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慕容玲話還沒有說完,那頭秦藍卻是已然單手支著腦袋睡著了過去,瞧著秦藍直點的腦袋,慕容玲一陣的啞口無言苦笑不得,伸手便用手上的書拍向了秦藍的肩膀,“還不醒醒,要困去小榻上睡去。”
秦藍被慕容玲這么一敲打也是一驚卯得站了起來,一臉的茫然搞不清狀況,但隨即卻也似有一絲清醒的一絲,只是不斷地打著哈欠對著慕容玲道,“姐姐且自個兒消遣一下,容我小睡一會兒。”說著卻是朝著內置的米榻摸了過去。
慕容玲眼瞅著秦藍夢游似的步子,也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對著服侍秦藍睡下后出來的陶琦問道,“你家小姐這般犯困也不是回兒事兒,可讓大夫瞅過?”
陶琦本對慕容玲不待見,整日里滿心的戒備,架不住慕容玲總微笑待人,如今更是滿口氣的關心,一下子也不好冷臉相向,只好道,“左右尋了好幾次大夫看了,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小姐卻是愈發的困眠沒勁兒了,整日里鄢鄢兒的,看著就讓人著急。”
“既然大夫看不出來,大抵也是沒有事兒的。夏日里日長夜短,白日里犯困也屬正常,再加上天熱不得出門散心,人憋著也容易犯懶,倒不如出去走走。”慕容玲說道,“既然妹妹小睡去了,那我也不再打擾了,這便回去了。”
陶琦將慕容玲送出院子,剛出門便可感覺撲面而來的署氣兒,再看著慕容玲在花穗的伺候下打著傘坐著軟攆盡量就著陰涼處往回走去,心里頭那對慕容玲存在已久的厭惡到底還是消散了幾分。
秦藍這一覺便錯過了下午茶時間,醒過來時候卻是可是用飯了,心下也是幾番郁悶總覺得自己身子似出了什么毛病,奈何最近腦子總是不好用,一想事兒便覺得滿腦子沉重如塞了鐵坨子,實打實地沉。
用過晚飯,秦藍便只想往床上躺,奈何架不住陶琦陶歡的拖拽,最終還是被拉到了園子里散心消食,夏日里的夜本就氣悶燥熱,偏又沒得一絲半點兒的風,園子里的昆蟲早就被奴仆們撒了藥清了個干凈,偶有蟲鳴聲也是遠處傳來的。
陶琦陶歡誠心不讓秦藍早早回屋睡覺,愣是一路拉著她游走了大半個院子,最終停在了浮橋上,底下便是一片耦荷塘,隱約飄散著細微的花味兒,只是這個時候的秦藍只覺得一身的悶熱難耐,哪有心情興致去欣賞,只想著回去洗個澡躺在玉席上舒爽得直嘆氣。
卻不想,三人在浮橋上不過出了幾口氣的時間,陶喜便不知從哪兒鉆了出來,手里抓著捕螢網兜,陶琦道,“小姐,咱們抓螢火蟲吧!”
一提到螢火蟲,秦藍有些沉悶的腦子卻是乍得清醒不少,居然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不禁甩了甩頭,秦藍朝著陶琦陶喜擺了擺手道,“你們且饒了你家小姐我吧,這會兒不說抓蟲子,便是直起腰桿子的氣力都沒有了,你們且容我坐坐。”說著竟也不顧形象地就著浮橋臺階掃了掃便一屁股做了下去。
“小姐就是懶慣了。”陶琦用手中的捕螢網兜上的桿子泄憤地頓了頓臺階,聲音噴噴,知道動員不了秦藍的積極性,便只好道,“既然小姐沒力氣,走,陶喜,咱們且去那邊捉蟲子去。”說著將另一只手上的燈籠掛在了浮橋上,就著陶喜手中的燈籠朝著另一頭的暗處摸了過去。
陶歡微搖了搖頭,將燈籠取下提在手里道,“小姐,咱們且到岸邊的石椅上坐會兒吧,正好可以看著陶琦陶喜兩人捉螢火蟲。”
秦藍微抬了抬眼,只看到那頭的昏暗中似有星星點點的飛動,便點了點頭,站起身隨著陶歡走去。
這也就轉過浮橋往前走了不過十數米,秦藍眼瞅著面前的假山亂石也是一陣沉默,腦子里若是想依舊可以想起去年,也是差不多的日子,就是自己面前的不遠處,一只飄飄悠悠的荷船,一抹遠來的燈火,一道慵懶的聲音,一股清新撲鼻的酒香——依稀可以勾勒出宋知寒喝酒后仰躺在船上的模樣,一想到這里,秦藍不禁嗅了嗅,突地覺著腦子里清醒不少,那種清新的味道似乎依舊存在,不對,不是似乎,而是……
秦藍忍不住縮了縮瞳孔,雖然昏暗背光,但是依舊可以看出不遠處正逐漸飄近的那只荷船船頭正站著一道人影,船棚子里透出的光正好打在那人背后,將其輪廓勾勒了出來,雖然臉目看不到,但是……秦藍撇開了眼兒,轉了身,“走吧。”
陶歡微微一愣,隨后做出反應,連忙跟上。
就在方才那荷船上的人擺了擺手上的酒壺,做了個跟秦藍碰杯的動作,隨即仰頭便灌起酒來,隱約的燈火下,那人喝酒的動作更加放浪形骸。
“小姐,您這是往哪兒去呀?”在秦藍后邊跟著急轉了幾道彎兒后發現又回到原處的陶歡不禁問道。
秦藍也是頓住了腳,隨意挑了張石凳子坐了下去,“你去尋了陶琦陶喜回來,我就在這兒等著。”
秦藍這話卻是是命令不容人反駁,陶歡略遲疑地看了秦藍一眼,最后還是將燈籠留在了原地,自己一人朝著荷塘走去。
“唉……”撐著腦袋看著填空繁星點點的秦藍不知為何卻是嘆了口氣,一抹清風似帶著一股子熟悉的清新味道掃過秦藍的旁發,秦藍微攏了攏,卻沒有看向來人,好死她的眼睛里便只有漫天的星光。
而事實上,她的眼睛里確實倒映著頭頂的一方黑夜,只不過她所看的卻并不是頭頂的這方天,她鎖想看到的天更大更遼闊,最重要的是更自由,只不過,現在卻是可望而不可及。
宋知寒從來不會失去耐心,尤其是當他坐在秦藍身側的時候,他的一只手依舊握著一只精致的銀制小酒壺,晶瑩剔透的酒水在月光下帶著銀光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直灌入他的口中,甚至更多的卻是順著他修長的脖頸爬上他的胸膛浸染他的前襟。
一壺酒真沒什么好喝的,左右不過十數口,空落落再也滴不出一滴酒的酒壺便被宋知寒蹲在了石桌上,銀燦燦的很是耀眼,秦藍不禁瞇了瞇眼兒。
宋知寒卻是朝著秦藍一笑,居然有鬼使神差地從胸前抹出一只酒壺,朝著秦藍晃了晃,“來點?”
秦藍很難想象宋知寒平坦結實的胸前怎么可以掏出著么一壺酒,不過這并不是重點,重點是折中酒的味道讓她這一兩個月來時鐘有些混沌的腦子清醒不少,有這種好料,為什么不喝,不過,秦藍微微一笑,笑得平淡,“等大哥再變出一壺來的時候,我一定喝……”
呼……
銀器摩擦空氣的聲音,一道刺目的銀光色在秦藍勉強一閃,穩穩地落在了宋知寒的另一只手心上,快得不可思議,的確有些出乎秦藍的意料,宋知寒眉眼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大哥我身上可就只有這三壺,再多可就拿不出來了。”說完,他卻是將手中的兩只酒壺一只一只的平擺在了石桌上,與方才的哪知空酒壺并列,這一過程中,宋知寒望著秦藍的眼神卻是始終帶著調笑,好似正在等待秦藍的選擇。“小妹可要喝?”
秦藍的眼神跳脫在三只酒壺上,眼睛卻完全將宋知寒的表情納入心底,她面上微微一動,笑得嘴角微微勾起,“喝,為什么不喝?大哥的盛情,我怎么會拒絕。”伸出的玉手在宋知寒意味不明的眼神中不快不慢地握住了期中一只酒壺,微微提起,朝著桌面上的另一只滿酒的酒壺碰撞了下。
宋知寒眼睛一瞇,呵呵一笑,“好!喝……”
“喝,為什么不喝?”秦藍微抬了眼,“”大哥的盛情,我怎么會拒絕。”說話間卻是伸出的玉手握住了其中一只酒壺,微微提起,朝著宋知寒做了個碰杯的動作。
宋知寒眼神意味不明,呵呵一笑,“好!喝……”
不同于秦藍的慢口啄飲,宋知寒喝酒的方式狂放很多,從頭到位就是仰勃灌入,水流嘩啦啦沖入他的嘴里,但有一半卻是濺溢出來,在秦藍眼中這不過就是種浪費。
宋知寒卻不以為然,他喝酒只為心情。所以一壺酒喝干,也不過十數口的時間,他微瞥了秦藍似沉的眼神,卻是似要為了清醒般撒了撒頭,方才沾了發尚不及暈染開的酒水便如同被噴撒出來似的,濺得到處都是。
秦藍放下了酒壺,只覺得滿口清香,腦子有點沉,思維卻異常清晰起來,事實上從頭到尾她雖然也一直在喝,到肚子里的卻不過幾小口,手指頭下意識地撫摸著酒壺上面凹凸的紋路,秦藍微側了臉,瞇著眼看著宋知寒搖晃著腦袋,只覺得一切狂放的動作加注在宋知寒這個男人身上卻是化作了不羈和慵懶,絲毫感覺不到粗魯,這或許與他邪異的容貌分不開關系,但更多的卻是因著他天生上揚的眼角和總掛在嘴邊的笑意,“大哥特地乘著荷船過來,卻單單只是為了請小妹喝酒,小妹可不信?”
“呵呵……”宋知寒手中的酒壺被拋飛翻滾落下接住,帶著令人迷離的銀色運動軌跡,使得秦藍想要看清非得瞇上眼兒,宋知寒笑了,聲音似從胸口震動而出,純粹而又深沉,但是秦藍卻依舊可以清晰地從中感覺到一絲怒意,“虎娃雖然長大了不少,但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慧,有些話,還需要我說得那么清楚了吧。</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