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張方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殿下您說什么?”
“我說,你把這個萬紅玉身上的這件紅衣服扒下來給我!”蘇小小一字一頓地又重復了一遍。
張方義心里對蘇小小才誕生出來的好感值頓時又朝負值下降!“太子妃殿下!”張方義微微皺起眉頭:“這等侮辱死人的事情,實在為人所不齒,方義我做不出來!”
“呵呵呵!”蘇小小笑了起來:“你想什么呀!這個萬紅玉身上這件紅衣,是件極難得的寶貝,用萬年寒鐵金絲加北疆紅蠶所吐的絲所織成,無懼水火,寒熱不侵,人若是穿上它,數九寒冬也如暖暖春日,炎炎盛夏也如秋風送爽!”
“而且,它對我們醫家來說更重要的是,若是有什么藥物放在這種絲織成的布袋里面,可以放上個十年八年,也不會變質腐??!你說這是不是個好東西?”
蘇小小一邊說著,一邊挽起袖子:“當年我的伯父,醫仙蘇忠修,花了數萬兩黃金,也不過得了個饅頭大小的布袋子,你說,現在有件這么大的衣服放在我面前,我不收了它,我豈不是傻瓜么?”
“太子妃殿下!方義明白了!請讓方義代勞!”
片刻后,蘇小小滿意地拿著一件紅衣回到了車上,隊伍又向前開拔。
“這個太子妃,不簡單??!”周春汛嘆口氣:“你看她那嬌滴滴的模樣,沒想到下起毒來卻絲毫不手軟,而且眼光毒辣,不過幾眼就看出萬紅玉身上的衣服是件寶貝!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厲害的女人呢!”
張方儀嗯了一聲,重重一掌拍在周春汛的胸前:“人家可是太子妃呢,你以為是你家的那黃臉婆?”
周春汛一掌擊回去:“張大哥難道不想家里的嫂子么?若說是不想,那便是騙子!”
張方儀低下頭:“想,前些天更想,這兩天倒還好些了!只盼這趟平安把太子妃送到,完成任務后,太子殿下一高興,能再賞我們幾天假期!”
兩人說笑著,將隊伍整好,朝前面走去。
車廂里,碧桃悠悠醒轉過來,她看著蘇小小手上的那件紅衣,疑惑地皺起眉頭:“小姐,這個衣服可是……”
“正是!”蘇小小笑笑,她得了這件寶貝,心情正好得不得了,這紅衣的性質也真是特別,拿在手里輕薄小巧,恍若無物。
蘇小小輕聲念道:“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不如給這件衣服取名叫紅縷衣吧!顏色這么艷麗,穿在那個人妖身上真是可惜了!”
碧桃臉上顯出嫌棄的表情來:“小姐,你也真是的,這樣子的衣服你也要!如果小姐喜歡大紅色的衣服,等碧桃回到大邑都給小姐做幾身!”
“哦,好啊!碧桃說不要,那我就把這衣服給燒了吧!”說著,蘇小小拿起那件紅衣來,罩在車里正雄雄燃燒的燭火之上。
碧桃口里驚呼一聲,這紅衣倒真是好看,主子只是因為自己一句話便要燒了去,碧桃倒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的驚呼聲還沒有消散,只見被衣服罩住的火焰,越來越黯淡,最后閃了兩下便熄滅了,而衣服被火焰燎烤過的地方分毫未損。
“?。≡趺磿@樣?”碧桃捂著嘴,從蘇小小手里搶過那件紅衣來,仔細打量。
只見那紅衣纖塵不染,剛才被燒過的地方反而顯得更加嶄新,在燭光下隱隱透出一絲絲金黃的光線。
“傻碧桃,這件衣服可不是一般的寶貝!任你在大邑都里多么昂貴的料子,可都比不上!”
碧桃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小姐可真是厲害,見多識廣,您怎么見了那個人妖,便知道他身上的衣服是這樣的好寶貝呢?”
蘇小小輕輕地拍拍碧桃的腦袋:“我又不是神仙,怎么會知道這件衣服就是件寶貝?這還不是從我叔父那里知道的!他老人家有個紅色的布袋叫做乾坤袋,用的便是這種布料做成的,可是個了不得的寶貝,用來放藥什么的可以放上十來年也壞!”
“這么好!”碧桃說:“那小姐最喜歡吃櫻桃,乘櫻桃成熟的時候,我們多摘些來放進那個袋子里,放到夏天正熱的時候,同著西瓜一起吃可不正好?只是,怎么沒有看到小姐把那個袋子拿出來用過?”
“哦,我叔父那個乾坤袋在他死后就不見了蹤影,我只是從他留下的筆記本上見過這么一個東西,實際上我可也沒有用過呢!”
蘇小著突然宛爾一笑:“不過呢,碧桃說得對,回去以后,我們就把這件衣服給裁成幾個袋子,拿個最大的來放吃的,這樣冬天的時候我們就可以吃到好吃的西瓜,夏天的時候也可以吃到新鮮的冰糖葫蘆了,這樣豈不美哉?”
想到自己居然可以得到一只類似冰箱的好袋子,蘇小小樂得在座位上打起滾來,心情好得不得了。
萬紅玉死了以后,這個萬絕雪谷通過起來倒也不難,張方義又極有雪地行軍的經驗,他們沒有在雪谷中停留,便在雪谷中連夜趕路。
這雪谷是道近路,但是從前因為萬紅玉這個妖人在此,而且他武功高強,雪谷內在冬天又極易發生大雪崩,所以過往的商旅們都選擇更為易行卻廢時一些的驛道。
現在萬紅玉死了,外面又有流匪作亂,相較之下,反倒是這萬絕雪谷變得更加安全了些。
走到天明的時候,張廣義下令隊伍停下來休整一番,給馬匹們喂了隨身攜帶的糧草豆粕,張廣義和士兵們燃起篝火,煮了些東西吃了,便各自休息。
蘇小小和碧桃在車上吃了點東西,她下車去看了下在李時辰車上的銀魂,只見他臉色通紅,睡得昏昏沉沉,看起來竟然有些發燒。
“怎么會這樣?”蘇小小知道這是傷口感染的表現:“看來傷口恢復得不太好?。 ?
李時辰走過來看了一眼,不慌不忙地說:“昨天那么嚴重的骨折,發點燒是很正常的??!難道你希望看到他傷口清清冷冷,那才是死癥!”
蘇小小擦擦自己額頭上的冷汗,忽然想起自己是在沒有抗生素的古代,古代的這種傷口發點熱正是機體在修復的表現,自己這么慌慌張張地,反而顯得好象沒有見過這樣的傷口一般。
“哦!李首座說得極是,銀魂是太子殿下最為信任的暗衛,我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糊涂了!”
李時辰垂下眼,心道:太子妃雖然說是醫術的理論知識豐富,但是臨癥經驗卻仍是有不足之處,不過憑她小小的年紀已是極為難得!人生難得一知己,也不知道太子和太子妃是否能琴瑟合鳴!
太子那樣冷清的人,只怕也不能懂得太子妃的心思,這次出征之前,好象說太子去了北疆一個來月,一封信也沒有給太子妃寫過,只怕兩人之間也不過爾爾!
李時辰正在胡思亂想之間,突然耳旁一聲低叫:“師傅,師傅,你捏著人家的手揉了半天了,揉得人家的手好痛!”
李時辰的思緒調了回來,心中一驚,只見自己手里握著甘草的手!蘇小小早已下了車,回到自己的車駕之上。
乘著李時辰的手勁放小,甘草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放到嘴邊呼呼地吹氣。
李時辰心中暗自痛罵自己,怎么會有了這么稀奇古怪的想法!真讓人以后無顏再面對蘇小?。?
李時辰是個端方的人,此后的行程中,他更加將自己的行蹤局限在了車廂中,基本上除了吃飯和方便,再也不下自已的車駕一步。
又在雪谷中行了數天,除了第一天外,此后每天車隊都在夜里找一處背風的地方歇息,白天太陽當頭時候趕路。
路上除了幾個相貌清秀,衣著豪華的年輕人,倒也沒有遇到過別的路人經過。
那些年輕人一看就腳下虛浮,酒色過度,他們遇到車隊,開口便向張方義打聽一個穿著紅衣的人的下落。
張方義知道這些人多半是萬紅玉從前擄去供自己銀樂的男子,雖然知道他們也是受害者,但是他可不是個活菩薩,對這些年輕人,他從來也不給好臉子看。
蘇小小雖然有時候會對這些年輕人有所同情,但是她也知道在某些時候過份的仁慈便是圣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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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做圣母不要緊,若是連累了這隊士兵們就不好了!所以蘇小小有時候會讓碧桃給這些人一些吃的,卻絕不提讓他們留下在車隊里的話。
如此一來,又讓張方義和周春汛感慨,這太子妃就是識大體,知道什么要求可以提,什么要求不能提,不能提的她絕對不會開口,而她會開口的,多半都是自己拒絕不了的!
如此又在雪谷中行了幾日,大約在六天的傍晚,來到了雪谷的出口處。
聽見從前方的隊伍里傳來一陣歡呼聲,蘇小小和碧桃從車上探出頭來。
張方義騎在馬上奔了過來:“太子妃殿下,我們終于走出萬絕雪谷了!您看!”
順著張方義的手所指的方向,是片遼闊的藍天,藍天上飄浮著朵朵象棉花一樣的白云。在藍天下,是一望無垠的土黃色的沙漠,沙漠的邊緣和雪山相接。
在沙漠的深處有一座同樣土黃色的,低矮得象兒童玩具似的城池。
“太子妃殿下,那就是太極關!太子殿下一定正在關里等著您呢!”
蘇小小被張方義的喜悅所感染,她從車上跳下來,向前走了幾步,旋即便感到一陣頭暈,原來這萬絕雪谷的出口竟然離地還有數百尺高,自己一行人是在半山腰里。從半山腰上有幾道細細的仿佛刻上去的窄窄的土路一直延伸到山下的大漠里。
“我們要從這些路上走下去?”蘇小小探頭看了一眼,只見那些土路細窄得象一條縫,大半還被雪霧沙塵遮蓋!“是呀!”張方義點點頭,他正在為自己這趟任務就要完成而感到高興,并未發現蘇小小臉色慘白如紙!“嗖!”一聲響,張方義仰頭扔出一枚袖箭,火紅色的袖箭升空而起,在空中扭曲盤旋象條蛇一樣高高升起。
過了片刻從太極關的上空,一枚藍色袖箭伸空而起,仿佛是在和張方義呼應一般。
“太子殿下已經知道我們到了!”張方義回過頭來,無比興奮地對蘇小道:“太子妃,您請速速上車,我們這就前往太極關去!”
蘇小小在胡思亂想之中,馬車便以極快的速度開始向著山下奔跑!
從窗簾縫隙望出去,只見車輪下便是深深的懸崖,有石塊從車輪下跳出來,墜入深淵中,發出噼噼啪啪的巨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