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長線釣大魚......她倒是能說會道得很!
慕容絮也不變色,只拉長了尾音,“哦,依云妃之言,此事與你毫無干系?只是嬪妾的陷害?”
被她似笑非笑的語調(diào),弄得有些心虛。云妃只故作鎮(zhèn)定,臉上卻是一絲表情也無,“臣妾不敢一口咬定是修儀誣陷,不過臣妾確與此事毫無干系!”
這話說得倒是恰合,南宮策只冷冷一眼,“朕敢擔(dān)保,曦修儀并非誣陷之人。至于誣陷之人為誰,無非就是......”
思考之間,只聽得慕容絮不以為然地笑笑,“雷公藤進(jìn)六十斤、出六兩四錢,鴆酒進(jìn)百斤、無出,雪上一枝篙,進(jìn)三斤、外用八錢......”
侃侃背著云妃娘家的毒物出入,直到背到最后一種毒物,“劇毒黑蝎,進(jìn)九只、入藥一只!”
背罷,云妃已是一臉驚愕之色。只見她泰然一笑,恍若神靈,“這是云妃娘家的賬目記錄!娘娘,嬪妾可曾背錯?若是沒有背錯,可立刻傳令父來,與咱們細(xì)對賬目。
現(xiàn)下還未到毒藥上市的時候,若是賬目其他無錯、只黑蝎少了兩只......娘娘怕是要百口莫辯了!”
“你!”云妃目光灼熱,好似在強(qiáng)忍著怒意,卻有按捺不住,面圣便直接吼道,“賬目si密,你竟敢偷看,你居心何在?若真是少了兩只,那也是曦修儀所偷!皇上有所不知,曦修儀可直接接觸毒蝎,不受一點毒害呀!”
此事若真如慕容絮所說,那云妃真是狠毒至極!
也懶得理會她似是而非的話,南宮策拍案而怒“朕要調(diào)查的是黑蝎案件,你休要避重就輕!說,曦修儀背的賬目,可有一點錯漏?”
見龍顏大怒,云妃才沒了方才自若的神態(tài),嚇得頻頻磕頭,“臣妾不知賬目是對是錯,此事還是要問過父親才知......”
她說得沒有底氣,明人一聽即懂,顯然是心虛了!只是怪了,這么si密的賬目,曦修儀如何得知?
不得不另眼相看這曦修儀。如此女人,若要與她相處,定是不能有一絲紕漏。不然抓住了把柄,隨時都有亡命的可能!
南宮策灰冷了面色,若有所思地凝了一會兒,方與小聰子道,“飛鴿傳書,讓單愛卿快馬加鞭,將家用賬目送來!”
現(xiàn)下已過亥時,原看著要降雨的天,又漸漸放晴。云兒退去時,只留一輪美月于空。皎潔而美麗,無瑕正如少女的皮膚,叫人流連忘返。
原先的寒風(fēng)也已經(jīng)消逝,只留一片悶熱,好似在高呼夏日的暑熱!好在這村莊的樹木繁多,種植皆為四季常青,于這炎炎夏日,帶來特別的涼爽。
外頭是悶熱難忍,大堂里頭卻是靜默得冷滯。
人人皆是凝重之色,南宮策沒說去睡,即便是困,也不敢起身一位。只這樣巴巴等著,不知在等南宮策開恩,還是在等單青(云妃父親)的到來。
約等了三個時辰,天已然蒙蒙亮,才聽得外頭一陣馬聲!是單青來了么?
此去甚遠(yuǎn),居然三個時辰就到了。云妃心下不安,如此短的時間,如何修改賬目?能對峙順利么?萬一不順利......得罪楊家與慕容家,這種事可不是鬧著玩的!
因著在等待單青,所以特地敞開著大門。
未見其人,先見一條暗
綠色的下衣尾擺,好似是被風(fēng)揚起的。單青隨即而來,跨步而入大堂,恭然向皇帝一拜,“臣太仆丞單氏,給皇上請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樣干等著,南宮策也有些犯困。聽得這樣一聲,才從神游中清醒過來,隨即虛扶一把,竭力撐住自己困倦的眼皮,“單愛卿平身,賬目可曾帶來了?”
“是,”單青應(yīng)聲,依舊恭然將賬目呈上。他并不知為何要查賬目,可聽說快馬加鞭,便有不好的預(yù)感。
但也不敢用假賬目,畢竟家用賬目都是宮中統(tǒng)一發(fā)放的珍貴紙料。若被定為欺君之罪,那可真是不好的預(yù)感了!
只沒底地抬眸,偷偷瞧了南宮策一眼。只見他困倦神色中愈發(fā)嚴(yán)肅,好似還醞著一絲怒意。
而在看到劇毒黑蝎藥用一只、出兩只時,凝眉緊蹙,“愛卿可否告知朕,這出的兩只毒蝎,用在了何處?”
要拿賬目時,他就猜到了幾分,果然是毒蝎出了問題!
他也早想好了說辭,遂哀怨一聲,“回皇上的話,每每說起這個,臣便覺可惜。不瞞皇上,近日臣府上遭了賊。這倒不怪,怪只怪那賊,唯獨偷了兩只黑蝎!唉,偷就偷了,只可惜那珍貴稀罕的蝎子......”
“被偷了?”南宮策不由得質(zhì)疑一句,“是何時遭得賊?”
他雙手自然放于大腿兩側(cè),神態(tài)、語氣無一不鎮(zhèn)定自如,“回皇上的話,就是近日,許是前日、許是昨日、許是大前日。臣只一味悲傷,倒忘記具體時日了!”
不愧被人稱為老麻雀,口才果然是一流的好,竟能顛倒黑白!
云妃跟著松了一口氣,也不忘逼近一句,“既然家中遭了賊,可曾被動過賬目?要知道,曦修儀方才,可是背出了咱們家的賬目呢!”
“是么?”單青心頭一震,雖是疑惑,卻也不能多問。只認(rèn)真把戲演下去,“賬目原先在賬房的桌上,遭賊后卻掉在了地上。臣還覺得怪異,以為是老鼠作祟,現(xiàn)下看來......”
這父女一言一語,勢必要置慕容絮于死地呀!
明明是兇手,卻這樣擺弄無辜之人,兩人欺負(fù)一人,算什么本事?楊茜心下氣之不過,才暫且放下悲傷,出列問道,“單大人之意,府中之賊,便是曦修儀或者曦修儀派去的人了?”
單青依舊穩(wěn)若泰山,好似十分有底氣般,“臣不敢胡言,只依據(jù)事實說話!”
事實?楊茜嘴角,挑起一陣輕笑,仿若不屑,“好,那就當(dāng)是大人以事實說話!那么請問大人,曦修儀為賊,打草驚蛇了,為何還要用黑蝎做文章?
她就不怕東窗事發(fā),叫人發(fā)現(xiàn)她是賊人?云妃說修儀誣陷,若真是修儀所為,豈非自打嘴巴?”
這丫頭怪是伶牙俐齒!云妃不由白她一眼,隨即振振有詞,“修儀不如充容,不能事事都想得周到!既然得手了,自然是依計劃行事,哪里管得什么打草驚蛇?如此蠻橫,不過是恃寵而驕罷了!”
楊茜含笑的雙目,總給人一種世事盡知之感,“那好,就當(dāng)是修儀恃寵而驕。那么再問大人,既然府中遭賊,為何不及時稟報皇上?
單府藥材,諸多為皇家所用。黑蝎如此稀罕的藥材遺失而不報,豈非怪哉?還是大人一早就知曉是修儀所為,所以故意縱之,算計修儀、想以此除之?”
如此一問,便有人應(yīng)和而竊竊私語,“怪不得說起賊為曦修儀,單大人眼中并無驚訝之色,看來此事確不簡單!”
一下被這丫頭問得無語,愣得不知如何回答,只弱了一分底氣,“臣是要向皇上稟報的,但皇上忙于行宮一事,臣便想著,等此事過后再稟!”
楊茜卻是一笑,“大人連遭賊的日子,都答得含含糊糊,如何稟報?稟報什么?稟報修儀偷了黑蝎,故意放在自己房間,要置自己于死地?這黑蝎為何毒,大人必是清楚,就算要誣陷,修儀也沒必要冒這么大的險吧?”
見他無語以對,她又乘勝追擊,“蝎子皆是有毒,這黑蝎更是毒中之毒。連太醫(yī)都不敢伸手觸碰,大人卻說修儀偷之?修儀不過柔弱女子,如何偷之?”
聽罷這話,云妃才有了辨語,忙又提醒道,“皇上來前,修儀曾赤手碰觸毒蝎、毫發(fā)無傷呀!可見偷竊毒蝎之人,便是曦修儀!”
見南宮策一臉猜忌之色,云妃又補說了一句,“皇上不信?當(dāng)時皇后娘娘在場、惠妃娘娘也在,還有幾個隨行的宮人,都可以為臣妾作證呀!”
惠妃一向袒護(hù)她,南宮策也非看不出來,便問于一旁側(cè)座之人,“皇后,你可看到了?”
她確然看到了!慕容絮心頭一緊,卻很快放松下來......眾人皆是心有所思,想著此事的究竟。
說如此,云妃笑意之中,更多了一分得意,好似勝券在握一般!此時有涼風(fēng)習(xí)習(xí),晨時的風(fēng)總是這樣涼爽,像是過了夏日般,卻又帶著夏日本有的美好氣息。
皇后則是一臉平靜端莊的笑意,像是一直掌控著全局。
一掃眾人神態(tài),最后定神在慕容絮臉上,“回皇上的話,如此毒蝎,修儀哪里敢碰?臣妾是第一時間趕到的,只見那毒蝎被裝在首飾盒中,修儀不曾碰觸呢!”
當(dāng)著圣面,她竟敢扯謊!云妃心下怒然,卻是敢怒不敢言。此時若是沒了分寸,只怕又要如履薄冰。
見局勢有變,單青才忙想好說辭,“皇上,臣有話要說!雖說府上遭賊,可臣從未說過是曦修儀所為!曦修儀不過柔弱女子,必是碰不得那黑蝎的!”
既然不能誣陷修儀,全身而退還是必要的!
楊茜隨即笑然,嫣色媚態(tài),“依大人之言,這兩只黑蝎,并非大人府上的黑蝎?黑蝎都長得一般,大人如何判定不是?”
這人真是可惡,這是兩全其美、兩兩而退的說辭,她偏就不讓?!
單青雖怒,面上卻還是恭然,“回充容的話,依臣對毒物的了解,這兩只并非劇毒黑蝎。不過只是長相相像而已,實則沒什么劇毒。此事不過一場誤會,修儀不曾偷竊,也沒什么人別有用心!”
如此,毒死之人便也與這黑蝎無關(guān)了!他想得可真是周到,以他對毒物的了解?這是在向太醫(yī)挑戰(zhàn)毒醫(yī)之術(shù)么?太醫(yī)自是比不過他們用毒世家的!
只要指證并非毒蝎所為,也就無謂什么目的不純。至于莉芝之死,則是另一樁案件。太醫(yī)診治的黑蝎蟄傷,也不過是誤診而已!只有他們用毒世家的診治,才是確診!
他不過想要雙雙而退,楊茜卻是不依不饒,“既然不是劇毒黑蝎,就請大人、或是云妃娘娘,親自試毒。若是一刻鐘內(nèi)不致死亡,嬪妾便信了你們所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