慕容絮好事!
初聽懿旨時,還以為有人假傳,看是太后的貼身宮婢竹音,才信了幾分。此計不過針對妙修媛,怎么一石多鳥,毀了程氏和華氏?
楊茜無奈一笑,輕聲于耳畔道,“一石多鳥,你怎么反倒不安了?”
慕容絮卻是笑不出來,聲音也保持只有兩人能聽到,“事情突兀得蹊蹺,我總覺怪異得很!”
說罷,才問向竹音,“對了姑姑,華氏姐妹都入獄了么?”
“太后革了姓氏,她們已然不姓華了!”竹音強調一句,才恭然一笑,“回昭媛娘娘的話,罪民都已然入獄,只是考慮到兩位罪婦原是宮嬪,便先安置在冷宮中!”
回應了一聲,兩人一齊送走了竹音,慕容絮才道,“這事實在蹊蹺,我還是親自去冷宮看一看!”
剛要出門,卻被楊茜拉住,只見她深深一笑,依舊輕聲細語,“大權在握,你急她什么?我聽說衛尉院出了些事兒,現下宮門正是疏松之時。姚國功臣回歸,你可急著見一面么?”
被她的話問得一愣,半晌才晃神過來,嘴角已是抑制不住的甜意,“他回來了?”
只聽她“噓”的一聲,慕容絮才定了心神,輕聲回道,“那我出去見他!”
楊茜一笑點頭,簡單回應兩個字,“林府!”
本要留下觀察,但見她有些失常的樣子,又不放心。遂臨時決定跟著去,兩人才攜手、偷偷出了宮門,直往林府而去。
至林府,才見紹也回來了。許是猜到妹妹會來,一到京便先來了林府,果不其然就見了妹妹興致而來。
原還是滿懷笑意,但見兄長在此,卻一時笑凝。只一瞬的變化,就被紹捕捉眼底,不由醋意萌生,“怎么?見到兄長不開心?”
忙恢復了笑意,卻不似方才那般甜。上前輕挽住兄長的臂彎,像是撒嬌般,“哥哥回來也不說一聲,怎么一回來就往林府跑?也不怕麻煩了林公子!”
紹沉了幾分臉色,疏遠似地抽了手,“我若不往這跑,哪里等得來你?”
聽得滿是醋意的語氣,慕容絮也不知所措,只見夕菡不遠而來,笑臉盈盈,“聽說貴客再訪,特來迎之!”
還以為說的是自己,慕容絮懵然上前,卻見夕菡往紹走去,“慕容公子別來無恙!”
這是何來的姑娘,前世倒不曾見過。慕容絮無知看了楊茜一眼,她亦是無緒搖頭,皆不知這姑娘身份!
還是紹轉移話題地介紹,“絮兒、充容,這位便是林公子的家妹!”
這一身狐媚勁的女子,竟是林公子的舍妹?楊茜心下思忖,這林公子定然也不過如此!
但細細一想,又覺哪里不太對勁,為何這林姑娘如此主動,卻不討紹的搭理?按說該是恩人,紹會以誠相待,不應是這般愛理不理的樣子!難道......
心下若有所思,面上只是明白一笑,“本宮要見北冥公子,不方便慕容公子在場。既是姑娘貴客,不如請姑娘招待一會兒,待本宮談完了事兒,再回謝姑娘!”
周身而視她,夕菡眼底盡是不屑,“你也是習武之人?”
只看她的身段,便知是武者,這是每個習武之人的本能。楊茜也不否認,只客氣一笑,“不過略懂皮毛,不成言語!”
似是看出了慕容絮的心思,夕菡拿捏著分寸道,“而今四位習武之人撞在一起,何有不切磋之理?”
“四位?”惑然看了看一旁的慕容絮,楊茜方笑,“姑娘眼拙,昭媛并不懂武。”
夕菡也不拆穿,只一笑而過,“既然昭媛不懂武,便不必參與了。家兄正是武學高手,我便請他來,咱們四人切磋切磋高下,如何?”
顯然是幫著慕容絮,楊茜豈有拒絕之理,遂點頭而笑,“姑娘既有此意,本宮定當相陪,只是些許日子不練,必是生疏了!”
兩人又說又談地,強拽走了紹。雖牽掛妹妹,但也架不住這兩大美人的攻勢,只好隨她們而去。
這并非她第一次來林府,卻是第一次見夕菡。曾聽林益輝說過,她有一個妹妹住在姚國,一個月也就回來少次,一次最多也就待個五日。
先前紹來林府,已是十幾日前的事了。她方才說貴客再訪,想必之前見過一回,不管是留到今日、還是恰巧今日回府,都略顯刻意了!
她為何刻意與兄長相見?只自身情愫、還是受人牽制?
想起劉宇和林益輝的關系,想來他與姚淑定也關系匪淺!她一直反對紹和香卉的婚事,現下鬧出這局,不會是想分散紹的心思、以達自己目的吧?
香卉雖沒有身孕,但也因紹毀了名譽,若再不能嫁給紹為妻,日后定然閑言碎語數不勝數!
雖說已然下了圣旨,可也架不住紹的變心。他不曾接觸女子,又偏愛習武女子,單純心思極易動搖,萬一......
下了圣旨,還遭夫拋棄、或是屈居妾室、或是共侍一夫,這該是多痛苦的經歷!原耽誤香卉,就覺得極對不起她,現下怎么可能讓姚淑攪了局?
正想著,也無心欣賞大堂墻上的掛畫,只轉身往門口而走。方踏出門檻,便聽得一聲熟悉的腳步聲,自拐彎處傳來,一步一步愈加清晰!
轉眸向彎處看去,斜陽映著來人的臉龐,輪廓分明之下更多的還是令人溫心的笑顏,“梨兒......”
說著,兩人不覺異口同聲,“你終是來了!”
異口同聲之下,兩人卻也不以為奇,只互視一笑。想起冷宮中所受委屈,每每第一個想到的都是他,不由心下一緊。
想起一路艱辛,每遇到阻礙,都想著她是否平安,心下也不由一緊。
如是對眸一刻,兩人原是寧靜的心神,終是砰然情動!快步上前,緊抱住彼此,立時又清晰地感知到彼此的心跳。
忽而身下一空,轉眸間已被他橫然抱起,“梨兒,我好想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