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爺呵呵一笑,隨即松開了秦藍的臉面,并在秦藍那單薄的肩膀上按了下,皺眉,“可惜,你就是太小太瘦太弱了點兒。”
你……秦藍噎了噎,最終保持沉默,沒有出聲。
只是這手下卻是用力地抓了帕子就著太子爺摸過的臉頰擦了擦,剛擦了一下方才想起這帕子的出處,頓時有些懊惱地就想將這帕子卷了團朝背后那笑吟吟的家伙砸過去,只是……秦藍略沉了沉氣兒,最終還是將帕子擱在了梳妝臺上,透著銅鏡她可以看到太子爺那戲虐的眼神,手上打理的動作不禁快了幾分,沒有陶琦伺候,她隨意地挽了個淑女髻,簪了朵珠花玉翠草草了事。
太子爺顯然有些不滿秦藍的敷衍,不過,“芙蓉清面,也好,爺素來不喜濃妝艷抹,只是這樣未免太素了些。”
秦藍不動于衷,她可不認為自己會為了眼前這個男人而紅妝。
“喏,再帶上這個就夠了。”隨著話音落下,卡啦一聲,一只百鳥朝鳳千珠百翠的珠釧便被扣在了秦藍那只帶著淤痕的手腕上,搭扣是只精美的鳳頭,鳳身很小,尾翼卻異常華美環腕一周與鳳頭接軌,乍一看,便是一只活生生的鳳凰縈繞著秦藍的手腕飛舞,尤其是上面點綴的珠寶,瑩瑩閃閃間使得這珠釧靈動跳躍起來,宛如活著,到底是獨具匠心的名貴物什,只是秦藍怎么就覺得自己的手腕突然就變得異常沉重起來了呢?她不禁抬起了頭,眼神毫不掩飾的忌憚和狐疑,心道這廝定又是沒安什么好心。
“爺從來都是賞罰分明,你這手是爺弄傷的,這手釧便賞給你了。”太子爺聲音有些發悶,尤其是看到秦藍眼中閃過的質疑,頓時一陣的憋悶,他是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主兒,什么時候需要為了討一個女子的歡心而絞盡腦汁白費口舌了,還不是信手拈來輕松如意,只可惜,眼前的小丫頭不屬于那些女人的行列,至少她還不懂得虛榮但也或許是根本不在乎,這一點既讓自己欣賞又讓自己憤怒,不得不得出結論,眼前的臭丫頭那是出奇的難伺候,所有女人貪戀的愛慕的喜歡的東西貌似她都不在乎,想要投其所好本就十分困難,偏偏自己如何努力,她也只會用“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的眼神巴巴得看著自己,愣是可以讓他這個堂堂太子爺憋屈得恨不能吐血三升。
比方說現在,她在用質疑的眼神看過自己之后,卻是直接抬起手腕甩了甩,然后居然笑容燦爛地對著自己福了福,聲音柔魅扭捏地道,“謝太子爺賞賜。”那姿態那聲調做足了貪慕虛榮的女人的惡態,令他的額角一陣跳動,偏又說不出個不好來,這丫頭誠心惡心自己不是?
太子爺掛在嘴角的笑有些僵硬,不過他掩飾的很好,只是一把握住秦藍的手,秦藍的手一僵,卻又很快放棄了掙扎,只是那諂媚的笑卻是僵了下,險些破功,太子爺頓時心頭大悅,幾次交鋒都是勝負各半,看著是自己占上風,其實不過是有礙于自己的身份權勢而使得眼前的丫頭不敢過于得伸出爪牙,不過眼看著這丫頭在自己手中吃癟,太子爺的心情難得的不錯,也不戳破她看著就覺得假的笑,“走,爺帶你去看戲。”
裝飾得頗顯奢豪的客堂里穿走著兩排侍女,她們手中皆捧著精美的食物,香味四溢。
待得侍女們布置好用餐的幾案之后不久,方殘子便引著羅和女王入內,此時慕容玲和聞桂也后一步到來,左承諾言因為身體不適未能過來,于是只坐下三個女人的客堂顯得異常空蕩。
主座的長幾上更是備上了雙份食物,坐在左側的羅和女王不奇怪,慕容玲和聞桂更加不奇怪,只是這個時候的她們并不知道左承諾言這個太子妃并不會過來,那么主位上的雙份食物便值得推敲了。
顯然方殘子并不打算提醒在坐的三位主子,他微擺了擺手,一個身姿纖柔的女子便捧著銀制酒壺輕步上了來,并將酒壺擱置在主位上方才退后到一側,與方殘子成對稱并排站位。看其神色卻是有些木然。
慕容玲看了眼,微皺了皺眉,隨后垂眼不語。
“方公公,這位是哪家的小姐呀?”聞桂盯著那一身貴小姐著裝卻做著丫頭才做的事的女子陰笑著問道,并頗有興致地眼瞅著那小姐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而使得身子愈發僵硬的可憐模樣,笑意掛在嘴邊。
“回桂主子話兒,這位姑娘是楚副將家的小姐,爺念著她聰慧便留在身邊伺候。”方殘子眼觀鼻鼻觀心,出口沒有任何情緒。
顯然這位楚家小姐卻是個清貴的人物,此刻成為兩人眼中的談資著實令她不舒服,面色發白,身子隱有發顫。
“噗哧……原來只是個官三品家的小姐。”聞桂嘲弄出聲,隨即不屑再去看她,“今兒羅和姐姐可是貴客,方公公可是準備了什么好酒?”
“自是有的。”方殘子道。
淡看著聞桂與方殘子之間的一問一答,羅和女王魅惑的大眼睛里卻是寫滿了原來如此,只轉著手中的金釧,并不看她。倒是從始至終都沉默不語的慕容玲得了她兩眼,至于那未出面的太子妃羅和早就在腦子里給她下了不識好歹的定義,便也松了要慎重對待的心思。左右看過來,想著太子爺身邊竟沒得一個可以撐得住場面的女人,羅和女王就是一陣譏誚。
“三位主子,太子妃殿下因為身體不適不能出席……”
“不能出席,哼哼,真是好大的架子……”聞桂一聽忍不住爆了句,隨即又意識到什么,只盯著方殘子問道,“太子妃不過來,難不成在這船上表哥還藏了別的什么人兒?”聞桂指著幾案,但隨即腦子里卻是又冒出一個自己不敢相信卻最符合現實的念頭來,秦藍的面孔剛一冒出來,聞桂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難道是她?不可能!”
方殘子看著明顯很是震驚的聞桂點了點頭,“爺說了,這是給姑娘備下的。”
“就她?也配!?”聞桂頓時一口氣不上不下地堵在胸口,怎么說人都是她給招上船的,別提有多么憋悶了。
慕容玲臉上頓時白得難看,長袖下攥死的手指甲深深地扎進了肉里,這一疼卻是讓她清醒不少,她微抬了眼兒,面色雖然依舊不太好,聲音卻是平柔溫和,“聞姐姐還是坐下喝口水歇歇火兒,若是被爺聽到了,可是不好。”說話間更是似有若無地瞥過對面的羅和女王。
聞桂瞧著慕容玲跟自個兒說話非但不客氣眼神還在游離,頓時鉆心眼兒的火燒得直沖頭,不過,雖然她易沖動沒腦子,卻也知道不能讓眼前的蠻子看笑話,盡管極度不滿卻也知道就著慕容玲地話借坡下驢,“哼,我還能怕了她不成,看著表哥的面子……”
“什么怕不怕的,你們都在聊些什么?”太子爺溫和的聲音突地從卷簾外傳來,接著便是一身華錦鍛袍加身頭戴玉冠金翅的太子爺那修長身形轉了進來。
聞桂頓時有些噎口,反應慢了幾拍。
一旁的慕容玲卻是解圍道,“姐姐方才還提起爺,說怕是爺不來這好酒都沒得上了。”
“呵呵……”太子爺一笑,“都坐吧,方殘子,給幾位小主兒上酒,尤其是羅和……”
羅和女王這時候卻是朝著太子爺嫵媚一笑,眼波如煙帶霧,看得聞桂就是一陣鬧心。
太子爺微瞥過眾女,卻是接著對羅和道,“貴卿來圣朝不久,怕是不習慣這里的酒菜,方殘子,將這些子東西給撤了,讓底下的速速的整治一桌西域美食過來。”
方殘子應聲招人撤走羅和面前的酒菜,又有侍女奉上新鮮的熟鹿肉牛肉等粗食烈酒上了來。
聞桂看向羅和面前的大肉心里罵了句蠻子便將太子爺對羅和的特別照顧給拋到了腦后,因為此刻的她眼尖地發現太子爺身側雖然被擋了大半,卻依舊可以看到青花繡衣的一角,聞桂捏著勺子的手重重地落了下去,勺子哐啷一聲敲在了碗邊緣尚,聲音頗響,頓時引來眾人的矚目,不過聞桂卻是不在乎,只瞇著眼笑道,“表哥今兒可是瞞得表妹好苦,竟然將貴客捂得這般嚴實,表妹可是好奇得緊,卻不知是哪位佳人如此得表哥的厚愛?”
太子爺哪里不知道聞桂的性子,只笑著側了側身,將身側的嬌小身影給露了初來,笑道,“你們幾個早晚都是要見的。”說著卻是不容聞桂等人多加觀察,卻是握拽著秦藍大步朝著主位走去。
秦藍平波靜止的眼早將諸人的面容姿態納入眼底,卻是不出意料,只在無意間觸碰到羅和女王投過了的戲虐眼神時候,微愣了下,隨即沉了沉心,步態穩重了幾分。
眼看著秦藍的青花繡衫從自己眼前拂過,秦藍那與太子爺幾乎基調一致的步伐頓時讓慕容玲的臉色青白交加,藏在袖子里的手絞著帕子就像是在卡住秦藍的脖子似的。
倒是聞桂從始至終都是一副表情,眼帶尖刀,狠笑得讓人毛骨悚然。
“只不知這位妹妹是……”羅和女王朝著秦藍嫣然一笑,故作不知地問道。</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