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戰術潰退
“看看他們都幹了什麼？10分鐘，重機槍、高速榴彈、火箭筒輪番轟過來一遍。就差把BM－21‘冰雹’搬過來放煙火了。爲了對付區區20個人，連那6頭牛都沒放過，一起炸成了碎片。其中還有個半大的孩子。嘖嘖嘖，這就是自詡廢土救星的鋼鐵兄弟會，真殘忍。”
墨菲刻意忽視了鋼鐵兄弟會搶救男孩的全過程。他們救他，只是爲了獲得足夠多的情報而已。現在那具小小的屍體躺在那，20具中唯一一具還算完整的屍體。
狙擊手頗爲緊張的呼出口氣，小心翼翼的活動僵硬的雙手。他和變種人潛伏的位置，就跟趴在對方屁股後邊沒什麼區別。800碼，對於那些隨時可以像蠻牛一般橫衝直撞、健步如飛的核動力裝甲來說，永遠不是個遙遠的距離。
廉尼拿起無線電，不自覺壓低聲音：“喬伊，我是廉尼，全軍覆沒，我重複，全軍覆沒。”
過了片刻商隊首領給了回覆：“全軍覆沒？僅僅10分鐘？見鬼……我們這邊準備好了。”
“廉尼，我們撤回去，還是老樣子，你來清理。”
墨菲很信任自己這位新的搭檔，畢竟在這種環境下，變種人無路可逃。他本人也是一樣。
鋼鐵兄弟會和NCR的關係並不像外界所認同的那麼融洽。雙方暗中不斷爭鬥，就像奴隸販子和腐敗加州警察間，那種愛恨交織的複雜關係。
喬伊焦急的立在碼頭，看著遠處的兩個小黑點變成兩張熟悉的面孔。商隊首領顯得有些迫不及待：“我們準備好了，出發吧！”
他可不想成爲鋼鐵兄弟會炫耀的資本，別說完整的屍體，連火化都省了，直接變成一地的垃圾。那些以殺人爲樂的瘋子，那些傢伙都是變態，變態，變態！
呃，喬伊顯然忘記了他又是怎麼對待莫妮卡和約翰的。
商隊首領和變種人、狙擊手以及兩名暴徒乘坐一艘小艇，其他10人分乘2艘小艇。同時攜帶著他們的全部給養和裝備，還有喬伊命令那些村民交出來的食鹽，足足有幾編織袋。
墨菲檢查了小艇的發動機，使勁一拉，啓動了這臺電動發動機。發動機噴出白煙，在一陣咆哮聲中運作起來，小艇尾部的水流噴射裝置不停的吸收、壓縮並噴射水柱，以此來推動小艇前進。
商隊首領點上一支菸，坐在船尾，翹著二郎腿看著越來越遠的村莊。
“忘了它吧。忘了你那個該死的帝國夢吧！”狙擊手懷抱著自己的狙擊步槍，衝他搖了搖頭。
喬伊默默抽著煙，彈彈菸灰，一股倔勁兒上來了，衝墨菲比了箇中指：“起碼我曾經擁有過它！至少擁有了6天！”臨走的時候還撈了幾袋子食鹽，沒白來。這一票也算值了！
“還他媽不到一週，真遺憾。”狙擊手哼了聲，咧了咧嘴。總有人認爲自己是天生的統治者來著，認爲世界在繞著自己轉。這些人確實該醒醒了，他們生活的世界只有芝麻粒那麼大，還總愛自鳴得意、沾沾自喜。
變種人問出了最爲關鍵的問題：“我們去哪？還是，就在水上飄來飄去？”
“這裡可是太平洋，”墨菲糾正道，“鋼鐵兄弟會不會待太久，但肯定不會放棄搜索。他們可能會在漁村留下一個小組，建立聯絡與觀察站。對付我們這些烏合之衆，一個小組已經綽綽有餘。所以，恐怕今晚，我們得在海上過夜了。”
“這就是你讓我們帶足給養的原因？”喬伊一揚手把菸頭隨手丟進海里，很不耐煩，“我討厭在海上過夜。”
“凡事都要嘗試，不是嗎？”墨菲眨了眨眼，“相信我，你會喜歡的。這裡到了晚上會很吵，會起風，還有浪，兇到足以把這些小艇掀翻。說不定第二天一覺起來，你正抱著空編織袋、和你破碎的賺錢美夢正在水裡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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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隊首領在心中暗暗罵了聲，他知道狙擊手在故意嚇唬他。但喬伊不得不承認，他確實對這樣的夜晚感到恐懼，那並不是他想去體驗的。
5個人，擠在一個不斷搖晃、無依無靠的破艇上睡覺？見鬼，還不如給他個棺材讓他躺進去。起碼更舒服點。
哦，對了，狙擊手提醒了喬伊，他得把那幾編織袋食鹽處理一下，沾了海水就壞了。那些堪比黃金的食鹽可是他的命根子，起碼在把它們換成錢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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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謝爾走在隊伍最前方，一手抱著頭盔，一手提著步槍，衝那些窺視的目光不斷微笑。
“土人就是土人，不開化，”那名緊跟著他的班長不大適應這種情況，孩子們環繞著他，冷不丁的伸手觸摸他，還哇哇大叫著跑開。這讓他覺得自己就像被圈起來的珍奇動物一樣，被好奇的人們摸來摸去。這想法讓他感到毛骨悚然，渾身很不自在，“他媽的，真沒禮貌。”
“注意你的態度，騎士，我們要取得他們的信任才行。”聖騎士刻意半跪在地上，面帶微笑同那個孩子握了握手。出乎拉謝爾的意料，那個小子突然伸手便揪掉了聖騎士一撮頭髮，疼得他直咧嘴。
調皮的小子握著那捲棕黃色頭髮哇哇亂叫著跑開了，只剩下聖騎士頗爲鬱悶的揉著自己的腦袋。真的很痛哎，不信你自己扯掉一撮頭髮試試看？
“頭兒，看來他們很喜歡你，”那名班長鼻孔裡噴著氣，暗含諷刺，“巴不得把你撕成碎片。”
“長官，9點鐘方向，有兩個人被綁在桿子上，正被村民們圍觀，”另一個聲音插進了兩人的談話，“哈，我猜，他們是倒黴的村長，還有他的親戚。”
聖騎士走近人羣，讓他感到奇怪的是，村民們給桿子上的人喂水、餵食，但卻不肯把他們放下來。從地上的大片污漬和兩人慘不忍睹的模樣看，他們被綁上去至少有段時間了。
拉謝爾揮揮手命令身邊的人：“把他們倆放下來。”稍後，他又更改了命令：“等等。”
“蘇珊，”聖騎士把隨身攜帶的小刀遞給女孩，這是個機會，向這些村民展示，他們是友好的，“你知道該怎麼做。”
小女孩接過略顯沉重的“小刀”，上前分別割斷了村長和威廉姆斯的繩索。民兵教練一下跪倒在地，不斷親吻大地，口中喃喃自語：“他奶奶的，終於，終於，不用再就地解決生理需求了！”
“蘇珊？”陸翔簡直不敢相信，但他更擔心的還是自己的兒子，“陸風在哪？”
“那個孩子在我們的基地，現在還在呼呼大睡，稍後我們會把他送回來，”拉謝爾大步流星撥開人羣走到兩人面前，“自我介紹一下，鄙人是鋼鐵兄弟會的聖騎士拉謝爾，應這位小姑娘的要求，來幫助你們。醫護兵！”
“這麼說是你們趕跑了那些匪徒？”陸翔伸出雙手握著聖騎士的一隻手，這個看上去狼狽不堪的男人依然保持著最大限度的清醒，這讓聖騎士都看在眼裡，他腦子轉的很快，很會變通。看來，陸風遺傳了他老爹的智慧。“我代表南灣鎮感謝你們。”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我們過會再詳談，兩位先去休息吧，那些匪徒並沒有被徹底消滅，他們跑了，”拉謝爾轉身衝那名班長下達了命令，“帶著Alpha，沿著海岸線，每隔1000碼佈置一個遊動哨，務必消滅他們。”
班長受命離開。聖騎士猶豫著，決定暫時不把他們誤殺了數名村民的事說出來。雖然是個攤牌的好機會，但可不是每個村民都像村長一樣認識到他們再度自由了——
不然，他們爲什麼不肯把村長放下來，而是讓他就那麼綁著？人都是有私心的，這些村民明顯擔心那些匪徒還會回來。
十幾分鍾後，村長和威廉姆斯在教堂內接見了這些村民們口中的“移動冰箱”。
“我們開門見山吧，你們來到這個偏僻的漁村，真正的目的是？”
“我已經說過了，村長閣下，”聖騎士看了看坐在自己旁邊，仍舊一言不發的女孩，“我是應這位小姑娘的要求。”
陸翔的表情明顯寫著難以置信，這讓他自動忽略了聖騎士所說的事實：“你們也是爲了食鹽嗎？這些東西可把我們害苦了，你要多少我們給你多少，我們並不看重這些，真的，只要你們別再像那些匪徒一樣對我們。”
聖騎士覺得這個村長真的是被嚇怕了。或者，是因爲不願再看到有人爲了這些不值得的東西互相沖突、流血、死亡。倒是一旁的威廉姆斯似乎若有所悟，眼睛盯著蘇珊，腦子不知道神遊到什麼地方去了。
拉謝爾判斷，那個民兵教練一定知道什麼。聖騎士偷偷用頭盔上的攝像頭把威廉姆斯拍下來，準備發回總部好好查查資料庫。
對於村長的執拗，拉謝爾有些哭笑不得：“村長閣下，這不是玩笑。我真的是應這名小姑娘所託。至於交換的條件是，她在成年後要加入鋼鐵兄弟會。”
陸翔還是一臉不信，但他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那麼，我能見見她的父母嗎？”
“這個……”村長和威廉姆斯互相看了看，面露難色。
“有什麼不便的話，請直說。”
“這個女娃命苦啊，母親當年難產去世，父親把這件事怨到她身上，老是虐待她，”陸翔頓了頓，觀察聖騎士的反應。陸翔很清楚動力裝甲有什麼樣的能力，他猜不透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她父親今天上午被迫跟著匪徒離開了村子，我猜他們是往東邊那些城鎮去了。你們現在起程，跟著腳印，或許能追上他們。”
拉謝爾心裡咯噔一聲，回憶起了一個細節。
打掃戰場的時候，蘇珊站在一具屍體前稍稍多站了會。聖騎士當時正在爲誤殺數名村民而頭疼不已，並沒有在意，現在——
見鬼，他們動手殺了她父親，還就那麼暴屍荒野？上帝……
你指望一個女孩替她的殺父仇人賣命？
拉謝爾小心翼翼轉過頭看著小女孩，對方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一如往常的冷漠。
聖騎士深吸口氣，慢悠悠的講出事實：
“那支隊伍被我們消滅了，我……很抱歉。”
村長的震驚和不信就寫在他臉上，這個一向堅強、穩重的男人突然失去了往日的自信，瞬間變老了許多。他張了張口，猶豫再三，還是問出了下一個問題：“有任何倖存者嗎？”
“沒有，”聖騎士再次確認，“我們消滅了所有人。”
“好吧……”村長低下頭，用手背蹭了蹭眼睛，又擡起頭來，“我不知道該怎麼和陸風說，他母親…她也在那支隊伍裡邊。這件事不能怪你們，不是你們的錯，是那些該死的匪徒，那些畜生的錯。你能…幫我個忙嗎？”
拉謝爾完全沒料到事情居然會發展成這樣，僅僅因爲他擅自修改了ROE，造成了數個家庭的支離破碎，有些人永遠的失去了親人。聖騎士覺得一股怨氣堵在他的胸口，讓他感到呼吸困難，猛然涌起的愧疚感讓他毫不猶豫點頭，表示同意。
“謝謝，”村長嘆了口氣，看了看威廉姆斯，“這件事，請不要跟任何人說。我來負責向村民解釋，就說他們可能被賣到了其他城鎮，還有機會逃回來。畢竟，有那麼一絲希望，一絲寄託，哪怕是個謊言，也能支撐起一個人的餘生，讓他們不至於那麼絕望，還有活下去的勇氣。”
拉謝爾被村長的善意所深深折服，這是個謊言，但它是善意的。它小心翼翼的呵護著那些脆弱的生命，讓他們抱著對親人的思念和希望，還能鼓起勇氣在這個冰冷而醜惡的世界頑強生存。
“我會照你說的做。”拉謝爾突然想起了另一個細節，“恕我冒昧，村長閣下，你似乎對動力裝甲頗爲了解？”
陸翔點點頭：“我們的祖先來自中國，那些記載有資料的玻璃記憶體就保存在我的家裡，過了這麼多年也沒有嚴重損壞，確實是個奇蹟。”
“玻璃記憶體？”聖騎士感到吃驚，鋼鐵兄弟會總部的電腦裡倒是有這些透明的玻璃板。這種安全、持久、儲存量驚人而同樣成本驚人的玻璃記憶體一般只安裝在潛艇、飛機、戰艦上，作爲中央控制電腦的一部分使用。
“你們的祖先來自中國……”拉謝爾還記得那個遙遠的國度，鋼鐵兄弟會總部會議室的牆上就掛著一張戰前的世界地圖，五大洲、四大洋，他還記得個大概。“那他們是怎麼來的？”
“自然是坐船，一艘很大、很大的船。”
“船在哪？”
村長伸手指著遠處：“西邊，早就荒廢了。你要去看看嗎？”
“當然，在去之前，”拉謝爾拿起頭盔，“我是不是應該派人先把你的兒子先送回來？”聖騎士決定讓勃朗寧來這裡，越快越好。
在這之前，他決定先去看看，那艘很大、很大的船到底能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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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詞解釋
BM－21“冰雹”：БМ－21式火箭炮是前蘇聯研製的一種122毫米40管自行火箭炮。該炮1964年開始裝備俄羅斯陸軍炮兵部隊。現俄軍摩托化步兵師和坦克師屬炮兵團均編有一個БМ－21式火箭炮營，裝備該炮24門。主要用來摧毀敵戰術核武器，與敵炮兵作鬥爭，加強團炮兵羣火力。它通常配置在已方前沿後2～6公里的範圍內，壓制縱深爲14～18公里
玻璃記憶體：作者所虛構的一種存儲介質，昂貴、安全、高效、存儲量巨大，可通過人體生物電流操作。缺點是工作狀態下對溫度改變較爲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