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記得,就有那么一只金絲雀在暴雪天備凍成樂雕塑!
但很顯然,旻鉉并不覺得這只鸚鵡若是死了會是重蹈覆轍!他不在乎!亦如現(xiàn)在,打落下來的雨點就跟鐵珠子似的,打在什么上面都是一陣聲響,打在旻鉉也是一樣!
但他始終矗立在風雨中,任風雨侵蝕自己的衣袍,他的眼愣是可以在如此兇猛的雨勢中睜開,不受一絲影響地看著遠處,似在眺望,雖然遠處地一切都沉默在風雨中不甚清晰。
“這雨來得突然,去的卻不會太快。”最終,旻鉉還是轉(zhuǎn)了身,下了樓,兒那只備雨水打得狼狽不堪的鸚鵡依舊還在晃動不已的金籠子里撲騰,做著最后的掙扎。
“爺,熱水已經(jīng)備好了。”
旻鉉站立著任由近侍除去自己身上已然濕透的袍子,衣衫脫到一半,他竟又打了一個噴嚏,相較于近侍的緊張,他卻很平靜,“這會兒竟有人念叨我,會是誰呢?”旻鉉微抬了眼兒,幾步便走到屏風后,除去一身衣衫的他并不顯健壯,甚至難掩病弱,他埋身水中,雙臂擱在桶沿,半瞇了眼兒,這個時候的他很是放松,一雙眼睛更似備撥開云霧般,顯得明透閃亮,卻大不似以往的深沉壓抑,“會是她么?”他呢喃出聲,但隨即缺有事一陣的自嘲,將身子放松般靠在桶壁上,旻鉉閉上了眼。
近侍在一旁用濕帕子擦拭著旻鉉的臂膀肩膀,屋子里點著凝神靜氣的香,聞著讓人心平氣和,靜下來的旻鉉突然很想困眠,但卻在腦子迷蒙的前一刻,他卻突地睜開了眼,冷冷地看著埋首努力給自己清洗著的近侍道,“你似乎忘記了我交給你辦的事兒?”
近侍頓時一驚,手上的帕子落在了桶里,他噗通一聲跪在了濕透了的地板上,俯下了身子,額頭磕上了冰冷的地板,“奴才該死,奴才未能完成少主的任務,沒能除去水玉,請少主降罪!”
旻鉉為看了近侍一會兒,卻是收回了眼兒,站起了身子,伸手一撩,掛在屏風尚的裹巾便在他出桶時候纏上了他的身子,瞬間便抹干了他身上的水痕,衣衫帶飛,他的身子很快變被冷色調(diào)的黑衣覆蓋,閃耀著陰冷的銀色云邊紋衣擺就在近侍的頭上晃動,旻鉉卻是從近侍身邊穿過,“起來吧。那丫頭早不是從前……你想殺她,難。”
近侍從地上爬了起來,“奴才追擊過去時候卻是被幾個侍衛(wèi)堵住,幾番打斗方才脫身回來,奴才已經(jīng)探過,那些侍衛(wèi)確實是七殿下的手下,水玉叛變已經(jīng)成為了事實,只是不知她是否出賣主子,影響到少主的大計!”
旻鉉不予回答,踏著臺階走下,轉(zhuǎn)入客廳,茶案上已然備上熱湯,卻是給旻鉉驅(qū)寒的,旻鉉不喜歡所有的藥味兒,不過他依舊喝了幾口,便招手讓人撤走,再看向靜侯在身側(cè),低垂著頭,一身衣衫多處備洗澡水沾濕的近侍,旻鉉開了口,“可惜,她沒那個膽子。”何況,自己的計劃,又豈是她可以知曉的?
旻鉉的眸子閃過一道陰寒。
“退下吧。”旻鉉冷漠道。
近侍不敢有違,躬身退了下去,這時候宋知寒卻已然坐在側(cè)手,未經(jīng)稟告便隨時出入的人也就只此一人而已。
宋知寒把玩著茶碗兒,卻不喝茶,只是笑看著旻鉉道,“早知道你不會放過老六,卻不想你竟然做絕,你這般做可是在掘他的根,有誰比你更狠,一石二鳥,不錯,不錯!”
旻鉉卻是瞥了宋知寒一眼,卻根本不想回答,只是道,“在我手里的便只分可利用和不可留這兩種人,你認為旻玹屬于那種?”
“可利用?不可留?”宋知寒輕笑出聲,“卻不知這兩種人有何區(qū)別,利用完了,依舊活不下了,不過時間早晚問題,至于老六,你既然早認定他不可留,順勢利用一下也并非不可。”
“至少你不屬于二者之列。”旻鉉的聲音總是不帶絲毫情感和心緒,與他交談,根本無法從中窺探到任何東西,除非他肯開口,否則,你永遠也無法覺察到他有多么耽誤深不可測,即便是與他共事多年的宋知寒也不敢說自己了解他,每一次的深入認知都會讓宋知寒認為自己此前耽誤認知不過是冰山一角,對于旻鉉這種人來說,窺一斑而知全身根本就是種笑話,而他也從未輕看過這個比自己小了四五歲卻深沉得宛如千年老潭般耽誤家伙。
不想在在這個話題上過多耽誤糾纏,宋知寒的眼色平靜,面上帶笑,好似方才的爭鋒相對不過是一場談論風花雪月而且是賓主盡歡,“老爺子不知從哪個老道那里弄來了不死丹藥,最近服得勤快,身子也當真是威猛起來,太子爺監(jiān)國這半年,他可是看在眼里,這此一回朝便是大刀闊斧,太子爺更是借機拔除不少支持老六的家伙,甚至連老七的娘家都想動,哼,老爺子竟然也是隨了他,如今的整個朝堂人心惶惶,也不知是那皇后尋來的老道迷惑了他還是他本就起了心思,現(xiàn)在看來要不了多久他是要親自出征了,不過到時候太子爺和老七都會被他帶在身邊,朝堂上也就是秦師宰左右丞相的天下了,不過三人倒是可成犄角之勢,倒也安穩(wěn),老爺子果然打的好算盤。”
宋知寒說的這些,旻鉉自然清楚,更知道宋知寒說這番話的深意,老爺子和幾個兒子一走,后宮鐵定不安穩(wěn),拉幫結(jié)派鏟除異己,實數(shù)正常。
“你放心,我保證明妃娘娘定安然無恙。”旻鉉徐徐道。
宋知寒深看了旻鉉一眼,卻是笑道,“你安插在宮里的人不會是淑妃吧?這些年淑妃娘娘異軍突起,倒也算是個有手段的人,倒是覺得她像是你的人邊個不過淑妃娘娘入宮怕也有近二十年了吧,那時候……。”旻鉉都還沒有出生吧,宋知寒沒有再說下去,即便旻鉉沒有機會布棋,卻也不代表沒有人提前為他鋪好路子,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旻鉉以及他背后的勢力也著實可怕!
對于宋知寒似有猜疑的問話,旻鉉不置可否,只是看著宋知寒道,“你這么認為也不為不可。”
宋知寒突地覺得自己方才的發(fā)問在旻鉉的眼中就是種笑話,不禁提了提眉頭,隨即想到淑妃娘娘所在的家族也不算是新興家族,這樣的有幾朝歷史的大臣會為他旻鉉賣命?這不得不說是個他未經(jīng)思考過的大問題。想到這里,再觸及旻鉉那雙深不可測的眼,宋知寒已知自己再次落了下風。
不過眼前他所想做的不過是保住自己的母親,至于旻鉉的勢力有多大,卻是他不放在首位的東西,他與旻鉉之間并沒有生死厲害關(guān)系,而且他對于名利的渴望也并不迫切,甚至他更是厭惡這種最是臟臭的東西,他相信旻鉉是知道自己的,也斷不會在這種時候?qū)ψ约撼鍪郑劣谝院螅院蟮氖虑檎l又能保證呢,他選在所圖耽誤不過是還母親一個自由,讓自己脫離權(quán)欲的漩渦罷了!
宋知寒的眼不禁看向了窗外,外面一片濕黑,時有落水的滴答聲,不早了,他該回去了,早晨修理樂一下聞所未那小子,也不知道那丫頭知道了會有何反應,也許又是平淡冷寞不放在心上吧,記得自己上次讓人送過去的上好藥膏都被退了回來,宋知寒一笑,這丫頭真是越長大就越發(fā)不可愛了。
宋知寒來得快,去得也快。
旻鉉獨自品著茶,表情亦如往常,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內(nèi)心并不平靜,從自己安插在秦藍身邊的人的回話來看,那丫頭越發(fā)懂得謹慎和明哲保身了,很好,也不好,她的警惕也將自己包括在內(nèi)?
旻鉉眸色微動,至少宋知寒可以想為她做什么便可以為她做什么,不管她是否領(lǐng)情是否接受,今日早上宋知寒戲弄聞所未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不過此刻他卻覺得他寧愿不知道,人與人之間根本無法對比,他有他的身份他的計劃他的心性,這些都將注定他無法如宋知寒般灑脫不羈為所欲為,他從不懂的什么是放縱,哪怕他有滔天權(quán)勢,這些都只會讓他愈發(fā)細密壓抑。他的享受只存在于打敗對手的過程中,此外,他從沒有感受到過快樂。
他恨自己!
同時,他又羨慕宋知寒!
但他更是喜歡痛并快樂著的感覺,這所以他不會如宋知寒一般松懈慵懶追求兒女情長,他要的東西只會給他無限的冰涼和孤獨,而他卻跟根本拋卻不得!
“小姐,便是五月天,您還是得注意自己的身子。”陶琦忍不住地嘮叨。
秦藍卻是笑道,“眼看這腳也是好得差不多了,再不用用,只怕是會連怎么走路都給忘了。”
“那也不能不用手扶呀!”陶琦比了比被擱置在一旁的行拐,上好的心木雕刻出來的東西,精致漂亮得很,不用也是可惜,雖然陶琦也想一輩子都別看到這類的東西。
那頭在整理東西的陶歡卻是接機插口以緩和主仆間的瑣碎矛盾,“小姐這受傷的一個半月,收的東西倒也不少,除了藥物補品以外,好東西倒也不少。尤其是珠姐兒送來的東西最是稀奇有心,卻是樂石雕刻的一對字母煙臺,紋路天成,聲音也是清脆悅耳,這東西非西域石山不得出,可謂罕見,除此以外珠姐兒還送了一套石玉筆,雖不貴重,但卻是純手磨,好比鐵杵磨成針的功夫花下來的成品,卻是握有余溫,并不冰涼。”</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