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早上我買豆漿油條回來,在院子門口遇上了騎車出門的楊果。我叫住他,近乎討好地問他吃不吃油條,他淡淡回我一句‘不吃’。
“一大早要上哪兒去?”
他聳聳肩,有些不耐煩地說:“婭莉說他們家附近開了一家雞湯餛飩店,約好了今天去嘗嘗。我走了。”
說完他把車頭一提從我身邊擦過,車后座撞到了我剛才要給他吃的油條。什么時候開始的呢,他這樣對我。
上星期進行了期中考,轉眼從學校搬過家住已經過去半個學期,兩個月里我和他照面的次數一只手都能數得清。這學期他一次也沒有到學校找過我,我早上六點出門晚上九點回家,平時根本和他見不了一面。周末他很少待在家,我所知道的很多時候是與龍婭莉在一起的,從前他們要上哪兒他總不忘約上我,而且非拉著我去不可。
最終還是逃不掉這種結果,他‘貪新鮮’和龍婭莉好上了。可是我有什么資格數他的不是,先不說我心里有了一個叫安東的人,就算沒有這個人我又拿什么身份去阻止他和龍婭莉相好,他的女朋友?不會,我不會做他的女朋友,從前不會,現在也不會。
最近我常在想,楊果對我是什么感覺呢?以前只想著我對他是怎樣的感情,反之從來沒去想過。他對我好,是像親密無間的朋友的好,他說喜歡我…不對,他沒有這樣說過,他只勉勉強強說過我長得好看,只結結巴巴暗示想和我成一對兒。可是這已經是從前的事,龍婭莉出現的從前…
原來,他對我也是‘青梅竹馬’,不是男女的喜歡,不是愛情。也許龍婭莉才是他真正的公主,正如安東于我。
我像是失去了一樣最最珍貴、最最引以為傲的東西,所以我不愿意這么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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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辛苦地早出晚歸,媽媽心疼卻也心安,這樣一來我再沒有時間去學壞,但她不知道她的女兒還是‘學壞了’。
兩個月里安東每天中午都會到學校接我去吃午飯,有時只有我們兩個人,有時和他的朋友一起,這是我們唯一能見面的機會。
他的一舉一動都表現得疼我入心,從不間斷的一件件小禮物,天氣稍有變化就噓寒問暖,我一有病痛他就憂心得像天塌似的。他是抽煙的人卻說怕我吸二手煙給戒了,也不讓朋友在我面前抽,吃飯的時候如果朋友硬要我喝酒他還會翻臉,我在的時候絕對禁止朋友講不健康的話題。他的朋友一提到我,說的是‘安東的小公主’或是‘冬瓜的小寶貝’。
盡管如此,安東從來沒有提過要我做他的女朋友。按他的話說是怕嚇著我,萬一不成嚇跑了他的小公主他找誰哭去。如果不去想楊果,我想我是快樂幸福的。
我對舞蹈的熱忱遠不及龍婭莉,她學習不好又愛與學校外的人伙著玩,逃學不是一次兩次的事。可舞蹈課她從沒缺席過,她的課外時間一大半是練舞另一小半才是玩兒,練舞的時候不論外面有什么誘惑她都不為所動,那一群狐朋狗友都知道她這時候是不能打擾的。她說父母離婚她有一點是恨爸爸的,那就是她再不能在香港接受高水準的舞蹈教育。因為舞蹈才使得她和那些混混女生不一樣。
“累死了,讓我躺躺。”舞蹈課課間休息,她拉過我的腿枕著不斷地打哈欠。
我笑她,“昨晚捉老鼠了嗎?”
“都怪楊果啦,昨天下午非拉著我去看電影,耽誤了我溫習那段‘冰山之焰’,害得我回來練習到十二點才睡,還被奶奶說音樂吵著她了。”
冰山之焰?又是她自編自創的東西吧。“你們看的什么電影?”原來昨天他回來晚了被爸媽罵,是看電影去了。
“叫什么,第一次初戀,好象是這名字。”
什么怪名字,初戀不就是第一次么,難道還有第二次第三次…
“還不錯,你可以和安東一塊兒去看,里面有一個場景特浪漫,漫天的蒲公英……”
不知不覺中她已將她和楊果、我和安東當作兩對兒,在我面前的話題不是擺談她和楊果做了什么玩兒了什么就是戲謔我和安東。我討厭她說起楊果時候甜蜜得意的樣子卻又想聽她說他們的事。
他們所做的,是我們曾經做過的嗎,不一樣吧,他們又不是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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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安東頻繁地來往,知道我倆事兒的人不算少。我越來越膽大,起先還怕傳入爸媽耳中,一段時間過去沒有任何風吹草動就安了心。只要我在學校的成績名列前茅他們就不會懷疑什么,也不會有人跑去向他們告狀,就算有他們也會認為是別人在詆毀,他們大概做夢也不相信自己出類拔萃的女兒會有這包天的膽,和一個長我五歲、沒念書的男人糾纏在一塊兒。
我最初和安東接觸,龍婭莉就沒有守口,有她在旁,楊果每天都會聽到‘天氣預報’,其中還添了多少油加了多少醋我不知道,我也沒敢想他是因此而疏遠我親近她。對手是龍婭莉,我沒有自信這么想。
知道是一回事,可如果有一天他親眼看見…
“喲,龍妹妹,和‘過兒’一起夜市啊。”
“栗子哥,冬瓜哥哥。”龍婭莉甜甜地喊著。
“喲,栗子哥,和新嫂子一起夜市啊。”楊果學著他的口氣說。
“這就是‘楊過’?”安東假裝不認識面前的人。
龍婭莉碰了碰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是啊,楊過。”
叫‘栗子’的人放開他摟抱的女生,朝我和安東看過來,笑得很不正經,“陪人家兩口子溜達溜達唄。”
他胡說什么!我舞蹈課剛結束,爸媽要加班叫我自己一個人坐出租車回去,一分鐘前我才和他們碰了面!還有,安東在做什么!為什么突然摟著我的肩!
楊果‘哦’了一聲,目光從我身上掃過又回到其他人身上。我使勁想要掙脫安東的手,可他卻變本加厲地把我摟得更緊。
“一塊兒去喝兩杯?”栗子指著旁邊的啤酒屋問。
“你們不是剛出來嗎?”他張狂地笑了兩聲說,“我怕兩三下就把栗子哥放倒,在新嫂子面前丟了臉就不好了,下回吧。”說完他就和龍婭莉朝前面的出租車招呼站走去,走了沒幾步回頭看著我問:“李唯雅,順路,要不要一起回去?”
“好!”我用力推開安東跑向他們。
三人乘一輛車,車先送龍婭莉回家才饒回四合院,兜了一個大圈子比叫兩輛車還多花了幾塊錢,不過人家有錢的主兒愿意。
“下車,到了。”
我被他蠻橫地拉出車,下車才發現還在街口,“還沒到,怎么…”
話沒說完我已經摔在地上,手掌蹭破了皮很快滲出血來,左邊膝蓋被尖銳的石子扎得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