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核時代* 4 小神槍手

事實證明孩子們把問題想得過於嚴重了。螃蟹再大，也只是螃蟹而已，在擁有智慧的恐怖人類面前，它照樣不堪一擊。

陸翔接到了瞭望塔哨兵的報告，既沒有像孩子們所想的立刻拉響警報讓村人逃難，也沒有選擇集合青壯年拿上武器和大螃蟹決一死戰——

村長帶著村子裡的爆破工匠錢德勒和幾名壯漢在大螃蟹的必經之路上，環繞整個村子的拒馬所留出的唯一的出入口處埋設了足有好幾十磅的炸藥。

因爲擔心炸藥衝擊波會向四周亂衝，摧毀拒馬，把那些鋒利的鋼筋變爲四處亂飛的高速破片，錢德勒命令其他人迅速在村莊入口處挖了一個朝向村外的甬道狀的簡易土坑，把炸藥放置其中，再用土填實，形成簡單的定向爆破，藉助被炸飛的土層來限制衝擊波的方向。

當那隻大螃蟹到處亂走而被拒馬刺傷動彈不得後，陸翔下令引爆了炸藥。

電流經導線涌入雷＆管，雷＆管爆炸，引爆硝銨炸藥，引發更大的爆炸。衝擊波順著甬道“呼”的一下全部噴到了那隻大螃蟹身上。

真是一場頗爲壯觀的爆破，“咚”的一聲，連天地都撼動不已。大螃蟹在一瞬間就被定向爆破所產生的衝擊**起，渾身插滿斷了的鋼筋條，飛到了村子外十幾米處才停了下來。

兩個孩子先被爆炸嚇了一跳，立刻伏在地上用胳膊遮擋臉部，試圖以此來阻止撲面而來的滾滾熱浪。

等到爆炸氣浪過去，還沒來得及起來，那個斷了胳膊腿，只剩下一個圓滾滾軀幹的螃蟹“咣噹”一聲掉在了兩個孩子面前，還冒著煙。

空氣中泛起一股強烈的火藥味和焦糊氣息，讓人聞了直打噴嚏，倒還挺香。

“哇！”陸風這小子下意識脫口而出，衝上去伸出食指碰了碰螃蟹殼，看著那些插進螃蟹殼的斷裂鋼筋條，“這回真的熟了，熟透了！咦？怎麼成了個刺蝟？”

這個冒冒失失的男孩居然還伸手掰掉了一小塊黑不溜秋的東西嚐了嚐，那塊已經烤糊的“肉”自然不好吃，不僅極苦，而且很澀，陸風哇的一口吐了出來：“熟了還不如生的看上去好吃！”

蘇珊則是呆呆的看著她最好的朋友。額，曾經最好的朋友。現在，只是一團熟透了的爛肉而已。

陸風看到了遠處跑來的父親等人，調皮鬼靈機一動，伸出手背試了試大螃蟹的溫度，不燙。

於是他三下五除二手腳麻利的爬了上去，在那上邊衝父親揮手，又蹦又跳，儼然幹掉螃蟹的小英雄一般：“爸爸，爸爸！是你們幹掉了這隻大螃蟹嗎？”

蘇珊卻高興不起來，理智告訴她，她應該恨那個什麼事都不懂的小孩子，那個陸風，但她卻恨不起來。

他也沒錯啊，蘇珊在心裡不自覺爲他開脫，他只是爲了保護自己，雖然做法有點蠢。

是非常愚蠢纔對。沒把握一擊殺死一個比自己強大的多的對手，卻去主動激怒它，這個做法再愚蠢不過了。

“陸風，兒子，你沒事！”做父親的陸翔一把抱起自己的兒子，又親又蹭，“謝天謝地，你沒事。”

小機靈鬼避開他父親粗糙的胡茬，那些又硬又糙的“爺們的象徵”總是扎得他的小臉生疼。

藉著偏頭的巧，陸風看到蘇珊的父親也急匆匆朝自己的女兒衝了過來，伸出雙臂卻又想到了什麼，頗爲尷尬的把手背在身後，衝自己的女兒點點頭：“蘇珊，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陸風覺得好奇怪，他分明從女孩的眼裡看到了某種突然涌現出的渴望。她張了張嘴吧，卻沒做聲。

這種渴望就像它出現時一樣神秘莫測，又瞬間消失，女孩的臉上只剩下了以往的冷漠和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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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風擁有一把手槍的事情還是暴露了。一個小孩子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刻意的掩飾，陸翔隨口問了問經過，就明白了兒子的小秘密。陸翔帶著兒子回到家，這才決定處置那把手槍。

“把那支手槍拿來讓我看看。”老爹村長大人的命令，兒子豈敢不從。陸風只得乖乖的從書包裡拿出那支手槍，交給老爹。

陸翔先檢查保險，拿著那支“高標”無聲手槍端詳片刻，小心的退出彈匣並清空彈膛，這才湊到槍口聞了聞。一股槍油味兒，真槍，錯不了。

村長不是個脾氣暴躁的人，也不是個不分青紅皁白瞎埋怨的人，這樣的人當不了村長。陸翔裝作把玩手槍，又把手槍交還給兒子，刻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很輕鬆，像一個朋友在表達自己的讚美和羨慕之情一樣：“不錯的手槍，做工精巧，結構簡單可靠，好槍，就是少了扳機護圈。”

這也讓陸翔肯定這原本是變種人的武器，他們的指頭比一般人類要粗得多，自然塞不進那細細的護圈內。

“那是當然，”一看老爹態度沒有晴轉陰沒收手槍，做兒子的陸風又犯毛病了，揮舞著沒裝彈的手槍開始誇耀起來，“這可是我自己從那個變種人手裡掙的呢，他都說我的槍法好呢！”

變種人，那個傢伙。陸翔明白怎麼回事了，有點意思。

“兒子，”陸翔很鄭重的把彈膛退出的那枚子彈壓回彈匣，把彈匣交給兒子，“既然你的槍法好，不如給老爹秀一把？別忘了咱家還有一支步槍呢，連發的，啪啪啪多帶勁！你要真有那個變種人說得那麼神，老爹不介意作爲獎勵讓你多打幾把過過癮。”

“真的？”陸風高興得快蹦起來了，一下撲到父親懷裡，對著那些胡茬一頓猛親，“老爹我愛你！特別愛你，愛死你啦！”

“哎呦呦，行了行了，哪有一個小男子漢抱著自己的老爹一口一個‘我愛你’還拼命親的，我看你是愛你父親的槍吧，”妻子邁特納哭笑不得，把碗筷“砰”一下撂在桌子上，“開飯啦，陸風，別調皮了，來幫忙。”

陸翔斜著眼瞟了眼沒好氣的妻子，抱著懷中的兒子踱步到妻子耳邊，輕輕吹了口氣：“你不也愛我的槍麼？夜夜奮勇作戰的大槍哦——”

“討厭，這麼大的人了，”妻子錘了自己丈夫一拳，“還當著孩子的面，你羞不羞啊。”

“這有什麼好害羞的，在自己家，自己老婆，隨心所欲。”陸翔說這話時一本正經的，還在妻子胸脯上捏了一把，佔了便宜後立刻抱著兒子立刻衝進廚房：“好了，小子，盛飯，開飯！”

陸風用筷子夾起一塊魚肉，皺了皺眉頭，沾沾辣椒粉塞進嘴裡，胡亂一嚼嚥了下去。男孩悄悄移開視線，再也沒碰過那道烤棕鱈。

整天除了各種各樣的魚肉就是鹹牛肉，要麼就是那些硬又黑的變種白菜、粗糙的玉米餅、硬硬的大米飯，還有每天早上必須喝一杯的帶著股怪味的冷冰冰的雙頭牛奶。陸風確定自己已經吃膩了，吃到要吐了。

沒辦法，這只是個小漁村，有啥吃啥就不錯了。陸風很想去外邊的世界，去看看那裡的人，那裡的食物，那裡的有趣的事情。但他還太小，還不足以保護自己在殘酷的世界中自由的行走。

“我吃飽了！”小調皮鬼根本坐不住，吃完一小碗米飯就不再要了，摸到父親旁邊拽著父親的胳膊晃來晃去，“老爸，走吧，我想你也吃飽了吧？你肯定吃飽了，走啦！”

“陸風，別去煩你父親，坐下來，喝完湯再說。”邁特納注意到丈夫有些心不在焉的，連筷子戳到了碗外的桌子都沒在意。

“行了，我也吃飽了，一會天就黑了，”做父親的陸翔放下碗筷，看著妻子，“我和陸風出去會兒，一會回來，很快。”

做妻子的邁特納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了，但她忍住了。作爲村長妻子，剋制自己的好奇心是很重要的一條，她只是叮囑自己的丈夫：“早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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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翔也選擇了海灘作爲測試場地。他和變種人的初衷一樣，擔心子彈會傷到人。鬆軟的沙灘將跳彈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而且也方便確定每個射出槍管的彈頭的位置。

打定主意，陸翔把一溜貝殼擺在那塊巖石上。他注意到那上邊的撞痕，看來兒子沒說謊，變種人確實見識了這小子的槍法，才決定把手槍給他。

“兒子，我們這麼玩，”村長把手槍交給兒子，指了指10碼外的那些貝殼，“用你的手槍打打看。”

陸翔懷疑兒子第一槍就會打飛。可能連巖石都打不中。

陸風撇了撇嘴：“這麼近？沒什麼難度嘛！”做父親的愣了下：“哦？那你覺得多遠合適？”

小神槍手不慌不忙往後退，口中振振有詞：“起碼得20碼吧。上次廉尼讓我在15碼射擊，我可是全部打中了呢！”

陸翔一聲不吭走到兒子背後，把手搭在兒子肩膀上：“好小子，口氣倒不小。打開保險，準備射擊。我來替你計數，提醒你換彈匣，你只管打就行。”

“根本就不用換彈匣……”陸風嘀咕一聲，端起手槍，就這麼站著雙臂伸直，“咻”一聲射出第一槍。

中了！陸翔心中一驚，肯定是蒙的吧——

“咻”“咻”

又中了！村長吃驚不已，手槍，20碼，一個8歲的孩子，還不如巴掌大的貝殼？

直到陸風把第5個貝殼打掉，陸翔纔回過神來，張著嘴，卻說不出話。

“爸爸，你看，一個彈匣都沒用完。”陸風這纔想起自己忘了關保險，急忙關了保險槍口對地清空彈膛，確認膛內沒有待彈——這都是變種人教給他的。小傢伙記得很用心，他已經是個小小神槍手了，缺乏的，是成爲一個優秀神槍手的素質和訓練，以及戰鬥意識。

陸翔花了好半天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自己的兒子居然是個神槍手，他可才只有8歲啊，上帝，您對我太好了。

“爸爸，我們的約定還算數麼？”陸風把手槍還給父親，眼巴巴的看著那支“農夫步槍”。

“哦，當然，小子，”陸翔檢查了一遍手槍，發現兒子做的比自己還標準，村長這下放心了，把那支Mini－14交給兒子，教他使用方法：“你看，先裝上彈匣，然後把扳機護圈上的保險前推，打開保險；然後你就可以上膛，射擊了。注意這把槍是有空倉掛機的，一會我再教你怎麼空掛。”

陸風高高興興的接過那支Mini－14半自動步槍——重量爲磅的步槍有點沉，他還沒法單手託著，端起來也有些吃力，只能選擇撐開兩腳架，趴下射擊。

“調整你的姿勢，對，槍托抵肩，靠下，抵實了；找到最舒服的位置，臉自然而然貼在槍托上，放鬆，然後用瞄準鏡看向目標，十字刻度的正中間——對，真聰明兒子，一教你就會，”陸翔詳細的教兒子如何抵肩、瞄準、開保險、上膛到擊發，指了指大概100碼外的那些貝殼，“小子，這回可是貨真價實的挑戰，看你還能不能打中那些貝殼。你準備好了嗎？”

陸風點點頭，從瞄準鏡中看著那些貝殼。

陸翔把彈匣遞給兒子，看著兒子把彈匣推進去，拍牢，打開保險，上膛，並把食指搭在扳機上。

“別這樣做，”陸翔慢慢伸手把兒子的右手拿開，“食指要放在扳機護圈上而不是扳機上，免得因爲情緒緊張而意外走火；扣扳機的時候慢慢用力，直到你確定、有把握命中時再扣到底，這樣可以保證精度。還有最重要的——”

“好了啦，老爹，你在背後看著吧，我絕對打出好成績來。”陸風顯得信心滿滿的。

“是嗎？那我可要看看嘍。”陸翔很明白兒子這回該遭受打擊了，拳頭大的貝殼，嘿嘿，讓這小子鬱悶去吧。

“砰”

槍口倒沒有明顯的火光，地面的揚塵倒是挺大，還有發射後未燃燒乾淨的火焰殘渣組成的煙，全從槍管口部涌了出來，混合成濃濃的白煙飄乎乎向前涌去，從遠處看非常醒目。

“沒中。”陸風旁邊的父親放下望遠鏡，報出了結果。子彈扎進貝殼前的沙子裡，蕩起一陣煙塵。

小神槍手一臉不敢相信的看了看父親，張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嘀咕一句“它勁兒太大了，我又沒準備好”又低頭瞄準，凝神屏氣，小小的肩膀一抖，又開了一槍。

“砰”巨大的槍聲在空曠的海灘迴盪，伴著陣陣海浪聲和海鳥的呼喚。

“沒中。”陸翔忍住笑的衝動，專心給兒子計數。他這麼大的人了還喜歡惡作劇，還是整的自己的兒子，實屬難得，真是童心未泯。

“不可能啊？怎麼會打不中？”陸風有些恍惚的看著遠處作爲目標的貝殼，白色的貝殼像是在嘲笑他的爛槍法一樣。

怎麼會打不中？真奇怪……陸風暗自嘀咕見了鬼，又開了一槍。

不出意料——“沒中，還是沒中。”

陸翔看了眼一臉不可思議的兒子，決定把公開答案的榮幸留給另一個人。

其實答案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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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詞解釋

拒馬：一種木製的可以移動的障礙物，障礙器材

雷＆管：爆破工程的主要起爆材料，作用是產生起爆能來引爆各種炸藥及導爆索、傳爆管，可靠電引爆

棕鱈：鱈魚一種，主要食用魚類，主要出產國是加拿大、冰島、挪威及俄羅斯，日本產地北海道

農夫步槍：最初的Mini－14不便安裝瞄準鏡架，魯格公司在1982年推出“農場步槍”（RanchRifle）的改進型，“農場步槍”式Mini－14在機匣上鑄了一個瞄準鏡架安裝基座，安裝瞄準鏡時不會影響拋出彈殼

空倉掛機：槍支發射完最後一發子彈後套筒後坐不復位，提醒射手槍彈射擊完畢，需要重新裝填