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琦擺了擺手道,“去吧去吧,這里有我看著呢。”
陶歡離開不過半個時辰,陶喜卻是過了來,手上捧著幾個累起來的精致匣子,一看就知道是貴重東西,還不待陶喜結結巴巴地開口,陶琦便湊了上去打開了累在最上面的一只匣子,發現里面卻是一對熒光杯,一時也是眼睛微亮道,“這都是誰送來的?”說著更是幫著陶喜捧了兩個匣子。
許是一路走得小心急切,陶喜的臉這會兒還有些燥紅,開口道,“方才才碰上七……七……”
“是七小姐送來的?”陶琦一只胳膊壞繞著匣子緊緊地困在胸前,一只手搖擺著,她可沒有那耐心聽陶喜吧一句完整地話說完,那非得累死,好在陶喜本就是個不愛說話只會埋頭苦干的人,這也是為什么陶琦會跟陶歡走得比較近的緣故,其實論關系,陶琦倒是覺得陶喜比陶歡靠譜,畢竟陶歡懂得多,陶琦總覺得她心思沒那么單純。
陶喜聽得陶琦這般問也是點頭搖頭,弄得陶琦一頭霧水不明所以,以為又要聽陶喜一頓結巴的時候,陶歡卻是端著托盤走了過來道,“陶喜的意思是這些東西是七小姐身邊的丫頭送過來的,對吧?”
這次陶喜直點頭,“壓……壓驚……”
這下子不許多想,便是陶琦這個直腦子的也想明白了,定時午時小姐在二樓受到了什么不公待遇,所謂的壓驚不過是事后的彌補罷了。一想到此,陶琦也是一陣的惱怒,“不管這事兒跟七小姐有沒有直接關系,就知道她今日將小姐帶過去也定是沒安好心的,哼……”
陶歡聽了也是一陣的搖頭,卻是比著禁閉的書房們噓了聲,陶琦的聲音頓時壓住了。
只可惜陶琦雖然收聲得快,卻依舊讓房內的秦藍聽到了動靜,“進來吧。”頓時陶琦三人面面對了一眼,達成共識。
“小姐,吃點子下午茶吧,奴婢想外頭的東西未必比自己做的實在,就怕小姐午時沒有吃飽。”陶歡道。
秦藍微點了點頭,繼續一只手撐著腦門子看著一旁的窗外發呆,一只手不斷卷曲著紙頁,卻是沒有一絲想要開動的意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陶琦一時間也吃不準秦藍的心思,只好和陶喜將一桿東西放在一旁,也不敢先出聲,過了會兒,秦藍方才回過臉面來,微看了眼臺機上堆疊的四個錦匣,“既然是七姐送的,便收好吧。”
陶琦只覺得秦藍說這話時候毫無表情,有些發空的雙眼平靜地讓人發毛,也顧不得秦藍看都沒有看里面的東西一眼,趕緊將這干東西有多遠塞多遠,最好是別讓秦藍回過神來才好。
待的陶琦陶喜將那幾個錦匣處理好回來,卻是發現秦藍正在不緩不慢地進食,聲音輕微,表情專注,但是陶琦卻明顯地感覺出來秦藍的心思完全不在吃這件事情上面,只覺得這個時候的秦藍反應有些呆滯,眼睛盯著盤子卻又好似可以穿透盤子似的。
碰……
一只精致的瓷盤被不甚撞翻在地,碎成幾塊,從上面潑撒而出的糕點也是滾落一地,陶歡的眼神微閃了閃,隨即頓下身收拾起來。倒是陶琦一臉的擔憂,看著秦藍突然頓住的動作一陣心驚,天,小姐到底經歷了什么,以至于她現在有些精神崩潰的跡象,不禁喚出聲,“小姐……”
陶琦的擔憂完全溢在那聲歡呼喚里,秦藍的耳膜收縮了還一會兒方才有了回應,她慢慢地放下了僵抬著的手,深談了口氣,她在恐懼,對,就是恐懼。她擺放在膝上的手下意思的收縮扒抓著衣裙,在瀟湘居的時候她一度繃著神經,所以她根本沒有機會和時間放松,沒有放松就不會給恐懼機會,甚至于她給太子爺的一巴掌也不僅僅于他所表達的舉動的輕浮,她知道自己內心的恐懼和外表的冷靜完全成正比,所以她越是外表冷靜內心就越是恐懼不堪,她到底還是個未成年的女孩子,經歷過刺殺經歷過殺人,甚至差點丟掉性命,她怎么可能不心有余悸,怎么可能不腦子恍惚胡思亂想,這一過程中她一度講那令她不敢回憶的場景在無法控制之中又一再回放。她無力終止這種恐怖的循環,她這次是真的嚇到了,她知道奪嫡過程中的血腥和恐怖,太子爺這次不過是給她打開了冰山一角,并告訴她,生命的脆弱和卑微,在無法抗衡的力量面前,便是只只會胡亂跳躍的小丑,而她就是那只被玩弄于鼓掌之間的弱小爬蟲,她所經歷的都是預先設計過的,她的生死自由早被掌控,亦如太子爺最后埋在她耳朵里的話,“活著就有既定的路程,你別無選擇!”,是的,她不得不承認這句話,因為他是太子他擁有無可比擬的權利同時也會擁有無法想象的覬覦和風險,而她自己呢……秦藍不禁閉上了眼,腦子里一片起黑……不知不覺之間,她竟然覺得頭腦有些混沌,微睜開眼,她看到陶歡往香爐里傾倒了一些粉末,而就是這些粉末讓她有些想睡,“陶琦,扶我去小間休息一下。”
這一覺她睡得異常沉重,腦子漲疼得厲害,卻是一覺無夢,身體乏力,耳朵間隱約可以聽見兩個人在說話的聲音,“上好的沉睡香,一指甲蓋便是千兩白銀,你家主子倒是舍得?”
“你只管收好,做好分內的事。畢竟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我們的主子只有一個,她算什么主子。”
“總算是你還記得。”
“只怕有些人早就忘記了自己原來的樣子了。”
“你放心,主子喜歡的,我自然盡心為其弄到。”
“哪怕她對你很好?”
“……是的,哪怕……”
……
迷迷糊糊中她聽得很不真切,卻又好像異常清晰,好似在夢境中一般,直到她一覺醒來時候都有些恍惚,不禁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伺候在外間的陶琦聽到聲音進了來道,“小姐可覺得好些了?”
秦藍不置可否地望了望側手梳妝臺上銅鏡子里自己有些模糊不清的容貌,聲音有些干啞,“給我倒杯水來。”
陶琦動作很快,秦藍直喝了臠兩杯水方才推開陶琦的手,搖了搖頭,隨后靠在床頭問道,“這一覺睡得好沉,腦子也不舒服得緊,嬸子也是乏力得慌。”說這握了握收,卻是怎么都使不上勁兒的樣子。
陶琦一聽立馬皺了眉,“定是陶歡放置沉睡香的時候過量了,奴婢瞅著小姐深思恍惚精神倦怠一臉蒼白的模樣,方才聽了陶歡的建議讓您睡上一覺不要多想,原本陶歡可是保證過的,這香一用小姐定會精神恢復,現如今,哼哼……看我怎么收拾她……”
秦藍搖了搖頭,“算了。許是我本就累著,這會兒不過是松乏下來罷了。對了,陶琦,今兒陶歡都添了什么香,聞著味兒倒是甜膩。”
“不過就是尋常的安睡香,不過陶歡說,這個是品種最好的,味兒足。”陶琦沒有說這芝麻綠豆大的幾顆丸子,卻是擱置在最大地那個錦匣內,若不是自己歸攏時候被陶歡聞到了味兒,只怕是被遺棄在一旁了。
秦藍聽了也是一愣,“不是沉睡香么?”
“沉睡香?”長了也是一愣,隨即搖了搖頭道,“奴婢沒聽說過。陶歡也沒說過。”
秦藍微皺了眉,轉而又問道,“我睡著時候,除了你可還有人在旁伺候?”
陶琦回道,“小姐睡著后,陶歡便去給七小姐回禮了,至于陶喜最是忙,一天斗見不到幾次,小姐睡著后她便去準備晚膳了,只有奴婢伺候在旁,卻是沒有別人。”陶琦回這話時候也是微微打量著秦藍的面部表情,總覺得這時候的小姐哪里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小姐怎么了?科室哪里不舒服?”
秦藍這時候卻是打了個哈欠道,“總覺得犯困,你讓陶歡到時候再焚上個那個香,聞著味兒舒服。”說著卻是又躺了下去,伸出的胳膊也是擺了擺,“晚膳好了,叫我。”說完竟然又睡了過去。
陶琦當下也只是覺得哪里有些怪異,卻終究沒有想出什么來,只道是秦藍今日里確實是累著了,倒也不再多想,便坐在一側,捧著針線簍子又認真地擺弄了起來。
陶琦一陣皺眉,總覺得哪里有些怪異,卻終究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只道是秦藍今日里確實是累著了,倒也不再多想,便坐在一側,捧著針線簍子又認真地擺弄了起來。
轉眼暑日臨近,在這個人人縮在屋子里涼快不出的日子里,秦藍就愈發顯得慵懶了。
陶琦一旁搖著冰扇,高堆起的冰塊散發著陣陣寒氣,西內間在整個夏季里卻是整個院子最涼快的地方,秦藍一身輕蠶絲薄衫,正坐在書桌前執筆練字兒,如玉般白嫩的半截小手臂露在滑水紗袖外面,很是養眼。
而她的對面卻是捧著書細讀的慕容玲,她面容恬靜。兩人也不說話,只管著各自打發下午時光。
不過最終還是秦藍先敗下陣來,她擱了毛筆,緩揉了下手腕道,“畢竟比不過姐姐恒心毅力,妹妹我現在卻是夏困得緊,這腦子昏昏沉沉眼皮如掛千金,只怕是再寫下去非得把腦門子埋進硯臺不可。”
慕容玲卻是笑道,“原就是你捉了我過來陪你解困,這會兒子卻又是自己打了退堂鼓,你這丫頭,整日里上午一覺下午一覺,整個兒百八十年沒睡夠的樣子,便是祖母也說你最近軟了骨頭。”</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